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白怔愣了好久,她有睡那么长时间吗?想起了梦中的那个梦,世外桃源,神仙眷侣,最后却决绝地转身离去……心好痛,什么怪梦,讨厌讨厌,她跟齐灼华一定不会分开,一定镤。
起身洗漱一下穿好衣服出来,外间静悄悄的,两个秘书都去参加会议了。她觉得肚子很饿,便想着先出去吃个饭再回来等他。
一走出大厦,外面的燥热便席卷而来,正午的太阳明晃晃地炙烤着大地,宽广的金河广场上,此刻看不见几个人。
太热了,顾月白的脸上很快便出了一层薄汗,顶着毒辣的太阳缓步向不远处的餐厅走去,经过一个卖冷饮的太阳伞下,脚步霎时滞住。
目光徐徐调转过去,看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手里拿着可乐,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对面的中寰大厦,专注的神态……像极了齐灼华。
他感觉到有人看他,一转头便看见了顾月白,愣了愣,腼腆地朝她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姐姐你好漂亮啊。”
中文说的有点怪声怪调,似乎不常说。
顾月白一惊回神,他……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一直专注地看着中寰大厦,好似在期盼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心里好乱,急急地转身就走,谁知那小鬼却跑到了她的面前,好奇地看她的长相,然后语出惊人,“姐姐你真的好漂亮,等我长大了娶你好不好?”
顾月白心口一窒,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我早就结婚了。”
那小鬼顿时无比落寞,看上去很受伤很受打击的样子,眉目间都是不该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忧郁。
顾月白说完急匆匆地就往前走,可走的太猛了高跟凉鞋崴了一下,顿时身子不稳地往边上倒,那小鬼站得近就手扶住她,小声嘀咕,“难道我注定是个悲剧,每个人都不要我。”
他小小年纪就一脸阴郁,看上去有点自闭儿童的感觉,顾月白不知为何就接了口,“谁不要你了?”
她脚崴的挺严重,想推开小鬼可又感觉不该拒绝一个小孩子的善意,只好一瘸一拐地在他的搀扶下坐在阳伞下的板凳上。
“我……不知道自己的爹地是谁,妈咪也不要我……”他一脸难过,目光不自觉转向大厦门口。
远远的看见旋转玻璃门走出一男一女,赫然是齐灼华和腾静姝,两人站在廊檐下交谈什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小鬼猛地看见了那个长得跟他很像的男人,张大嘴巴,一脸震惊,见腾静姝上了一辆车才猝然回神,急切地跟顾月白说:“姐姐我走了,拜拜。”
他飞快地跑到路边坐进了那辆一直在等他的车子里,“快点,赶在妈咪之前到家,不能被她发现我偷偷溜出来。”
车子利剑一样远去,顾月白看着,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他真的是齐灼华的儿子吗?
腾静姝为什么隐瞒的这么严密?
灼华他……知道吗?
他会怎么做……怎么做……
好乱,头好痛,呆坐了好长时间才起身歪歪扭扭地往餐厅走去,可是食不知味,刚勉强吃了几口,亚兰和许劭峰又杵到她的面前,许劭峰一屁股坐到她的对面,牲畜无害地笑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要封杀你,见不得你跟齐灼华好吗?”
顾月白抬眸看他,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从小就有个怪习惯,就是见不得人家好,人家好了我就会觉得不开心不快乐,别人的幸福成了我的眼中钉肉中刺,呵呵,所以我就威逼利诱,最后他们无一例外地统统屈服,什么亲情爱情友情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都将成为可笑的牺牲品,根本一文不值。所以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一定只是个笑话,我们……拭目以待。”
许劭峰夸夸其谈,让顾月白无端生出寒意,“你想做什么?”
许劭峰笑得张狂肆意,一把扯过亚兰狠狠地亲她一口,痞笑着回道:“不想做什么,玩玩而已。”
接着,两人走了,可他危言耸听的话却留在了顾月白的心里,始终耿耿于怀。
回去的时候,高慧居然告诉她,总裁出差去了美国,此时差不多飞机应该起飞了。
顾月白呆了一下,他怎么走的这么匆忙?
他走的这一天晚上,电闪雷鸣下起了磅礴大雨,顾月白没有回家,独自卷缩在休息室的床上孤枕难眠。
她没事可做,就跟着高慧李芳她们学习,多懂点总比什么也不知道的好,所以一连好几天她都待在了大厦里,而齐灼华也每天按时打电话给她报平安。
今天莫名其妙收到了一个牛皮纸袋,顾月白蹙眉打开,一沓照片顿时落到地上,纷纷扬扬散落在地上,垂眸一看,心里立刻一阵阵地抽痛。
照片上……都是齐灼华和那个孩子的合影……还有和腾静姝三个人一起的……三个人在梧桐树下一起散步,三个人坐在餐厅里一起吃饭,三个人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三个人的脸上都有欢笑,像极了一家人。
眼泪一串一串的流下来,很快打湿了一张脚下的照片,手指覆上去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他说外国客户很难缠,他说他很忙近期回不来……他说了很多很多,只是没提到腾静姝和那个孩子。
现在的状况算什么?家里养着一个不能生的,外面再养一个能生的吗?可他说不能对他的过去刨根究底,那样就不可爱就不招人疼了,可是……当他的过去开花结果了又该如何?.
她无力地躺倒在地上,任泪水肆意地流,外面的光辉一点一滴地散去,她起身抖着手一张一张地捡起照片,每一张上都有他英俊含笑的脸,幸福沐浴着阳光,她有什么资格掠夺?掠夺他本该享有的幸福?把照片放回牛皮纸袋,默默把它放到他办公桌最下面一个没上锁的抽屉里。
她在等,等他回来,看他怎么做?
无论是何结果,只要是他决定的,她……一定愿意承受。
半个月之后,他才回来。
顾月白这段时间都安静地待在家里,他的休息室似乎失去了吸引她的魅力,再也不想涉足。
他进来的时候她正站在阳台上看日落,头仰的高高的,瀑布似的长发落在腰间,侧脸温婉美好。
大步上前抱住她,心里连日来的恐慌在看到她之后才稍稍缓解,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项里,使劲闻了闻她身上淡雅的气息,“我好想你。”
被他抱住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但随即很快软下来,她并没转身,只是望着天际边最后一丝光线淡淡地说:“我也想你,很想很想,刻骨铭心。”
他陡地用力抱紧她,生怕会失去她一样,心里有恐惧在蔓延,一波一波,无休无止。
“我想生个孩子,你……同意吗?”她在他怀里缓缓转身,认真地盯住许久不见的眉眼,他的眼睛像深海,怎么也探不到边。
闻言,齐灼华猛地一震,孩子……孩子……他现在最怕听见这个词,怕,怕的要死。
“不,我不同意,我们收养何迪的孩子就好。”他连忙打消她的想法,他不能让她冒险,不能。
顾月白猛地推开他,目光锋锐尖利地逼视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生?为什么你不让我生?”
见她不但推开他,情绪又如此激动,齐灼华微愣,他上前她便节节后退,她痛苦受伤的表情看得他一颗心拧起来的疼,一抽一抽的,跳动的每一下都是困苦都是艰涩。
他明白她的心思,她心里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是她必须明白她才是最重要的。
“医生说你怀孕几率不大,即使怀上了,也会有生命危险,不一定就能母子平安,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你的命开玩笑,你懂吗?我不想你有任何差池,不想。”
他朝她怒吼,事实如此残忍,他们只能接受。
是不想……还是他已经另有打算?
天边的最后一道光线终于消失了,而她渺茫的希望也熄灭了,黑暗无情地席卷而来,带着蚀骨的痛和冷意,逼得她摇摇欲坠。
“月~”他猛地上前抱住她,抱得死劲,总觉得她哪里不对,而这不对在他心里无限制地扩大,变成凶狠的恐惧无情地侵蚀着他的心,好似堕入了地狱,倍受煎熬。
第214节女人的战争(1)文/幽微红|袖|言|情|小|说
“月~”一声呢喃,疼痛万分,沉甸甸落在彼此的心田。.
黑夜笼罩下来,阳台上,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越说只会越痛,便谁也不再开口,他只是抱紧她,她也只能趴伏在他怀里,气息缠绕,绵长幽怨。
入夜,大床上,他极尽缠绵地吻她,半个月不见,自然是十分想念,可她始终进不了状态,身体格外僵硬,努力了半个小时也没让她软下来,只好重重地躺在一边,大口呼吸了几分钟便侧身把她揽腰抱住,咬住她的耳朵含糊低语:“不闹你了,睡觉吧。”
他心力憔悴了半个月,此刻回到家中安安稳稳地抱着她,没一会儿便安然入睡了。
可她却总也睡不着,这半个月尝尽了猜疑思念之苦,如今相见,他绝口不提这半个月的行踪,她也提不起勇气相问,只能这么胶着着卡在心里秒。
可是,对他的爱就在心里,——见或不见,都在,而且……悲哀的是,无论现实多么残忍,多么痛苦,多么难以接受,对他的爱,始终——不增不减,根深蒂固地牢牢占据着心房的每一寸土地。
他不知,她的爱是一种安静的深情,一如清风明月,雨润芭蕉。
狂风骤雨带来的是疼痛摧残,万箭攒心之下,藏着的无非是一颗纯真的心镤。
乘他熟睡之时,她偷偷亲他的眉眼,他睫毛微颤,嘴唇忽然渴求地动了动,迷迷糊糊地呢喃她的名字,凉薄的唇就连在睡梦中都本能似的攫取她的,温柔地反复辗转,“唔~”
极致的柔情,让她忍不住低吟一声,退开仔细看他,居然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似乎只当自己身在梦中与她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