御啸天,你既为我生父,却从来不到青江茶馆看看我。我与三娘相依为命廿年间,别家茶馆欺凌霸市,达官贵人压榨剥削,秦家将士砸场闹事,我与三娘颠沛流离……
你都身在何处?
李芷蕙,虽为我生母,却狠心将我扔到青江茶馆,一走了之,至今不曾与我谋面,生死未卜。
如今三娘与我阴阳两隔,你们二老又何尝送过她一程?
辰夕胸口尽是揪心的痛,一阵接着一阵,又好像被火灼烧一般。
半晌过后,辰夕却付诸一笑。
活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岂能在这敌军地盘想那儿女情长私事。
辰夕重新收拾好情绪,对索菲亚装作一副疑惑表情,“御啸天虽是穷凶极恶之徒,却不会滥杀无辜,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才逼得他对你们赶尽杀绝?”
辰夕这话说得轻巧,表面在骂御啸天无情无义,实际却在套索菲亚的下一句,还能削弱索菲亚对他的戒备之心。
索菲亚恰恰处于最难过的时候,不出所料,辰夕一番话轻易就让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抖出:
上个月底。
当亚龙族人巡逻至食人花海与水莲沼泽交界处的时候,就发现有个衣衫褴褛的红发男子在此地徘徊。
它们怀疑那男人乃是由中原将士派来,负责侦查它们食人花海的地形。
亚龙族人就冲出花海要将红发男子当场拿下,怎料那男子的轻身功夫十分了得,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众人回到族中,将此事禀报给大祭司巴奇。
巴奇想起神族曾经托梦给它,命它一旦在水莲沼泽附近发现任何红发红眼、举止疯癫的男子,就立即上报。
它这才一边派人赶往水莲沼泽埋伏布阵,一边连夜举行祭天仪式。
当时雯雅婷还未关押到四十九天,巴奇就用它从断背山前那野林子里抓来的御庸军姑娘当作祭品,活活解剖,掏出她的五脏六腑,一一罗列在菊花台上。
听到此处,辰夕杀意顿起!
当即冲那索菲亚的腹部一脚狠踹,将她踹飞出去几十米。重重砸到沼泽地上,溅起好多水花。
辰夕血红色的瞳孔死死地瞪着索菲亚,看她在沼泽地上痛苦不堪的挣扎着,呻吟着,身体也在慢慢往下陷。
辰夕怒容满面地望着她,看她那充满恐惧与绝望的眼神。
良久,当她脑袋都快陷入泥淖当中。
辰夕便合上了双眼,可不一会就又蓦地睁开。
沉默中突然施展一招疾风步,辰夕身形顿时化作一道红影,从水面上一闪而过!
转眼又将索菲亚重新抓回这一小块水岸之上。
看她口吐鲜血,捂住腹部痛哭不已。
辰夕最受不了女子哭声,铁石心肠随即轰然粉碎,他紧紧揪住索菲亚长发的左手终究还是松了开来。
他将阎魔刀扛回肩头,闭上眼,语气不起波澜地命令道:“继续说。”
索菲亚不敢不从,她连连咳出几口鲜血,慌忙接着说道:
巴奇大祭司那样做,是为了提供祭品给馐神梅道坂食用,传说那是一尊可以吞吃万物而不泄的“暴食之神”。
巴奇得以将此重大发现禀报给馐神,旨在博取神族好感。
馐神闻言,只是一震,然后抬头望天,大声笑说阎魔灭绝之日终于来到!
馐神紧接着就命令巴奇派人前去拖住阎魔王。自己则重返天庭招集众神,赶赴水莲沼泽围杀御啸天。
那段时间,水莲沼泽的天空尽是乌云翻滚,电闪雷鸣,暴雨连夜而不休。
下面更是打得异常激烈,巴奇派去牵制御啸天的亚龙死士五十人,只一个照面就全部应声倒地。
被阎魔王所纵火海吞噬掉的天神亦不在少数。
在那场战斗当中,被阎魔王操纵黑炎烧成粉末的众神里头,就有馐神梅道坂、惰神胡不语这两尊强力神,其它准神级别的天兵神将更是死伤无数……
索菲亚说到此处,辰夕等人皆是震惊不已——想不到仅凭啸天一己之力,居然能将那么多的神族强者连续击杀!
辰夕曾听秦姬说过,百年以前,御啸天为救秦姬,已将体内灵力尽数传给了她。
也就是说,御啸天在灵力严重匮乏的情况之下,还单枪匹马击杀了一众天神!
“哈哈哈,御啸天,真不愧是阎魔之王!”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一声大笑,笑声沉闷雄浑,有点像是蛟龙那种庞然大物发出。乍听之下,又似远非近,如同秦姬所用的传音之术。
辰夕四处张望,却见附近只有烟雾笼罩的几十具亚龙尸体,没发现有人埋伏。
辰夕一对剑眉皱得更紧,忍不住对那空气厉声质问:“什么人?”
尤娜却对辰夕这种异常举动有些惊讶,“你听到了什么?”
赵云她们也对辰夕投来不解的目光。
这让辰夕很是吃惊,“难道你们都没听见?”
看到几位姑娘全是一脸困惑的直摇头。
辰夕只好默不作声,姑且将这当作错觉罢。
他又追问索菲亚,“后来怎么样,我爹有没杀光所有神族?”
辰夕这句问话却是吓得索菲亚瞳孔骤缩,浑身战栗。
也惊得雯雅婷小嘴微张,她怎也想不到,这在水莲沼泽创建啸天教的缔造神,居然会是她师弟御辰夕的父亲!
按照入学年份来计算,辰夕应该属于雯雅婷的师弟一辈。可若是论及个头,辰夕比她身材魁梧,比她大。她又自然而然跟当时的嫣儿等人一样,称御辰夕为兄长。
雯雅婷暗暗惊咋:“以前在附魔学院那场动乱里就觉得辰夕这个新生不一般,辰夕大哥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呀……”
索菲亚那像蜥蜴一样的尖长嘴巴张了又合,愣是迸不出一个字来。
她怎么都想象不到,那阎魔王御啸天竟然就是眼前这少年的父王!
对了,红色的长发,血色的瞳孔,就连容貌都是如此相似!
索菲亚太过震惊以至咳嗽不止,她的腹部仍然痛苦难耐。辰夕刚才那一脚已经踹断她好几根肋骨。
辰夕拿阎魔刀身搭在她的肩膀上,恐吓她,“再不说,我就没法保证你能活着回家了。”
索菲亚怕死得很,被辰夕这样一吓唬,就浑身发抖得更加厉害,也不敢迎上辰夕那双满是煞气的红眼睛。
她低下头去,声音变得很虚弱,“后来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他们打着打着,就往东南方的镜湖去了。”
尤娜听完,就托腮沉思起来,很快她就想通过来:“镜湖号称西域大陆第一湖,储水量大得惊人。那些神族凭借天降暴雨的把戏都灭不了阎魔王的火焰,自然只能借助镜湖。”
镜湖南北长约8公里,东西宽约6公里,湖面面积19平方公里,海拔2368米,平均水深786米。据说中心深处竟达1068米,在镜湖周围环绕着18座山峰,镜湖宛如镶嵌在群峰之中的一块碧玉,其上时常云雾弥漫,并且伴有暴雨冰雹,尤其克制火属性的灵力。
辰夕想起蒂法女王曾告诉过他御啸天战死水莲沼泽一事。如此说来,父王极有可能就是牺牲在镜湖那边了。
辰夕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一片空白,可以操纵黑炎的蛇形印记已经消失不见。
回忆江枫最初给予自己印记之时,曾说此乃阎魔一族的黑炎契约,由阎魔王御啸天一手传授,堪称世间一大杀着。
如今连它都不见了,父王大概真是牺牲了吧。
只不过,眼见才为实。
辰夕宁可相信御啸天仍然活着,辰夕自圆其说他双手掌心的蛇形印记是自己阴差阳错之下弄丢的,与啸天无关。
虽说与他素未谋面,但辰夕仍然想要趁他尚在人世的时候,见他一面,听他讲他与芷蕙的故事,跟他讲三娘与自己的故事。
心念至此,辰夕手中的阎魔刀却突然微微的抖动起来。
刀刃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度了一层银霜,其上隐隐有股热气在抟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