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怎敢避走?那童枢密必然追责,只怕要累及家父(折可求),如今大伯(折可适)去了,折家更微。”
他们唉声叹气时,那个布袍粗汉却开了口道:“事却惹了,彦质兄说这些与事无补,依种家衙内之言先避为上,俺韩良臣是个粗人,不惜舍了太学,愿护小姐返回西北,遵正恩相生前待俺不薄,拼了命也当相报。小理”
韩良臣?安敬这时扭过头望了他一眼,宋有名将韩世忠,字良臣,莫非便是眼此君?这个人可是大大有名的,人是粗了些,但文武双全,金兀术南下杀的高宗一溃千里,逃至海上才免一祸,而韩世忠在金兀术回军时,在黄天荡打的兀术大败,一战而名震中原,此君武艺群,有万夫不挡之勇,当世难得的统军大将。
南宋时的中兴四将,他与岳飞齐名,另二位张俊、刘光世就名大于实了,前者更伙同秦桧、万俟卨害死岳爷爷,成了遗臭万年的奸贼,后者刘光世则承袭乃父刘延庆有谋无略、胆小畏敌的一惯作风,令人唏嘘!
“事不宜迟就有劳良臣兄周全我茹妹了,此去西北路途遥遥,世兄须保重了,唉”折彦质面色尤是沉重,他心中却知晓,这事引的后果定然可怕,想那童贯岂是易与之辈?念及此,不由再望向安敬。
其实这些人无不怪怨安敬这个拔火撩油的白脸,他和没事人一般坐在那里大吃豪饮,哪有一丝惧怕。
“闻说西北军中有条好汉叫韩世忠,追随折家相公征战有年,虽则位卑人微,但名声却大,莫不是这位兄台?”安敬好暇以整的望着韩世忠又开口了,轻闲模样却是气人的紧,这边天都快塌了,他却这般?
韩世忠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便是俺韩良臣,你这厮不知又是哪府衙内,如何敢在京师之地充大?如今挑拔俺家小姐揍了那童方,这番惹恼了童枢密,安知这祸事要波及了泾原路折二经略相公”
安敬摆了摆手大笑,“良臣兄此言差矣,童枢密素有大将之风,更位列当朝使相之阶,其雄才雅量却非是我等小人物能度测的,无非是小儿女闹意气,打着玩的小事,如何当得真,便是真踹碎了那童方卵子,也只是误伤,却非有心为之,小可以为童枢密绝不会与折家计较这些小节,你等几个倒不须忧虑,片刻后开封府公人若至,便推在小可头上好了,若不弃,可请折家小姐与我同坐,小可出言挑衅,只为周全折家遵正公之颜节,那童衙内狗屁不是,安敢辱蔑当世良臣,若非小可不谙武事拳脚,也便过去踹他三五脚泄忿!”
众皆愕然,哭笑不得,折种两家子弟都翻白眼,那折月茹也便气的莞尔了,又觉做不得颜色,忙敛笑靥。
这边给向氏兄弟拱围的赵小公子却与此时哧的笑了,他大马金刀的朝安敬道“你这人却也有趣,我隔三五日却要来国子监太学游逛,如何不曾见过你?观你言行却是个有胆量的,闻口音却是河东那边的”
“呃小公子有目如电,竟能窥破小可祖籍所在,佩服不过小可也观小公子非是池中之物,龙行虎步,隐现尊相,只怕异日却要一飞冲达九天,不期与此处相遇,到是小可之幸,权把这水酒一碗来敬公子。”
“哈你到是爽快人,来,本公子便陪你一碗”赵小公子心情大爽,心下却暗赞这人眼力高明。
其实安敬已揣测出他的身份,这赵小公子,被童方等人尊敬,必是来自皇宫无疑了,而宫中姓赵的只怕就赵佶一家了,他的长子赵桓11oo才出生,至今也不过十三四岁,应与这公子年龄相若,再说这公子两个跟班,哪一个把那童方放在眼里了?由此可见这二人非是等闲,但他二人又这般拱护这公子,其身份呼之欲出。
这边两个人饮了一碗,秦桧等五几人却是露出嫉妒之色,他们分明也猜测到了这公子的身份,老是向氏兄弟拱护着他,私下里又有童方等人对其恭敬,最恶心的是赵小公子、向氏兄弟后面跟着的那个锦服胖小子,这一位在京中亦是大大的出名,他老子是太慰高俅,他名高小俅,高衙内的便是,如今则在充当这公子的狗。
赵小公子放了碗在桌子上,道:“本公子还不曾识得你,你这人端的无礼,怎不通报自家姓名?”
“喂我家公子问你话,你这小白脸子赶紧答对,若惹恼了我家公子,高小俅便第一个不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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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小俅衙内
高小俅?这个狗仗人势的腌臜货原来跟在赵桓屁股后头混了?安敬却只是瞥了他一眼,略显讶然的挑了挑眉头,然后才道:“我自与你家公子说话,你却不该接舌,做为从人须谨守本份,谁识得你高小俅又或高老俅的,只闻当今殿前太尉高俅大名,咦赵小公子,小可以为贵府从人取这个名也不妥,实有嘲贬殿前太尉之嫌”
“哈”赵小公子忍不住便笑了,向氏兄弟也都笑起来,其它人等皆掩嘴扭头,不敢硬笑,他们只是得罪不起这个高小俅,而安敬听他自报家门,便自这个货是高俅儿子了,故做不知的先嘲讽他一顿,果然高小俅色变。
“兄台有所不知,这高小俅并非我府上侍从,他便是殿前高太尉之子高小俅,倒没有什么高老俅”言罢,赵小公子又笑起来,向氏兄弟俩笑的眼泪都溢出来了,只是高小俅气的胖脸也青紫了,他怒怒瞪了一眼安敬。
“你这厮好生无礼,如何敢拿当朝太尉言戏?谁不知我高小俅乃是太尉之子,你却存心捉弄我,好胆!”
安敬笑道:“小俅兄此言差矣!你额头脸上也未剌刻着你是太尉之子的字样,叫小可如何辩识?须知小可入京未满一日,怎知小俅兄是太尉府上衙内?不过京外行商贩夫役卒人等多言开封府有个高衙内,横行市井,无恶不作,但凡有些姿色的妇人幼女吃他撞见都不肯放过,小可所在河间府境内更流传一民谣赞此人德行,说:东京高衙内,欺市霸民间,疑为色鬼胎,果是流氓胚,上自九十九,下至不会走,撞见那衙内,都要受其害莫不是在指小俅衙内你?”
“呃你这大胆狂徒”高小俅气的三魂出窍、七魄齐飞,抖着手指着安敬却是半句话也骂不完了。
安敬微笑拱了拱手,“当不得小俅衙内如何之谬赞,小可与小俅兄相较真真是天壤之别,小俅兄不辞劳苦,每每昼行夜出,亲身体察民情,靖绥了东京开封一地治安,震慑了一方宵小跳梁,端的是功德无量啊,前些日在来京途中偶遭小贼打劫,却吃我家侍从擒下,那小贼向小可哭诉,他说:如今东京是混不得了,几次跳入民院欲行贼事,不想早有同行捷足先登,偷些银两倒也罢了,那腌臜人却揍了家主,更糟塌人家婆娘,我等小贼亦不屑与其为伍,本欲替天行道,斩杀此獠,哪知人家竟是高衙内,没宰了我等也算是天大情份了,至此才跑出京师来劫道谋一生计”
“你、你一派胡言”高衙内两腿抖,却见那赵小公子脸也黑了下来,他都顾不上找安敬算帐了,忙朝赵小公子道:“公子不可听信此人谗言,小俅府上美婢娇侍成堆成山,何须出去做那下贱勾当,他、他血口喷人。”
安敬却道:“小俅衙内,你却说了实话,我等也信你府上娇婢美侍成堆成山,试想,日抢夜偷,若不堆积如山,岂非对不住小俅兄下的这番辛苦?我这狂徒再狂也不敢与小俅兄相提并论,小小萤虫安敢与晧月争辉?东京开封藏龙卧虎,几多夜盗花贼江洋巨枭,但闻得小俅衙内夜夜巡视府治,莫不胆丧魂飞,只是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跑得慢小俅兄切不可妄自菲薄,英名得来不易可要珍惜,后学末进把这一碗好酒敬小俅衙内,今日始知我这个小县令的衙内是何等腌臜,在小俅兄面前真要无地自容原说偷香窃玉我也喜欢,奈何翻墙跳梁技艺太差,还望小俅兄指点一二!”
“呃气死我也”高小俅翻着白眼,以手抚胸、呼吸急促,豆大汗珠子往出冒,然后摔翻在地上晕过去了安敬也不由傻眼了,不是心肌梗塞吧?一众人等也都傻眼了,没人料到这恶名冠东京的高小俅会气晕。
“这等腌臜一个货,你两个也让他跟着本公子?岂有此理”赵小公子也听的着恼了,之前也曾听说过这高小俅如何如何,只道是外间人等以讹传讹,如今听京外来人也这般言说,他就受不了,恶名传出千里远却也少见。
当然,安敬是加油填醋的破坏高小俅和赵桓的关系,不能让高老俅通过他儿子把太子给轨到蔡党那边去。
来京路上,安敬有仔细分析过当前形势,必须尽快扭转蔡党一手遮天的局面,明年女真人就要正式起事了,若还任由蔡童等乱国奸贼胡为胡搞,大宋真的没得救了,如今自已怀里就揣了一个小册子,准备献给那赵官家。
这个小册子是一路上坐船住店挤出空暇所书,虽说那笔字是相当的腌臜,但内容可能会令赵佶耳目一新,册名为《帝御术之中枢权力制衡之道》,宋徽宗赵佶若还没有明悟的话,只怕改变不了他要沦为‘昏国公’的事实了。
提起‘昏国公’三个官,熟知史书的也当知晓此一段故事,赵佶和儿子被俘虏后金帝封他的爵衔,当真响亮!
而眼下却有这个机会把册子递入禁中去,那就是赵小公子赵桓了,靖国夫人也说了,皇后娘娘已经和这太子打过了招呼,想来他对自已这个乐寿衙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只须报名出来,赵桓定然另眼相加,不为别的,只为他与中宫娘娘更和谐的关系也要与自已虚应故事,谁让自已是娘娘的‘从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