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庙外,笛声幽然响起,是金笛秀才余鱼同在树下横笛而吹。笛子声中,似乎在说一个美丽的恋爱故事,却也在抒写这场爱恋之中所包含的苦涩、伤心和不幸。
胡斐想到了那个骑在白马上的紫衫姑娘,恨不得扑在地上大哭一场。
程灵素陪在他旁边,看到这般神态,不禁心头一黯,知道这位大哥又想到了那另外一只凤凰。
自己的心意,难道他真的全然不知么?
不会的,他是早就知道,所以才和我定下了兄妹的名分。在这位胡大哥的心里,或许从来都不曾有过我这个丑丫头吧……
程灵素正自怨自艾之际,陡然在耳畔直接响起了一个声音。
“程小姐,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没有真正努力去争取过,怎敢轻言胜败?”
谁!
程灵素吓了一跳,眼前除了胡大哥和远处的余鱼同,再无旁人,说话的是哪个?
胡斐见她神色有异常,贴近一步问道:“怎么?”
程灵素妙目四顾,但见一片空旷,并无任何能藏人的地方,难道是自己情思纠缠,竟然出现了幻觉?
摇了摇头,对胡斐表示没事,然而片刻之后,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还是犹如在耳畔低语。
“程小姐,袁紫衣是出家人,并非胡斐良配,你若要再妄自菲薄,可要错过姻缘了!”
程灵素更是心惊,此人倒像是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偏偏这个声音陌生得很,绝非自己接触过的任何一人。而且称呼也奇怪得紧,自己分明就是从小跟师父学艺的野丫头,哪是什幺小姐了?
昊学却是心中暗笑,在现代社会,小姐这好端端的一个词儿,已经被玩坏不能使了,搞得在外面遇到年轻女子的时候反而找不到恰当的称谓。叫女士略嫌庄重、叫美女又太过轻浮……
终于遇到一个可以如此称呼,对方不会反骂你一句“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的妹纸,昊学很有一种畅快感。
“我指点你一个法子,当可让胡斐明白你的心意,更能助你二人双宿双飞,如何?”
这……
程灵素有些犹豫,此人如此熟悉自己心事,是福是祸?又有什么法子,能让胡大哥和自己成就情缘?
“二妹,马姑娘故去了。咱们按照她的遗愿,把她和丈夫合葬在一处吧?”
就在程灵素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胡斐这一声“二妹”,终于激发了她内心的那一丝不甘。
如果不做什么改变,或许终我一生,都永远只是他的“二妹”吧?
难道我真的就比不过那姓袁的姑娘……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不知那位神秘的人物到底是谁,这一次,就让我好好结一张情网吧!
“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程灵素目蕴深情,看了胡斐一眼,却是找了个僻静处,有些忐忑地开口:
“前辈,请您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哈哈,成了!
昊学终于劝得程灵素意动,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大半,就算胡斐毕竟还是苦恋袁紫衣不肯回头,最起码程灵素的性命无忧,总可以慢慢想办法,日久生情嘛。
一条彩信过去,手中的军用手套已经传到了程灵素手上,昊学一边回忆《飞狐外传》当中的剧情,一边和程灵素指点了几个最为关键的地方,如此这般……
不多时,程灵素回返,见胡斐正要俯身抱起马春花的尸身,想起刚才那神秘人的警示,连忙急叫道:“且慢!”
果然,藏在门板后的慕容景岳、薛鹊等人纷纷现身,床下更是藏着人称“毒手神枭”的石万嗔。
程灵素见一切事情都被那神秘人料中,心中仿若掀起滔天巨浪。这到底是人还是神?为何对一切未来之事竟是了如指掌?难道竟是石万嗔一伙的?可听其语气,又绝对不像……
“大哥,你先戴上了这手套。”
程灵素记得,如果那神秘人真能预知未来,那等会儿双方动手,胡斐就会被被三大剧毒喷上手背,沾染上不可解的混合毒素。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多戴一副手套而已。
想起刚才这手套凭空出现,简直犹如虚空送物一般,程灵素越发对那位只闻其声的神秘人物心存敬畏。
之后的剧情发展,果然和刚才她听到的一模一样,简直没有半分偏差,直到双方翻脸动手,石万嗔果然是施展毒术,毒粉化作烟雾,喷上了胡斐的手背。
好险!
程灵素武功并非所长,插手不进战局,却是看得冷汗涔涔。
若不是有人事先告诉自己这一切,甚至连手套都给备好,这三大绝毒混合而成的毒粉,完全就是无药可解!
如果说刚才她还始终抱有怀疑心思的话,那么现在,程灵素对于那位神秘人已经只剩下顶礼膜拜,对他指点的布局计划,更是不敢有丝毫改动。
石万嗔等人逃走后,程灵素按照昊学的指点,递给胡斐一颗白色药丸,“快吞下。”
待胡斐服下药丸,程灵素定了定神,回想刚才神秘人的建议,表演时间开始!
胡斐见她突然一副很伤心的模样,不由得奇怪道:“二妹,你怎么了?”
说话间忽然眼前一黑,咕咚一声,仰天摔倒。胡斐这一交倒在地下,再也动弹不得,可是神智却极为清明,只觉身上一阵麻,一阵痒,越来越是厉害,惊问:“我也中了那三大剧毒么?”
程灵素泪水如珍珠断线般顺着面颊流下,扑簌簌的滴在胡斐衣上,缓缓点了点头。胡斐见此情景,不禁凉了半截,暗想:她这般难过,我身上所中剧毒,定是无法救治了。
程灵素跪在他身旁,低声道:“大哥,你别害怕,你虽中三种剧毒,但我有解救之法。”胡斐听了大喜,眼睛登时发亮。程灵素取出一枚金针,刺破他右手手背上的血管,将口就上,用力吮吸。胡斐大吃一惊,心想:“毒血吸入你口,不是连你也沾上了剧毒么?”可是四肢寒气逐步上移,全身再也不听使唤,哪里挣扎得了。
程灵素吸一口毒血,便吐在地下,若是寻常毒药,她可以用手指按捺,从空心金针中吸出毒质,便如替苗人凤治眼一般,但碧蚕毒蛊、鹤顶红、孔雀胆三大剧毒入体,又岂是此法所能奏效?她直吸了四十多口,眼见吸出来的血液已全呈鲜红之色,这才放心,吁了一口长气,柔声道:“大哥,你和我都很可怜。你心中喜欢袁姑娘,那知道她却出家做了尼姑……我……我心中……”
她慢慢站起身来,柔情无限的瞧着胡斐,从药囊中取出两种药粉,替他敷在手背,又取出一粒黄色药丸,塞在他口中,低低地道:“我师父说中了这三种剧毒,无药可治,因为他只道世上没有一个医生,肯不要自己的性命来救活病人。大哥,他不知我……我会待你这样……”
PS:后面有几段话,是摘录自金庸先生《飞狐外传》。并非我想要偷懒,是因为这段剧情要遵循原著,我自认不可能比金先生叙述得更好,所以就直接放了上来,也让各位朋友重温一下那段经典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