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从包袱里边拿出来一壶水,拧开盖子递给辰夕,辰夕一把接过嫣儿递过来的水壶,“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喝水的时候真可谓是滴水不漏。真正渴到了极点的人,才会对水源如此的珍惜。
这段日子辰夕都没能好好喝上一碗水,此时此刻就觉得人生在世,能够喝上一壶清凉清凉的水,真是比任何的山珍海味都来的可口。
说到人生,辰夕就回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一幕。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跟嫣儿现身在这马车上,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念叨着:昨晚那是梦吧,应该只是我作的一个噩梦而已,不可能会是真的,我一定是被嫣儿瞒着三娘偷偷带去她郡主那了,这里多半还在半路上……
辰夕想开口问嫣儿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真去她郡主那里。
却又顾忌这些跟他奔波在同一条大道上的骑兵,而迟迟不敢吭声。
辰夕余光瞄向那些骑兵,见那些骑兵们只是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也没见他们脸上出现什么敌意,辰夕便暗自想道:难不成这些家伙都没认出我来吗?
“嘿,小伙子,犯了什么法竟让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给逮到了?”有个离得马车很近的骑马男人先是用略显惊讶的目光打量着辰夕,随后就露出一脸的嘲讽问辰夕话了。这些骑兵们之所以会感觉到惊讶,都是因为辰夕那满身的血污,一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垂死模样。
“……”辰夕没有说话,只是从马车上使劲全力地坐起身来,满眼杀气地瞟了那骑兵一眼。
“唷,这小杂碎吃错药了是不,居然还敢给老子翻起白眼来!”那骑着战马,浑身盔甲装束的男人指着辰夕鼻子,对其他骑兵狂笑起来。
那些骑兵看见辰夕满身是血,都被一个小姑娘逮住在马车上了,还敢用那种眼神来瞪他们的人,顿时就都是一副冷嘲热讽的嘴脸。
辰夕恨不得将这群由秦家将士训练出来的骑兵碎尸万段,可现在的他又根本不具备那个程度的实力,根本就无力抗争。
“噗嗤……”辰夕突然就也自嘲地笑了笑。
“去尼玛的小兔崽子,胆子挺大,还敢笑了,爷现在就让你哭丧着脸!”那骑马的男人也不废话,“嗔”的一声就拔出他腰间绑缚的、一柄长达一米多的秦家军刀!刀尖忽地指向御辰夕的脑袋,刀刃在温暖的阳光下发出森寒的反光。
辰夕剑眉一皱,左手随即握起了拳头。
不管昨晚那一幕幕是不是梦,置身其中的他,仿佛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回,此时此刻便不再惧怕死亡了,不会再有当时那种害怕得浑身颤抖,手脚发软的狼狈德行。
不过当辰夕余光瞄到嫣儿俏脸的时候,辰夕却又恍然间惊醒过来:如果我真的死在了这里,那嫣儿又该怎办,她会不会落得那种惨遭蹂躏的下场?
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辰夕心里只是在嘲笑自己:在这弱肉强食的现实国度,弱者到底也只有苟延残喘、四处逃亡的命。
辰夕想起自己昏迷过去的那段时间里,耳边传来嫣儿跟这些骑兵的谈话,从他们的谈话内容得知,此时他们应该是在前往凤雏城的路上。辰夕倒是无视了那个骑兵的拔刀威胁。随着马车的颠簸不平,对嫣儿询问道:“嫣儿,你刚才是说我们要去凤雏吗?”
那骑兵气愤不过,就要挥刀砍下辰夕的头颅,他只想:反正这种囚犯的性命也是比蚂蚁还要低贱,在这里杀了他也不会引起什么多大反响。
嫣儿从那个要挥刀砍杀辰夕的骑兵身上收回目光,刚要回答辰夕的问话呢,就听见前方传来十分急促的阵阵马蹄。
辰夕跟嫣儿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前方漫漫长路,只见一个骑着黑色战马、同样盔甲装束的壮汉在前方数百米外一路狂奔过来。
“你们这群废物,大将军都已经率兵在前阵展开第一轮攻势了,你们还有胆子在这里慢吞吞的爬!”那壮汉随后“吁——”的一声长啸,勒转马头之后,紧接着就扭过头来冲这边的骑兵们吼叫道:“都给我跑快点!冲啊——”那壮汉用力地举起一面用黑色笔墨写着大大“秦”字的红色旗帜,迎着狂风奋力挥舞起来。
这边的骑兵们看见听见了,就都紧跟着一声咆哮:“杀——”
一路紧追着那跑在数百米外的壮汉驱马狂奔去了。
“哒哒哒……”
好似惊涛骇浪的马蹄之声,那一浪盖过一浪的声势震耳欲聋,由于许多马蹄同时踩踏地面而发出的轰隆巨响由近及远,渐渐地趋于飘渺。
刚才拔刀要砍辰夕的那个骑兵也早已经跑到很远的地方了,留下周围由于战马狂奔扬起的漫天尘土。
老迈的马夫眼瞅着秦军的那支骑兵旅匆匆跑远,这才敢回过头来对辰夕跟嫣儿露出满脸慈祥的笑容,“呵呵,你们两压根不是什么捕快跟囚犯吧?”
辰夕抬起左手放到眼前瞧了瞧,看着满手的血污直发愣,一边低下头去看看自己身上沾染的许多血污,一边看向老马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答非所问,他反而问起马夫来。
老头子瞧瞧辰夕满脸的血污,再看看嫣儿满脸的呆滞。
从而转过头去,忍不住发出长长的一声哀叹:“喔,喔,又是一对指腹为婚的孽缘,孽缘哪,孽缘哪……”
他不明白辰夕为什么会受到如此重创,不过他倒是妄自猜测了一下子——应该是小姑娘强迫小伙子嫁给她,小伙子不依才被她揍成这副德行的,只是那小姑娘下手也未免过重。
辰夕不知道马夫说的什么,也没有搭理那马夫莫名其妙的哀叹。
只是两眼直愣愣的盯着李嫣儿,“我们这是去哪里?你是不是要带我去你郡主那里啊,我的娘亲呢,还有我的青江茶馆,我新招入门的573位美人,娘亲叫来的南犬北虎良耳、典兴……”
“不知道。”嫣儿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却扭过头去不让辰夕看她的表情。也紧闭着小嘴,不愿跟辰夕提起三娘她们的事情。
“她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辰夕一想起昨晚三娘被那鬼脸蜘蛛划破心脏的一幕,想起那尸横遍野的惨境,那撕心裂肺的一幕幕……辰夕就觉得他的心脏好像要被人撕裂一样的痛。
但嫣儿只是一直扭过头去,不让辰夕看她,也不肯跟辰夕说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辰夕很想喊那马夫往回走,可又怕当他们靠近楼兰领土的时候,自己还会连累嫣儿陷入到危险之中。毕竟他已经得罪了权势遮天的秦家。
辰夕见嫣儿始终不肯告诉自己三娘她们的情况,他心里多少也有一些底,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辰夕想要逃避,想要用噩梦作借口好让自己不至于难受到生不如死。
辰夕瘫软的躺在马车上,痴痴的望着天穹,漫无目的的问,“我睡了多久?”
“从昨晚到现在。”嫣儿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辰夕,半晌过去,才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用不温不愠的口吻说:“那些鬼脸蜘蛛虽然没有灵力,不过却是体力非常厉害的魔物。”
嫣儿垂头叹息着,低声解释说:“我现在的灵力只是二阶灵主的水平,仅仅可以增强一下物理的打击力度而已。对付那些鬼脸蜘蛛的其中一个都非常吃力,如果再被其他魔物包围过来的话,我们就都只有死路一条,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因为再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才只能先带你逃跑……”
辰夕陷入一片沉默当中,他想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了——昨晚发生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压根就不是什么狗屁噩梦!
昨晚发生的那一切,全部都是真的!
辰夕觉得自己脑袋胀痛胀痛的,心胸仿佛扎了好多玻璃碎片,刺骨的痛。
眼眶有泪在氤氲。
下一秒,热泪便是止不住的夺眶而出,模糊了眼前那一大片白茫天穹。
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他就那样哽咽着。
仍凭眼泪流满面,跟他脸上的血污混到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继续这样苟活下去到底有何意义,他好想就此了结,随她们一起。
可全身的力气却仿佛早被抽空,徒留一副空有意识的残破躯壳。
赶马车的老头子听见后边车座那一对情侣的谈话之后,他拿着缰绳的双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