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冶的血落到她白皙的脸上,衬得她像地狱罗刹一样妖艳,但这双眼——看着他时不悲不喜,不疼不痒,淡若轻烟。
他的巨掌猛地落到她的小腹上,使劲一摁,她立时害怕地叫了出来,“你干什么?”
“你的心里是不是除了李默然再不会想他人,那他算什么?”他又轻轻一摁,足以让她感觉到他手掌落在上面的危险力量,仿若只要他一狠心,就可以毁掉她肚子里的生命。
为什么被她打到流血了他还一副咄咄逼人高高在上的姿态,顾月白气的失去了理智一样,恨声说,“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不会挑时间投胎不识时务的孽种,一个不被别人祝福的孽种,孽种……”
安静的房间里,她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力量,绝然、悲愤、失望……
齐灼华看着她的眸光一点点变得森寒,身子慢慢与她拉开距离,额头的血迹弄到他的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苍白而狰狞,高大的身子背过去,稳步地走出去,没有说一句话,没有摔门,只是安静到可怕地离去。虫
自始至终,他没有碰触他受伤的额头一下,冷静到冷血。
这样的他,有股让人胆战心惊的害怕。
走到洗手间,仔细地把脸上的血迹清洗掉,内心也跟着慢慢平复下来,她小声地说,“宝宝,对不起。”她刚刚一时失控说出的话,让无辜的生命听见,该是多伤人啊。
“咚咚……”门板上传来礼貌有节制的敲门声,顾月白以为是医生查房,过去开了门。
却不料鱼贯而入的是两位老者,走在最前面的拄着一副龙头拐杖,双目威严,须发斑白。他一见到顾月白便上上下下审视她,傲慢而偏见。
“你就是顾月白?”他随意地走到里面坐下,那跟在他身后管家模样的也跟着走过去。
顾月白不明所以,但他的态度着实让她有些不自在,于是抬起头直视过去,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是。”
“老爷,这位小姐我见过一次,一个多月前,大少爷带她到雍景湾,那时候您正好出门不在家。”管家福叔说着话,却是对着顾月白微笑解释,“顾小姐,这位是少爷的爷爷,按道理,您也应该称呼一声爷爷。”
顾月白沉思了一下,已是猜到眼前之人是齐家长辈,可能就是齐灼华的爷爷,可是他怎么会找上她?
“爷爷~”无论如何,面对如此高龄的一位长辈,叫一声爷爷也是应该。
齐老爷子威慑地点点头,“虽然你的出生太薄弱配不上我们齐家,不过既然有了齐家的骨肉,我孙子又承认了你,那你们还是收收心趁早把婚事给办了。”
老人的语气独断嚣张,既看不起顾月白可又不得不承认顾月白,脸上的嫌弃已是纤毫毕露。
顾月白冷淡地笑,祖孙两轻视人的本事还真是出奇的吻合呢,“可是我不打算高攀贵府。”
齐老爷子修剪整齐的胡子立刻气的翘了起来,一双饱经风霜但依然炯亮的眸子严厉地瞪着顾月白,拐杖直直地杵到她面前,“你说的是什么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下三滥的建筑商顾生的私生女,被当做妓.女一样送给我孙子,要不是母凭子贵,我绝不会认你做齐家长媳。”
顾月白望着杵到她面前的拐杖淡漠地笑,这样侮辱的话已经听的太多了,不知不觉免疫了。
“我也不稀罕。”她双眸明亮如银河,表情不以为然,态度很是无所谓。
齐老爷子气的还要再骂,福叔有意抢在前面,缓解气氛地笑了起来,慈祥的目光看着外表清淡却又争锋相对的顾月白,“刚刚秦行长打电话到雍景湾说,大少爷在她面前承认了您是他未婚妻,恭喜你们喜结良缘早生贵子……既然少爷在外人面前都承认了一定是非常喜欢顾小姐,娶你也是想对你好,顾小姐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顾月白心里一颤,这明明是秦淑珍借题发挥,想要把她推得离默然越来越远,而齐灼华也没有要娶她的意思,早在最开始,他就说的很清楚了。
还未等她措辞解释,齐老爷子又不容置喙地扔下一枚重型炸弹,“我已经挑好日子了,十天后正是黄道吉日,你们把婚事给办了,一切具体事宜由我给你们操办,到时候,只要新娘新郎来参加就行了。”
“你好好养着,我们先走了,过几天我会叫人来接你出院。”齐老爷子不愿多说地起身走人,根本不给顾月白开口再说一句话的机会。
顾月白愣了好长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觉得这老头比齐灼华还要霸道。
十天之后,奉子成婚?她讽刺一笑,以齐灼华的脾气,他不可能甘愿受人摆布,不需她多费心,这事自然成不了。
她现在最在意的是:默然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今朝醉,最奢华的包厢里。
男男女女相互调笑着,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烟味,烟雾弥漫中隐藏着一张张年轻又颓.靡的脸。
齐灼华独自坐在一角自斟自饮,明明包厢里人很多气氛很热闹,可他的周遭却硬被他冷漠强大的气息劈出一片另类的天地,周围荡漾着淡淡的冰凉甚至寂寥的气息。
手中握着酒杯,一杯一杯喝下去,烈酒火一样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他几乎喜欢这种被灼烧的感觉。
“喂,齐少,你的额头怎么了?”整个包厢里的人都看见齐大少额头负伤了,可偏偏就只有阿固不知死活地撞到枪口上追问。
齐灼华眉都不抬一下,只是酒喝的更猛了些,“不小心被一只野猫抓到了。”
“哈哈~家养的猫性子还这么烈啊,是不是你没喂饱人家呀~”包厢里立刻传来惹人乱想的调笑声。
齐灼华也不在意,径自喝着自己的酒,也不知是他酒喝多了,还是众人的调笑让他生出了旖旎的遐想,不自觉便想起那张温婉淡雅的脸,玲珑曼妙的身体,可她一味地对他不理不睬……她可真是一只难以驯服的野猫,他捏紧酒杯,誓要她臣服。
“哥,你喝太多了。”季秋走过来一把夺过他就要仰头喝下的烈酒,挨着坐下,试探着问,“顾月白,她去找你了吗?”
这几天,他按耐不住去李默然居住的小区看了看,竟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顾月白不知去向?他猜想应该是舆论的压力迫使她离开了李默然,可能就如哥所言,回去求他了。
“她在明光医院安胎,老爷子正逼我娶她。”齐灼华的口气显得很压抑,把音量压到只有季秋一人能听见,一把夺过酒又猛烈地灌了下去。
季秋听言,有一瞬间的怔愣,哥没有让她打掉孩子,还要娶她?有没有搞错?
“哥,你去找我姐,反正她已经毕业一年多了,在外面玩也玩过了,疯也疯够了,该回到你身边了。”季秋沉吟着说,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顾月白嫁给哥,不要说哥了,随便哪个男人在他没得手之前都不能娶她。
齐灼华一下子顿住了喝酒的动作,后背缓缓靠在沙发上,双眸缓缓溢出思恋的光芒,不确定地问,“她有打电话回来说她现在在哪里吗?”
“刚从某小国做战地记者回来,现在人在香港。”季秋偷觑着他的神色,暗想哥这次会不会先低头去找姐,他们已经分别三年了,姐也狠心,为了避开哥三年都不回家一趟。如果她再这么别扭下去,恐怕哥就成别人的了。
齐灼华半眯着眼望着顶上发出迷离之光的水晶灯,沉淀了好久才下定决心问,“把她地址给我。”
季秋笃定地笑了,哥既然要了地址就表示肯定会去找姐。他就不信青梅竹马的感情抵不过一段露水姻缘。
顾月白啊顾月白,你可得好好地等着小爷去收服你。
晚上回到家,齐老爷子还没睡,手里拿着一叠检查单在慢慢地看,这是他今天去医院时特意跟医生要的,想亲自确认怀孕的事。
“爷爷~”齐灼华经过大厅,扯扯领带叫了一声便欲直接上楼去自己的卧室。
“站住!!!”齐爷爷暴喝一声,成功让他脚步顿住不得不回头等着他发话。
“我今天去找了顾月白,跟她说了你们的婚期就定在十天之后,你抽空接她出院一起去试礼服。”
“爷爷,跟你说过了,我不会娶她。”他转身走过去懒散地坐在齐老爷子对面,齐老爷子立刻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仔细一看孙子的脸,脸色暗红,看样子喝了不少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今年多大了?”
齐灼华动了动眼珠子,不明所以,“二十九。”
“你也知道二十九了,过了年就是三十了,三十而立懂不懂?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整日花天酒地纵情声色,你是齐家长孙,还这么放肆,你叫我怎么放心把偌大的家业交给你?”老爷子的拐杖在地板上敲得咯咯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齐灼华。
齐灼华的脸色变得有些冷,他每次稍稍放纵一下就会被无限夸大其词,惹来爷爷的众多责难,真是受够了。
“您要是对我不放心,大可以叫您儿子儿媳回来,也可以把齐家交给二弟三弟,齐家,不止我一个人在。”他语气冷漠,态度恶劣,把个齐老爷子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你老子想逼死我,连你也想反了?”齐老爷子抖着手指着冷沉的齐灼华,两眼一翻,呼吸困难起来。
“爷爷~”见爷爷真被他气的老毛病发作了,齐灼华急的冲过去,镇定又快速地拿出茶几下放着的备用药,倒出三颗递到老爷子嘴边,老爷子剧烈地喘息着,不肯先吃药,却是一把扯过齐灼华的衣襟,威胁,“你先答应我,一定要娶顾月白。”
“爷爷~”齐灼华毫不妥协,两个字叫的沉重万分。
齐老爷子也顽固地毫不妥协,与孙子对峙,眼看着呼吸越来越困难,马上快休克了。
“快吃药,我答应。”他不能眼看着爷爷在他面前死去,齐灼华无可奈何地选择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