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又不免叹息。她只希望自己得到幸福,只希望刘平安不要受到伤害,只希望自己没有做错事。
……
嫣红如火的夕阳已消沉,沙巴克城主却仍然独坐在黑暗的晚窗前,手中有笛未吹,屋里有灯未点,窗外什么都看不见,夜空下刚刚才有一颗寒星升起。
地大师的眼睛是黯淡的,他正好用黯淡的眼神看着沙巴克城主。
沙巴克城主也许还不能算是一个坏的彻底人,可是他有很多很坏的习惯。
他的起居无常,饮食无定,胃口坏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吃不下,甚至连碰都不要碰,连看都不要看,这样东西也许就是他昨天晚上连续吃了十八碟还要再吃的,等到明天晚上,他也许还会像那样照吃不误,而且吃个不停。
现在就是这样子的,所以从他面对着的夜窗中望出去,那广大的庭园中,连一点灯火都没有。
寂寞,有时候虽然像是一条虫,啃噬着他的灵魂,有时候却又像是一双温柔的女手,在软软的抚摸他的肉体和他的心,让他那千疮百孔的心灵,得到短暂的安息。让他的力量能够重生。
孤独,安静,寂寞,都是种非常有效的复原剂。
这时候一个女人已经在黑暗中站立很久了。她身上穿着的虽然是一身雪白的衣裳,她的脸上带着面具,她这个人却仿佛已溶入黑暗中,甚至已像是和黑暗溶为一体。
她甚至已经是黑暗的本身,多么黑暗,多么神秘,多么优美,多么凄冷。她用一种夜色般的眼色看着他们,已经看了很久。
他们就这样被她看着。
——“看”,并不一定就是“看见”,看见也不一定就要看。有时候看到东西却不是真实的,眼睛一样会出卖你。
也许她虽然在看着他们,却没有看见,因为她心里在想着那个人的事情,所以她是视而不见。
沙巴克城主看着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地大师在看着的是那暗如春夜秋水般的沙巴克城主,他们都没有在“看”她,也没有看到她。
可是他们都已经知道她来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来的。
这个面具女人看着夕阳消逝,看着夜色降临,看着屋子里这两个所谓的又有名声又有地位的男人,这俩个男人完全没有欢乐的,这俩个人人沉浸于一种比这夜色更黑暗的蓝色哀伤里。
—他们没有了自我,他们一直活在那个人的阴影下。
这个面具女人一直在想着一件事情,那个叫秀秀的女孩一定会按自己要求的那样做的。她感觉到自己居然有种紧张甚至还有丝丝兴奋,如果刘平安能够看到这个面具女人,他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个面具女人如果取下面具,她和甄爱爱的长相居然一模一样。
“你有把握?”
问话的人是沙巴克城主,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却已不是沙巴克城主这样的贵公子应该有的,现在他的笑容看来简直就像是个恶棍。
“我有,这件事我已经和他达成了协议。”
女人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你有把握?你相信她一定会听你的话?”沙巴克城主用恶棍般的态度问道。
“记住,我和你们只是合作关系,而你的身份也不配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如果我不高兴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我想那是会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沙巴克城主心里当然是不会太舒服的,不过他还是很聪明的没有再去挑衅这个女人,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我真有点搞不明白,一个小虾米而已,弄死他应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为何要搞得如此复杂?”
地大师听到后,心里不免有点难过,替他的主人难过。
女人觉得没必要和这个疯子在讨论下去,冰冷冷的回道:“如果你不是有个好父亲,你这种人早就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是的,我承认我大多数的时候是一个疯狂的人,为什么会选哪个女人?耗费了我们大量的人力物力。”
沙巴克城主此刻的表现犹如一个绅士。
“因为我是女人,她也是女人,而且我专门收集了这个女人的信息,她漂亮,聪明,自私,更怕死,当然他年纪不小了,他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男人。”
她非常自信的说道。
“怕死?”沙巴克城主觉得不可思议。
“绝大多数人都怕死,象你这样的疯子当然不怕死,你不觉得你问的话很白痴吗?”
她有点不耐烦,不过一想到刘平安,她就耐住了性子。
“好吧!就算那个秀秀,哦,那个女人她答应下去,就一定能把他毒死?你开始的意思不是说,他,也就是刘平安这个小虾米很不简单的吗?”
她的笑声让男人充满了想象力,她的眼波温柔,她的声音更加温柔了,更有杀伤力了。
“他是这个世界上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其实我这次也没有把握那个秀秀能毒死他,毒死他,要是几年前,这根本就是不可能,不过这次还是有点希望。我其实更希望……”
沙巴克城主手里虽然有一只水晶杯,他本来是想喝酒的,可是杯入掌,忽然碎了,粉碎。
他脸上根本没有表情,他第一次面对一个女人而控制住自己那极坏的脾气,他只是看起来像个疯子,而不是真正的疯子。
她没有理会沙巴克城主,神情变得异样的温柔,眼神散发出迷人的色彩,发出了悦耳的笑声,屋内的俩个男人感觉到自己身体某个部位异常的强壮,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眼神也充满了欲望。
“真是没有出息,连他的一跟手指都比不上。”
他语气瞬间冰冷起来,冷的让屋内俩个男人满头大汗,如果这个女人一旦疯起来,结果可就不妙。
地大师赶忙说道:“主人交代过,这件事情一切都按照您的计划行事,而您也需要我们这些人手。”
“看来一涉及到死,下半身控制上半身的男人也会恢复理智,你们还算勉强可以,我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继续派人去杀他。”
她语气一下又充满了调侃,最后几个字又变得异样的温柔。
香气还在,余音未了,人已经走了,地大师擦了擦满头大汗,长出了口气,冲沙巴克城主恭敬的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沙巴克城主永远忘不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以及对他的态度,他心里在呐喊:“臭-婊-子,终有一天,我要你象条母狗一样跪在我面前。”
想到这里,他不但大笑,而且笑弯了腰。
无论任何一个认得的沙巴克城主人看到他这么样大笑,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论任何人听见他的笑声,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这种笑声,怎么可能从这么样一个人嘴里发出来?
——他是不是疯了?
沙巴克城主当然没有疯,他的疯只是为了麻痹别人而已,那是他的伪装,他怎么会真正的发疯?
——他看起来像是醉了?
沙巴克城主当然不会醉。他的酒量一向都比大多数人都好得多。今天晚上他只不过喝了一半坛中的一半而已,他怎么会喝醉?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让他的对手低估他。
“贱-女人,你喜欢的男人,我当然要竭尽全力去杀掉,我会派更多的人去杀他。”
他喃喃自语,像个疯子一样,眼神透露出疯狂,神情显得异样的狰狞,头脑却高度的清醒。
在中央大陆,他还从来没有失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