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已尽,晓露凄迷,又是新的一天,不过刚没走出多远,他们一行人又遇到了奇怪的事情。
因为他们看见一个白袍少年正好刚刚消灭掉几只强大的虫族,而这个少年长了一张极美极俊的脸。刘平安隐隐中感觉到这个白袍少年……应该不是人族!!!
这个白袍少年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的身前,带着一脸茫然的神色,凝视着他,一字一字地问道:“我是谁?你知道吗?”
刘平安慢慢说道:“你是谁,我怎么会知道?不管你是谁,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讲完这话,万物本源功法迅速流转全身,蓄势待发。
少年呆了一呆,连连点着头,长叹了一声,缓缓说道:“与你本无关系,与你本无关系。”语声微顿,又道:“那么和谁有关系呢?”
刘平安不禁为之一愕,又自摇了摇头,道:“和谁有关系,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当然不会知道。”
那白袍少年文士又是一呆,随后抱住脑袋吼道:“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么谁知道?这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是死虫子,我不问你们,难道去问那些死虫子吗?”
他心中不禁稍有怒气,面色平静道:“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看你——还是死了算了。”
这白袍少年双眉一轩,瞬又平复,垂下头去,低声自语道:“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是的,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刘平安隐隐猜到这个白袍少年极有可能是魔族。
白袍少年喃喃自语道:“是啊,我还是死了算了。”
“那现在就去死吧!”刘平安双拳不由握紧,淡淡的说道。
白袍少年显得非常迷茫,道:“那要如何才能死?怎样才能死呢?”
刘平安只觉眼前微花,这白袍杀年已然撞在一座小山丘,身形之快,有如鬼物,心中方自骇然,听了他的话,却又不禁愣住了,忖道:“此人难道真的是个疯子?天下怎会有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算他是个疯子,也不至于会疯到这种地步呀!难不成是魔族那位高手来试探自己?还是铁…….难道又是甄爱爱弄得名堂不成?”
山丘瞬见就被这白袍少年穿过,随后立即崩塌,那白袍少年喃喃自语道:“这究竟为什么会崩塌,搞不明白?”
随后那白袍少年站在那里发呆,刘平安等人准备悄悄溜走,那白袍少年再次拦在他们面前,双眉一轩,道:“不如这样,你打我几下,求求你!”
白袍少年双手张开,眼睛一闭。
刘平安心下惊疑,缓缓说道:“杀人之事,我不会做。阁下如果真的要死,还是你自己动手吧!”
那白袍少年目光一楞,突地大怒道:“我怎样才能死,不如你教教我,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死?你叫我死了算了,我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死?你若还是不教我,我就要你死。”
刘平安脑中一转,心中一动,忖道:“这家伙深不可测,敌友未知?虽非我人族,但也不定就是敌人,这可如何是好?
他转念又忖道:“他言谈举止又不像疯子,难不成他一直在试探我,他究竟想干什么?会不会……?”
一念至此,他便冷冷说道:“阁下若是真的要死,那我当真就教你如何去死好了。”
手指上天,又道:“你一直往上飞,飞到最后必定会死。”
在这短短片刻之中,刘平安脑中不知道转了多少次,心中思潮如涌,突地想起了一些事情。
那白袍少年狂笑数声,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不许离开。”
他身形一动往高空飞去,转眼之间就不知道飞到哪去。
“小坏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我总感觉到这两天不太正常!”如玉脸色显得有些慌张。
还没等话音一落,白袍少年瞬间又回到原地,面目之上是一片茫然之色,喃喃自语道:“不行,这样不行,我好像记得我叫夜孤狂,我为何却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呢?难道我失去记忆还是如何…….”
刘平安心中再次一动,暗自忖道:“这家伙修为之高,恐怕不逊色于昨晚所见到那个鬼族族长魂魄,为何这世间最巅峰的生灵好像都与自己有关系呢?难道今生的我只是一个傀儡,这究竟是为什么?”他脑中真的理不出头绪,近来发生的许多事情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就是刚才那几只虫族可以说瞬间就被这白袍少年给杀死,一点声响都没弄出来。而对于自己这几人他却没有出手,难不成这白袍少年和我体内的那个他是旧识不成?
一念至此,他突地对这白袍少年,生起同情之心,于是便缓缓地说道:“你有何必要去死了,活着总比死去好,不如和我们一道。”
那白袍少女倏然睁大双眼,见到刘平安目光呆呆地望在自己的脸上,双眉微皱,怒道:“你看我作什么,我有什么好看得?我想死,你快同我想个好法子。”
刘平安微喟一声,道:“生命虽非人世之间最最贵重之物,但阁下又何苦将自己大好的生命,看得如此轻贱?”
那白袍少年神色微微一动,叹道:“我活已觉无味,但求一死了之,天下之大,无我容身之地!”他双眉突又一皱,竟又怒声说道:“你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死,你方才也叫我死了算了,此刻竟又说出这种话来,难道我自己的生死之事,竟要由你为我作主吗?”
刘平安愈发迷惑,脑中一时却转不出什么好法子,心中没由来的一动,暗暗忖道:“我方才所说的话,他此刻竟还记得,想必他神智虽乱,记忆虽不全,却还未至不可救药的地步。以他的这身修为,必定是这世间最为顶尖的生灵,认得他的人,必定也有不少,我若能知道他的些许往事,假以时日,也许能将他的记忆恢复,亦未可知,让他欠我一个人情,日后也好……”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在这一瞬之间,他便已立下帮助此人之心。一个生具至性之人,往往会因人家的痛苦,生出同情之心,而忘却自身的痛苦。刘平安此念既生,便道:“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无缘无故卷入到这世间最为凶险的洪流中,而你却是这世间最为顶尖的强者,我不如帮你一次,希望日后你恢复记忆,莫要忘了这份人情”
白袍少年神色又为之一动,俯首凝思半晌,抬头说道:“你这话可是真的?我好像只记得我的名字,就是叫夜孤狂。”
刘平安微微一笑,朗声道:“夜孤狂,不如我们交个朋友,我们虽然萍水相逢,也算有缘,你看如何?”
夜孤狂又缓缓垂下头去,目光呆滞地停留在地面上,似乎在考虑什么,一时之间全身竟动都不动。
此刻烈日当空,气温颇高,三个女人不免各自施展技能,遮住这阳光。
这时候,白袍少年缓缓抬起头,道:“朋友,为何我的心会痛。”
刘平安暗叹一声,忖道:“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却不知自己什么身份,比自己的境遇还要悲惨,自己最少今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亲人,朋友,下属都很不错。不过这白袍少年这样高的修为是谁将他弄得如此,难道是这老天,还是自己练功走火入魔?”
他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些问题,越想越觉紊乱,越想越觉无法解释——抬起头来,白袍少年目光呆呆的望着他。
他默视了半晌,最后轻轻的叹息一声,道:“不如我们现在就赶路吧。”
白袍少年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面上竟也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悲哀之意,直到听到刘平安说出这句话,他才回过神来,低声问道:“现在要到哪里去呢?”
刘平安笑了笑,道:“你跟着我们就是,但是不要乱说话,可以吗?”
他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悲哀,这白袍少年问他这句话的意义,已无异是愿意随着自己一起寻求这些疑问的解答。虽然此刻有了目标,但是未来究竟该到哪里去呢?该如何做呢?他却也茫然没有丝毫头绪。
他默默地伫立了一会儿,让混沌的脑海稍微清醒,回过头道:“我们还是要继续赶路,总要向前走得。”
他话声微顿,只见那白袍少年茫然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记得的路,我没有路可走。”
刘平安长叹一声,道:“无论如何,都要向前看,向前走,无路就开路出来。”
说到后来,他话声也变得极其悲怆。
白袍少年呆了一呆,突地垂下头,自语道:“我是谁?唉——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的路究竟在哪里?”
两人无言相对,默然良久,各自心中,俱是悲思难遣,不能自己。
日已西沉,大地由光明而渐渐走入黑暗,此刻阳光只能散发出最后一丝光亮。
此时此刻在他们心中,却有如这天色一样,渐渐转入黑暗和悲哀。
于是,在这相同的悲哀里,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彼此之间,却都觉得亲近了许多,这在他们互相交换的一瞥里,他们也都了解到了。
但这可是一种多么奇妙的友谊的开始呀!
踏着小径的,走在荒山峻岭之中,走入茫茫的原始森林之中去——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
他们一行人的速度极快,没有做休整,而是穿梭在原始森林之中,目标方向就是巨人一族的栖息地,泰坦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