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感觉有人忽然抱住自己,还以为是在做梦,闻声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爱郎深情地注视着自己,不由欣喜道:“永清,我们还没死么?”江永清急道:“你若还想与我白头偕老,就快抱紧我。”
公孙婷见江永清目光坚定而自信,于是手足并用,死死抱住了丈夫,并鼓励道:“你尽管放手施为吧!”在两人坠落的过程中,江永清见身下不远处的崖壁上有棵松树,正好横里长了出来,于是拧腰调整好姿态,在快接近松树时,突然朝山崖奋力打出两掌,将下坠的力量横移了半尺,然后一把抱住了树干。
只是两人下坠的力量实在太大,就连大腿粗的松树也承受不起,当即“喀嚓”一下应声而断。江永清只觉手臂一阵火辣辣地扯痛,宛若脱臼般险些使不出力道。但他却无暇思索肌肉是否严重拉伤,而是趁着身体一缓之际,紧紧抱住半截松树,并迅速调整好身体的姿态。
江永清瞥见山崖上有条垂直而下的裂隙,好似被雷劈开的一般,也不知有多长。他不由灵机一动,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痛,只管奋起余力,将手中折断的松树狠狠插进了裂缝之中。只听得一阵“嘎嘎”乱响,松树与裂隙不断产生摩擦,逐渐减缓了两人下坠的速度。
眼看着就要到谷底了,裂缝却突然止于一块突起的巨石上。松树被卡死,当即反震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江永清夫妇弹了出去。只听得“扑通”一声响,夫妇俩竟鬼使神差地掉进了一口水塘中,并直沉塘底。
落入水塘后,江永清仍旧保持着清醒,并努力让自己背部朝下,跟着奋力将公孙婷顶出了水面。而他则任凭惯性的驱使,狠狠地砸在塘底岩石上。巨痛涌来,江永清不由得一张嘴,顿时呛了口水,差点没背过气去。
公孙婷浮出水面,却不见江永清的影子,于是又钻入水中寻找,正好瞧见丈夫吃力地泅水而来。她急忙迎上去抓住丈夫的手,拽着其往水面划去。
“哇啊!”江永清一出水面,便立即狂喷出肺里的水,又连咳了几声,这才喘息道:“婷儿,我死了反而是种解脱,也就不必再忍受奇痛的煎熬了。可你好端端地,为何要随我下来?”公孙婷摇头道:“我也不曾多想,一见你掉下来,便跟着跳了下来。现在想想虽有些后怕,却绝不后悔。因为如果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江永清深受感动,笑问道:“那现在咱们都没有死,你高兴吗?”公孙婷将筋疲力尽的丈夫拖上岸,随即柔声道:“我很庆幸,还能跟你生活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江永清点了点头,跟着感慨道:“一个人若不想死,他会有很多方法活着。婷儿,从今往后我为你而活着,你也为我而活着。好么?”
公孙婷只觉心里一甜,自是夸赞道:“若非你武功了得,且临危不乱,咱们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势必会摔得粉身碎骨。”她说着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道:“只是何师兄他为何要这么做,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江永清虽然也有疑问,却并不想深究下去,于是转开话题道:“若非师父他老人家有远见,将一甲子功力传给了我,为夫也应付不了这么高的悬崖。你瞧,这手臂还痛着呢!”江永清想支撑着坐起来,却发觉双臂酸麻,根本就使不上力道。
公孙婷心痛地捉起丈夫的手,轻轻贴在脸上,跟着埋汰道:“你呀!只会为别人着想,却从不把自己当回事。这世道人心险恶,好人毕竟难做。我可不想让你步苦海师叔的后尘,历经磨难,却始终得不到自己的幸福。到是这山谷远离尘世,少了那许许多多是非,咱们索性在此长居得了。”
江永清望着迷雾萦绕的山谷,喃喃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师父他老人家虽难,却并不一定就苦。好比我俩,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还能好好活着。这就是上天最大的眷顾了,还有什么可以埋怨的呢?”
公孙婷轻舒了口气,悠然道:“爹爹曾经跟我说,你有慧根,定能成为超凡脱俗的奇人,如今看来果然有那苗头了。不过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会尽一个妻子的责任,绝不让夫君感到难堪。”江永清淡淡一笑道:“我才不在乎自己是什么人呢!我只要身边人快乐,这就已足够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江永清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布包着的事物,慢慢打开来一看,正是那本《博闻杂记》。他见书页几乎没湿,这才欣慰道:“幸好我有准备,否则岳父大人的遗物,就要弄坏了。”公孙婷感叹道:“你真是有心,难怪那么招人喜欢。”江永清很少听见人家这样赞赏自己,当即报以傻傻地一笑。
一阵古怪的腥风刮来,两人不由打了个冷颤。江永清嗅出异味,立刻提高了警惕,当即坐起身来观察周围的地形,并小声嘱咐道:“婷儿小心,这不是普通野兽的气味。你看这深谷以世隔绝,植被茂盛,怪石狰狞,一定生存着某种奇特的猛兽,咱们还需小心为上。”
“嗷喔……”他话音刚落下,便从水塘右面那片黑沉沉的怪木林里,传来了一声极为恐怖的巨吼,整个山谷仿佛都战栗了起来。江永清不顾伤痛,立刻跃起身来,拔出“天残剑”严阵以待。公孙婷吓得花容失色,奈何佩剑已丢,只好拾起两块石头,与丈夫背靠背站定,紧张地问道:“会是怎样的怪物?光这声音就已足够吓人了。”
江永清死死盯着那片怪木林,喘息道:“也许是咱们从未见过的怪兽,看这架势,必定凶猛异常。我看这山谷颇大,咱俩若是打不过,索性往里逃便是。”
“嗷嗷嗷!喔……”恐怖的巨吼再度传来,怪木林无风自动,响起了阵阵沙沙声。一股极其浓重的腥臭味飘来,夫妇俩几欲作呕,只得摒住了呼吸。公孙婷忍不住香汗直流道:“不知会有几头怪兽。”
江永清分析道:“但凡凶猛的野兽,一般都喜欢独居。我估计这黑木林外必有洞天,待会我若缠住那怪兽,你就穿过树林,找处可以栖身的地方。我摆脱怪兽后,自会去寻你。”
公孙婷忧虑道:“可你有伤在身,如何对付这莫名的怪兽?”江永清安抚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他话音甫落,便见黑树林里折射出几道乌光,一头极其强壮的鳞甲怪兽,突然窜了出来,接着一声大吼,气势惊人。江永清见来兽壮如犀牛,身披闪闪发亮的乌黑鳞甲,头顶上长着只尖锐的犄角,两条手指粗的龙须上下摆动,一双铜铃大眼泛着幽绿的光华。四腿粗壮有力,五爪锋锐尖长,并闪烁着幽光,看上去十分地剽悍。
怪兽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尖锐的钢牙,拖着一条腥红的长舌,就那么贪婪地盯着两个不速之客,不断发出滚雷般的低吼。不时,便见两条黏稠的唾沫,顺着怪兽的嘴角拖了下来。它似乎在想:“老天爷真是有眼,知道俺饿了,所以送来这么一顿丰盛的大餐。”
“这是什么怪兽啊?太可怕了。”公孙婷连老虎都没见过,面对这等面目狰狞,体态凶悍的怪兽,当即吓得面色惨白。江永清也是一阵惊悸,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怪兽。他越看越觉得眼前怪兽很像传说中的麒麟独角兽,不由失声惊叹道:“原来世上真有这种神兽,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
江永清惊叹完毕,立刻嘱咐妻子道:“婷儿,此兽世所罕见,咱们自保即可,不必伤其性命。”公孙婷担忧道:“瞧它那模样分明是想吃了咱们,若不拼命,恐怕难以自保啊!”江永清突然打趣道:“那岂不是更好,咱俩便可以融为一体了。”
公孙婷没好气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宁愿吊死淹死,也不愿被它糟蹋喽!”麒麟兽见两人有说有笑,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不由一声巨吼,然后延着水塘边徘徊起来,显得有些暴躁不安。
江永清停止了嬉闹,镇定道:“这家伙发怒了,你要千万小心。”麒麟兽突然停止了溜达,张口朝两人喷出一股恶臭,熏得江永清夫妇眼泪横流,险些窒息。
就在两人眯眼的瞬间,麒麟兽突然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松地越过数丈见宽的水塘,张开前爪直取江永清肩胛。江永清闻得腥风扑面,心下惊诧麒麟兽的狡猾,同时也为其迅猛的进攻感到头痛。
眼看麒麟兽便要扑到,江永清情急之下拽住妻子,双脚一蹬岩石,猛地向后飘退,并顺势抬脚踢向麒麟兽前爪内侧。谁知他一脚踢实,却像是踢在了石头上,痛得脚趾发麻,眼泪横流。公孙婷顺手掷出一块石头,那知又被麒麟兽用犄角一顶,当即撞了个粉碎。
“好厉害的家伙。”江永清忙提气上窜,带着公孙婷避过麒麟兽的扑击,顺势一掌劈向其额头。这麒麟兽很有灵性,它见一击不中,反有股劲力袭来,当即扭身往一旁窜去,轻轻松松便躲过了江永清的反击。
“嗷嗷!喔……”麒麟兽再次发出挑衅的吼声,跟着扭了扭屁股,且故意不看二人,横走了几步。它见江永清夫妇有所懈怠,突然一个前空翻,甩起那犹如钢鞭般粗壮的尾巴,迎头劈了过去。尾鞭过处,风声激荡,撕裂如帛。
江永清和公孙婷方才立稳脚跟,又见麒麟兽无意马上进攻,于是便有了一丝松懈。谁知这麒麟兽甚是狡诈,而且动作隐蔽,冷不丁突然杀到,叫人防不胜防。夫妇两无奈,只得互击一掌,并借力向两侧避去。麒麟兽尾鞭劈来,当即将他们立身的岩石打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