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耸立,芳草茵茵,清溪潺潺,一座小木屋坐落在这青山绿水之间,有着一番别致的美丽。
可是,原本缠绕在屋顶上的鲜艳藤蔓,此刻却零落在了绿草地之上,那些断枝都已经干枯发黄,给原本美丽的木屋上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凄凉。
“叶......馨......”
微笑着的六弥语调嘎然而止,看着藤蔓无力得垂下,一股不祥的念头涌上了心头。
推开门,屋子里的摆设依旧,被褥整齐得叠起,桌椅上却多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已经有个数十日无人打扫的样子。
“六弥......千万要回来啊......我会等你的!”
六弥临走时,叶馨在溪边的呼喊,依然在耳边回荡,却不想,回来后竟然见到这般人去屋空的情节。
“没有留下什么书信么?”
他在座椅上寻找了一番,却一无所获,再望向满地的枯枝藤蔓,心中的不安更加深了。
由于身体大了一圈,外面的阿疯发现自己挤不进这狭小的木门,于是摇了摇尾巴,整个身体竟然又变回了巴掌般大小,飞了进来。
“吁”
这时,阿疯用嘴巴咬住了六弥的衣角,焦急着朝着一个方向拽去。
“这是.......”
六弥有些疑惑地朝着阿疯拽的方向望去。
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六弥的额角猛烈的突起,脸色立马冰冷了下来。
娟秀的字迹,透着几丝慌乱的走向,出现在了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中。
“六弥......救我......圣地.......”
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六弥却足足在它们面前呆立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一幅幅熟悉的画面,不断在他的脑海中揉捏,渐渐清晰地呈现开来。
“快逃,那是个人贩子。”
焦急的脸庞,消瘦的身子,却用发青的小手拉着六弥使劲让他离开。
......
“你好,我叫叶馨......”
大方的表情下,却是一直在用破旧的衣服,想要掩盖住自己早已经冻得发紫的小脚丫子。
......
“六弥,你没事吧!”
叶馨终于走到了六弥的跟前,她完全忽视了头上正镇压而来的磨盘,拿起六弥的另一只手,一起握住了那枚绿色的玉佩。
......
“我也有家了啦!”
溪水边,曾经绽放着满足的笑颜。
......
“拿着,千万不要忘了我!”
小丫头露出了一幅任性的表情,将半枚玉佩放入了六弥的手掌。
画面越来越快,它们不断的迅速旋转着,最后模糊一片,零落成一地的碎片。
“噗”
冷不防,金色的血液从六弥的口中喷了出来,化作金色的血雾,溅射了一地。
“圣地。”
六弥冷冷地默念着这一个熟悉的词语,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
转身,离去,小屋的门未曾合上,一个少年跃上一匹神骏的异马,绝尘而去,惊起飞鸟无数......
三日后,漠城。
初春的漠城还是有些微冷,到了晚上的时候,一般人家都早早的躲在了屋内休息。大街上除了那些寻欢作乐的王孙公子,就只有躲在角落中簌簌发抖的乞丐们了。
数个月来,漠城很不平静,总有身穿精锐甲胄的卫队四处巡逻,连门口进出盘查的士兵都比平时严上了好多分,一股紧张的气氛在无形之中弥漫了开来。
天刚岩铸成的城墙足有近百米高,除了无尽岁月留下一些斑驳痕迹外,依然坚挺无比,就算是蕴神境界的修士,也根本无法撼动。
曾经的漠城繁华无比,在中州的北域也算是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与如今的萧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世上没有永恒的璀璨,纵然是星辰,也有黯灭的那一刻,更何况是凡世间的一座城池呢。
“刷”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竟然如一根羽毛般翩跹跃起,但又快得不可思议,一下子便飞过了城墙。
除了城墙两边的地面各自留下了四个浅浅的蹄印以外,没有任何痕迹。
......
漠城与其他古城一样,都有自己的城主,只不过由于数十万里也最多只有一个城池,那些自大的城主们总喜欢给自己起一个响亮的名字——王。
不过无论是修士的洞天,或是一个古城,他们也就只能在凡人面前嚣张而已,同样,他们作为一个棋子,与圣地来换取自己的苟延残喘。
那些虚伪的家伙原来是总喜欢暗地找些洞天或是扶持一些国家,来代表他们在尘世间的势力,完成一些不可告人的任务。
漠王的王宫,足足蔓延了百里,比太师府更加气势恢弘。
它坐落在了古城的中心位置,是当年修士们所修建,由最坚硬的金刚岩砌成,而此刻,却成了漠王的王宫。
原本修士们的痕迹早已经被岁月磨灭,如今的王宫,被漠王不知道布置了多少粉饰,只剩下几欲腐烂的奢华,和从不间断的**。
灯火琉璃,这里永远如同白天般闪亮,雕栏玉砌,金粉之气弥漫间,各种浓妆艳抹的侍女进进出出。
王宫的最高处,漠王摆下大宴,宴请新上任的太师。
宫宴如流水,鼓乐声震天。舞娘们强作欢颜,娇媚中已尽显疲态,漠王依旧杯不离手,饮如长鲸吸百川。
“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歌伎丽娘的歌喉清澈婉转,香艳华丽的词句透出了难得的几分明净。乐声悠悠,酒香袭人。任由舞娘们大汗淋漓,椅子上的两人却始终未曾叫停。
不堪重负,一根乐弦,终于断了。
那个身穿乐师长袍的女子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精致的脸颊不敢正是漠王冷漠的目光。
“来人,拉出去,斩了,换一个乐师上来。”
舞娘依旧在翩跹,没有人敢停下自己的动作,唯独剩下那个身着白色乐师长袍的女子跪倒在地上。
“来人啊,都聋了么!”
漠王有些不耐烦,似乎是在太师面前掉了面子一般,将杯子摔向了殿外,喊道。
可是,依旧无人应答。
那些士兵,就好像......死了一般。
“嘎吱”
两扇长门终于被人推开,可是进来的不是士兵,而是一个少年,和一匹马。
漠王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是谁?”
他望着眼前的少年,愠怒之色尽显。
少年穿着一身白衣,金色的短发在灯火中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眼神冷冷地盯着端坐在椅子上的两人。
这一刻,漠王的心突然骤然停止。
好久,没有出现过让他那么恐惧的感觉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太师,很快定下了心,有圣地的使者在身旁,恐怕再诡异的事情也能解决吧。
可惜,他没有看到身边太师另一边脸颊上,一滴冷汗凝聚在了额角。
少年开口,冰冷的语气让人有一种不可置疑的错觉。
“来杀你的人......”
舞停了,乐逝了,大殿中安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