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楼”是座三层高的围楼,中间庭院十分宽敞,足有五六十丈见方。庭院正对大门靠北处,有座五丈见方的舞台,舞台上方横着块红布盖着的大匾,沿着大匾的回廊已挂满了灯笼彩带。台子正对面放着数排座椅,能够坐在椅子上的,都是些达官显贵,又或仕绅名流。
作为花魁会的评判,尤梦盈也算是别出心裁,分别请来了画工、乐师、秀才、青楼老鸨、江湖豪客,一共十人。这些人或是被迫,或是受雇请,总之是纷纷按时到了场。
“哟呵!贤弟也来了。愚兄已为你备好席位,还不快请入座。”苦海领着江永清和江心月来到“万花楼”,见楼里人山人海,几乎无处落脚,正头疼间,便听有人高声叫道。
苦海见是熊天霸,不由立掌笑道:“大哥果然好气派,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苦海也不客气,说完便找了张位置坐下。熊天霸来到苦海身边坐定,翘起二郎腿道:“这天下第一,人人向往。却不知贤弟是希望玉儿高中呢!还是希望玉儿一败涂地?”
“生活本是道的表象,只不过有的人善于在生活中寻找道,而有的人善于在道中体味生活,孰高孰低,原就是不可言之事,过分执著,岂非违背了道的本意乎?”苦海淡淡一笑道。
熊天霸闻言愣了一愣,跟着抚掌笑道:“贤弟不愧是大德高僧,这说出来的话就是与众不同。”他说着话锋一转道:“但不知是世人痴迷,还是道不可道,如贤弟这般,至死也体会不到人生百味的,却是没有几人心甘。做哥哥的常想,这世人争来争去,无非是图个痛快。若是不痛快,又何必去争呢!你说是吧!”
江心月死死盯着熊天霸,恶狠狠道:“只怕是有人痛快了,却要让千万人不痛快。”熊天霸瞟了眼江心月,忽然笑道:“好一张利嘴,性子也够刁蛮。可我怎么左看右看,令千金都不像是贤弟所生。”江心月气恼道:“你什么意思?小月自然是我爹的女儿,你用不着挑拨离间。”
苦海心知熊天霸故意挤兑自己,于是叹道:“止戈方能为武。大哥莫要着了表象,以至于不能自拔。”熊天霸不屑道:“你的酸道理,说出来就叫人想笑。难怪贤弟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碌碌无为,做这发梦的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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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鸾凤争艳第五节
更新时间2011-5-209:14:38字数:4093
几人正说话间,忽见人群分开,一名锦衣玉冠的中年人,在四名带刀护卫的簇拥下,走进了“万花楼”。那中年人也不显摆,径直来到一处角落坐下,甚至连眼睛的余光都未曾扫过周围众人。苦海一见此人,心下疑惑道:“如此显赫高贵之人,怎会来此烟花柳巷?”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晋王赵光义。
苦海见其甚是低调,也不便上前问候。熊天霸也停了话头,暗示手下人把守住各处要害。
这边方消停下来,那头比赛却已正式开始。一时间,只见数十名花枝招展,美艳可人的姑娘,在歌舞琴艺,甚至是媚技等方面,各展本事,争奇斗艳,弄得在场的男人们心花怒放,喝彩连连。也不知暗中有多少人,纷纷寻觅起中意的姑娘,准备逮着机会便一亲芳泽。
朱睿和王怀志回到苦海身边,低声道:“楼里都是天龙帮的人,他们在灯芯里掺了‘梦里香’,想令我等失去功力,好任其鱼肉。为了不打草惊蛇,弟子没有采取行动。只是找不到江宫主,不知他们把人藏在了何处?”
罗什回来传音道:“舞台下没有机关陷阱,但小僧却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之人。不过此人甚是机警,发现我后便不见了踪影。”朱睿道:“此地鱼龙混杂,看来并非只有我等和天龙帮两股力量。”
江心月急道:“看来事情越来越棘手了,我们该怎么办?”苦海想了想道:“以不变应万变,大家各自揣好解药,随时准备救人。”王怀志颔首道:“小月姑娘无须担忧,师……尤梦盈在未得逞前,是不会伤害你娘的。”
经过半日的较量,终于有位姑娘脱颖而出,晋级到了最后的决赛。中场歇息了半个时辰,待到开场时,只见一个华服少女出现在舞台上。她怀抱琵琶,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之姿,不由引来了一阵骚动。王怀志见上台的是乐隐娘,心下暗叹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爱在人前买弄,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王怀志哪里知道,其实乐隐娘根本就不想来选美,若非尤梦盈相逼,加上楼里的郑妈妈想扬名,她又怎会来争这份虚荣。乐隐娘来到舞台上,明眸一扫四周观众,忽然发现王怀志也在场,不由目光一滞,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就那么愣在了当场。
“死丫头,发什么愣呐!还不快献艺。”郑妈妈见状,急忙上来掐乐隐娘道。乐隐娘回过神来,忙朝四周裣衽做礼,跟着坐下来弹了曲《高山流水》。原本优美动听的曲调,却叫她弹得凄婉无比。
苦海闭目聆听了片刻,不由摇头叹道:“心是苦的,这琴声自然也是苦的。”王怀志皱了皱眉头,呆呆地看着乐隐娘,暗忖道:“难道她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江心月若有所思道:“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乐隐娘弹完琵琶,又翩翩起舞。她那优美的身段,宜嗔宜喜的姿容,演绎起长袖舞来,更是美妙绝伦,令人陶醉。乐隐娘这么一出场,便令方才那位胜出的姑娘,相形见绌起来。
“啊!”岂料乐隐娘本无心演绎,这一舞到高难处,一个不慎便崴伤了脚裸,顿时跌倒在地,痛苦地呻吟起来。王怀志心头一紧,忽有种想冲上台扶起乐隐娘的念头。观众一阵哗然,纷纷流露出怜惜的目光。
当众出丑,对乐隐娘来说也是头一回。她痛苦地捂着脚,哭也不是,叫也不是。郑妈妈见状,冲上舞台破口大骂道:“你这死丫头,怎会如此不小心,简直丢尽了‘万花楼’的脸面。快给老娘起来,不表演完不许下台。”她一面说着,一面死劲踹乐隐娘。
乐隐娘万分委屈,不由得潸然泪下。王怀志看到这场景,没来由地一声暴喝,随即跳上了舞台。江永清一把没拉住,不由握紧了佩剑。王怀志也没多想,一把拎起郑妈妈,咆哮道:“好你个恶妇,人家已经受伤,你非但不知怜惜,还当众责打。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哟!杀人了,杀人了。大爷饶命啊!奴家教训女儿,也是为了供大爷们欣赏,公子何故仗力逞凶?”王怀志也不知该如何惩罚这恶妇,于是将郑妈妈掷于地上,疼得她嚎啕大哭,竟当众撒起泼来。
太行双雄跃上舞台,暴喝道:“大胆王怀志,选美场上岂容你撒野。”两人说着便欲上来揪王怀志。
王怀志冷哼一声,侧步向前,双拳齐出,直捣二人心口。太行双雄眼瞅着双拳过来,却是避无可避,仿佛被一股莫大的劲力吸住。两人仓皇之下,只得运掌去接,却又吃不住力道,被震得连连后退。
熊天霸见状,懒洋洋道:“自古英雄爱美人,就由他们去吧!”王怀志不再理会双雄和郑妈妈,只顾蹲下身子冲乐隐娘道:“别动,我帮你揉揉脚。”
乐隐娘见王怀志如此关爱自己,心头顿时一甜,那还觉得什么疼痛。王怀志轻轻握住乐隐娘的脚,她不由自主地缩了一缩,跟着闭上了双眼。王怀志掐住其脚踝中封、丘墟、太溪三穴轻揉道:“小姐忍着点,在下失礼了。”乐隐娘星眸闪烁,腼腆地道:“公子只管施为,隐娘不怕。”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亲密地接触着,也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须臾,王怀志放下乐隐娘的脚道:“小姐不妨走走看,应该没有大碍了。”乐隐娘应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走了走,发现脚踝已不那么疼痛,于是忙朝王怀志裣衽道:“隐娘谢过公子相助。”王怀志抱拳还礼道:“小姐保重。”说着便跳下舞台,回到了人群之中。
乐隐娘感受到王怀志的关怀,心里温暖如春,于是重整衣冠,将未尽的舞蹈跳了下去。人的心情不同,连舞姿也变得飘逸起来。乐隐娘以其完美的表现,引来无数青睐者不绝于耳的喝彩声。正当人们方兴未艾时,她却结束表演,悄然退下了舞台。
郑妈妈趁观众余热未退时,重新来到舞台上,扯着嗓子道:“诸位看官有礼了。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世人谁不想争个名分,因为有了名分,才能受到敬仰。今日借我‘万花楼’的舞台,为天下英雄选出心中最爱。希望大家擦亮眼睛,可千万别走了神。好了,闲话少说,还是有请两位正主吧!”
须臾,只见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由三楼飘然而下,宛如临凡的谪仙,引来一片惊艳声。女子头戴遮纱斗笠,虽然看不清相貌,但就凭那飘逸绝伦的风姿,妖娆匀称的身段,不用看也知是个绝色美人。
“是娘。”江心月心情激动,几乎抑制不住想冲上去拥抱那白衣女子。苦海见状沉声道:“先别慌,看看他们究竟在耍什么把戏。”江心月这才压下念头,紧紧地盯着白衣女子。
江寒玉自从被抓后,早已心灰意懒,对什么都看淡了。就算熊天霸对她百般殷情,呵护备至,也勾不起江寒玉一丝情趣。尤梦盈给她服了“千日碎心兰”,又使了少许“梦里香”,令其只能使出一层功力,然后逼着她来参加花魁会。江寒玉人是来了,但心却不知远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