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张永弟这种强者的表现,也许是青少年的爽快心性,陈斌他们不在排斥张永弟,而且逐渐和张永弟玩在了一起。可在张永弟心里,张永弟还是在排斥他们,总是有一层隔膜在设防。或许是张永弟自卑,或许是对他们的记恨,不管怎样,表面上张永弟还是虚与委蛇,因为张永弟知道同他们和好,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再说,张永弟也利用他们给自己找武侠书,而且还让他们留下家里的破烂,由父亲上门收购。张永弟也想不到自己这幺小,心计却又这么深沉,也许这就是贫穷生活带来的早熟吧。“老板,要不要擦鞋?”一个怯生生的童音拉回了张永弟的思绪,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左手提着木制的小鞋箱,右手拿着一双拖拉板,那双乌黑的小眼带着乞求、期望和一丝羞涩看着,张永弟不由自主的点头。她的脸颊顿时红润起来,双眸明亮,笑意飞扬,纯真而又灿烂的笑容把张永弟的伤感冲淡了许多。她笨拙的脱下张永弟的皮鞋,换上她带来拖鞋,便在五米远地方认真的擦起皮鞋来。这样即不会打扰客人进餐,又在客人的视野里让人放心,真是细心的小女孩。十分钟后,一双崭新锃亮的皮鞋就穿在张永弟的脚上,张永弟付了她十块钱,说不用找了,原本擦一双鞋只要二块钱。她兴奋的直说:“谢谢哥哥,谢谢哥哥!”从老板的称呼变成了哥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哥哥,哥哥!”多好听的称呼呀,如果真的有个小妹就好了。”张永弟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张永弟到公用电话拔了老吊的Call机,两分钟后他就回机了,听说张永弟上来了,老吊很高兴,让张永弟坐车到ZS市的干宋镇,到了再Call他,他开车来接张永弟。
挂完电话,张永弟便找那穿黄衣服的带客仔,一番讨价还价后,路费180块到ZS市干宋镇。带客他便雇了一辆三轮车,加上两位像刚毕业的学生,一个带眼镜,一个没带,脸上都带着青涩的稚气。
开了七八分钟后,张永弟他们三人到了一个汽车修理厂,厂门口就对着柏油路,车来车往的。修理厂没有几辆车,没有忙碌的人群,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大门旁吸着水烟筒,显得空旷寂静。
带客仔说:“在这等十分钟,等下车就来了。”说完又坐着三轮车回去了,留三人在修理站。学生俩坐在一边,张永弟就掏出一根烟来点燃,静默的打量修理厂。
十分钟过去了,车还没来。“你不认识他,干嘛要跟他来。”带眼镜的责问着他的伙伴,“现在又没车坐,他说有车,而且才200块,便宜呀,我哪里知道……”“你怎么这么笨?等下人家来抢,怎么办?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们俩的对话声虽小,但也飘进了张永弟耳里,看着他们拿起了行李箱向大门走去,张永弟心里也是一紧:“刚才明明看到有人同这些带客仔上来呀,怎么现在没看到别的人呢?难道坐车走了?不会这么快吧。如果真的是人家在这抢,怎么办?我是不是太大意了,应该不会是骗我吧,算了,还是保险一点好,出外坐车倒回车站去。”越想越怕,最后决定倒回去,张永弟的脚刚起动一步,便看到那中年男子拦着那两个学生仔说:“再等两分钟,车就来了,那么快走干嘛!”没带眼镜的学生说:“我们不坐了。”说完就想抬腿走。
“你们敢走,试试看,出了大门,看哪辆车敢拉你们?”中年男子边说边拿出了手机,两个学生头皮发麻,心里真的不是滋味,入了贼窝了,只能站在那里发愣。“只有他一个,跑,还是不跑?”张永弟心里做着挣扎,“跑,以自己的速度跑到车站最多六七分钟,那里有一个派出所,不怕,如果不跑,那只有任人宰割,死路一条了。”
张永弟正准备行动时,一辆深蓝色的卧铺车却慢慢的从大门里开了进来,车上下来了四个青年仔,两个人拿着一条铁棒,两个人空手,带客仔也正在其中。
“晚了,不怕,才几个人,我还有机会。”张永弟边想右手边摸着裤袋里的弹簧刀,盯着他们,步子慢慢的向他们走过去。“快点上车呀,发什么愣的?”那带客仔推着发愣的学生仔,一个帮学生仔放行李箱,拿铁棒的青年仔走到车胎边敲打着车胎,看看胎气饱不饱,另一个则蹲下检查车底。
张永弟这时才发现车上满是旅客,根本就没有要抢劫的,完全是自作猜疑,自己吓自己,搞得身上都出了一身冷汗,真是虚惊一场。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05-10-91:26:00字数:4441
张永弟上车后才知道什么叫做便宜没好货,自己的坐位是在车尾上层,与车宽同长,半米宽,位置方向是侧放的,与中间卧铺成“T”字型,别人都是一人一铺,还配有毛毯。这位置刚够一个人睡,现在竟然要坐三个人,而且连毛毯也没有,十二个小时后才能到ZS市,这样坐,能熬得了吗?真是心里要多气有多气,早知道这样,就在车站等车了。可现在别无选择,只能跟两个学生一样,委曲求全的盘着腿在窗边坐下。
大巴车开了十五分钟后,车主叫张永弟他们拉上布帘,关上窗,不要出声,到补票点了。窗子是荼色的,外头可看不进来;布帘是黄色的,左右两边一扣,就把空隙遮得严严的,不说话,根本看不出里面别有洞天。
南方的五月天是闷热的,汗珠不断从身上冒出,可张永弟他们不敢擦,像做贼一样,大气不敢出一个,真够让人气愤的。
十分钟分钟后,车主说可以了。张永弟立刻打开车窗,凉爽的风吹得张永弟全身一颤,凉意遍布四肢百骸,爽到极点,困意也慢慢浮了上来。张永弟把脚伸直,侧着身躺下,划过了学生们的背部,他们也只是厌恶的看了张永弟一眼,臀部往前一挪,没敢说张永弟越位,委屈的接受了。孤独的张永弟望着不断后辙的楼房,稻田,思潮涌动,思绪又回到了初中年代。
农场小学有三所,一所在机关,一所在一队,一所在侨队,按顺序分别叫一小、二小、三小。中学只有一所,两幢三层楼,只设初中部,没设高中部,与一小相邻。侨队的学生要上初中,就要到机关来。由于侨队离中学有十五六公里,上下学不方便,学校又没有设住宿和食堂,他们就在机关附近租房子,周末就回家。如果以六年级升学分来排的话,侨队学生的成绩一般都排在中下游。在张永弟那一届,近三十个侨队的学生,最后去参加高中和中专的也只有七八个,而达到录取分数线的也就三个,两女一男,六门300来分,三个上的都是中专。
这不是在贬低他们的智商,恰恰相反,他们是经商的天才。对侨队的学生来说,也许是受到父母做水果生意的影响,对读书并不是太注重,当同龄的农场子弟还在牢记相似三角形的定理时,人家已经会懂得种植香蕉,菠萝,搞批发水果了,有钱才是硬道理。也正如此,侨队的学生相对来说就显得比较成熟一些。
九零年以前,他们生活比较苦,上来读书也总是被农场子弟的欺负,到了九五年以后,他们种植的水果赚钱了,有钱了,他们也就团结,倒过来欺负农场子弟的了,看谁不顺眼就打谁,出出前辈们以前受过的怨气,侨队的学生在学校完全是称王称霸。所以说,团结一般都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在现在这个社会,你要拉帮结派,首先就要有钱,财大气粗,不然很快就会被人打得烟消云散。侨队的老生总会在新生中挑出一个比较有能力的人来领导其它新生,等他们毕业后,侨队的不会成为一盘散沙。他们不爱读书,却知道用这种方法来巩固他们在学校的利益,这不是聪明,是什么?痞子辉恰好跟张永弟一级,他分在(1)班,他父亲又是大队长,有钱有势,为人嚣张,好出风头,完全是最好的人选。他要立威出名,就要找一件事来做,一般都是找一个没权没势,长得高大,大家又都看不顺眼的人来打,这种事一向放在第二学期来做。
由于是新生,第一学期还没完全熟悉学校一些制度,而且大家的底相互也不了解,如果打到某大官的儿子,一般的就开除,严重的还会给父母带来一些不良后果,这可有先例的,这样可就划不来了。那时张永弟算是有名的,数学成绩不错不说,扳手腕可是老大呀。更由于锻炼的原因,身高是一米六六,体重五十三公斤。同龄人这时一般才长到一米六二六三左右,与同龄人相比,张永弟可以说是大个子了。
第二学期开学不久,痞子辉就纠集了七八个新生和两个老生在斜坡上等张永弟,有三四个新生是张永弟的同班同学,平时大家还有说笑,现在却像不认识张永弟一般,而且还要和别人来教训张永弟,张永弟真的感到可悲呀!这条斜坡,张永弟曾经在此被陈斌他们围攻一次,现在又要再发生一次。张永弟收到风声说桥队的现在看他不顺眼,要教训他,张永弟听了也是一笑而过,这种事根本就躲不过,除非是自己不读书,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当张永弟走到斜坡时,看到了他们,可张永弟没跑,因为在他后面还有两辆桥队的鹰牌摩托车跟着他,跑得再快也跑不过摩托车,再说跑得了今天,跑得了明天吗?两辆摩托车四个人,加上等张永弟的十一二个,对张永弟,他们也太重视了,难道就因为听说张永弟练过武吗?面对这种局面,张永弟心想:“如果只是一个上来打,就不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