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跟他那不靠谱的师父学的。
一时之间,白怀水和江豫的观点一致,倒是显得他有些不对劲。
混京城和不混京城的差距大抵是这样?
白怀水偏过头拍了拍胡离的肩膀,“跟江大人学点好。江大人在京城扎得住根,在官场混也是一把好手。你这家伙到了那鬼地方是第一个就被干掉小喽啰。”
“倒是师叔才京城混了这么多年,还是游手好闲。”白怀水搁在胡离肩头上的手臂登时一僵,脸上还佯装无事。
“你师叔好歹还在京城中认识了位江大人。”白怀水这话一放,起了身,边往外走边说道,“江大人白草民累了,先退下了。”
说罢也不等人的回应,开门关门做的一气呵成。
房间里立即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江豫说道,“上墉城太静了,很不平常。”
“上墉城若真的有梁王的老部下镇守,宝藏的事情八九不离十就在上墉城。”
“等等,”胡离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江豫说道,“五月甘三那天夜里,徐瞎子摆台卖天价衣裳。我那天和老者第一次碰面。”
江豫只默默的等着胡离继续说下去。
“如果真如传闻所言,徐瞎子所制的衣裳与宝藏的秘密有关。老者身为镇守上墉的人,为何不第一个就将徐瞎子置之死地?”
“上墉城的五月甘三也许只是一个骗局。”江豫说道。
“杀尽觊觎宝藏之人吗。”胡离小声的叹了一句。
“地图还在?”江豫问道。
“嗯。”胡离从胸前将半块地图拿了出来,江豫却并不接只叫他藏好。
“这种平静也许酝酿着一场暴雨。”江豫瞥了胡离一眼,“你身上有半块地图的消息,江湖上已经传遍了。而这几日的上墉城却静得出奇,他们都在打什么算盘。我已经传信给京城,还有明日锦衣卫会埋伏进上墉城,以备不时之需。”
“好了,回去休息吧。”江豫揉了揉脑袋道。
胡离点了点头。
这夜胡离提了刀再次默不作声的走出了客栈。
上墉城的夜里没有一丝光亮,四周阴风阵阵。
胡离停在了歪脖树下,跃上了墙头,往院内瞧。
院落里同样没有半点烛光,像是一个无人居住的院子。
“诶?”一声软软的叹息,小孩子特有的奶声奶气。胡离一听便晓得是谁了。
胡离跳进了院子。
小姑娘像模像样的躺在摇椅上,这会儿正直着上半身目不转睛的瞧着胡离。
胡离走到她身边半蹲了下来,小姑娘连忙拉住胡离,“嘘,小点声,爷爷在。”
“你每天都在家吗?”胡离问道。
“对啊,爷爷不许我出门。”小姑娘说着撅起了嘴。
“爷爷和你一起在家?”
小姑娘点了点头,刚张嘴要说话。
老者推了门出来,“你有什么事当面问我便是。”
胡离站起了身,目视着老者几步便踱到他面前,“你可以问,但我说不说要看你的本事了。”
“晚辈来不过是想告诉前辈一件事徐瞎子死了。”
老者皱了眉看着胡离,突然冷笑道,“老不死的,眼睛瞎了都行动自如,你说他死了。”
“前辈若不信。便随我去一趟城东,徐瞎子的尸体就在他的店铺内。”胡离说道。
老者狐疑的看了胡离一眼,胡离又说道,“是在密道里,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死因与客栈那位一样。”
35技不如人
胡离顿了一下说道,“上墉城的事情一件都逃不掉前辈的眼睛吧。客栈那位买了衣裳而后身死。晚辈本以为卖衣裳的徐瞎子是杀人真凶,但徐瞎子被凶手以同样的方法杀害了。”
“什么方法?”
“下毒,”胡离说道,“绝命散。”
老者听罢抱起小姑娘,飞快的掠出院外。
胡离口说无凭站在原地等人回来。
不过一刻钟,老者便带着小姑娘回来了。
“晚辈并未骗过前辈。”胡离说道。
“你先进屋。”老者推推小姑娘。
两人在屋外静站了一会儿,老者叹了一口气,“为何来这上墉城?不为宝藏莫不是为了找死?”
“胡离确是因梁王地宫而来,但晚辈并非来抢夺宝藏。只是我很敬仰的人因梁王地宫而死。”胡离说道。
“为此而死的人千千万万,你以为你到了这儿是找到真相容易一些,还是死掉更容易。”老者冷笑着说道,“你话的真假与我无关,与上墉城也无关。我不杀你,是看在你救了她三次。离上墉城越远越好,别急着找死。”
老者说罢,进了屋。
胡离若有所思的站在院落里好一会儿没有动。
依老者的表现来看。老者与徐瞎子交情不浅。
也许江豫猜得不错。五月甘三,不过只是镇守上墉城的人想出的局,请君入瓮。
但没想到今年却栽了个大跟头。
徐瞎子身死。
胡离回了客栈,进门便瞧见江豫坐在圆桌前,正拿着茶杯往嘴边递,“回来了?”
胡离先是一愣,随即关了门,“发生什么了?”
“隔壁那几位闹腾的厉害。”
胡离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江豫所说的是与白怀水前后脚达到上墉城的一众黑马镖局的镖师们。
“他们能闹出什么风浪来?”其中那个金刀门的徐诚,除了甩两下大刀也并没有什么别的用处。
“方才他们和白怀水碰上了。”江豫说道,“动手了。”
胡离登时有点不放心,白怀水那小胳膊小腿,花孔雀是提不起刀的,更别提碰见那一群镖师,各个功夫都不错。白怀水跟他们硬碰硬,那就是以卵击石,这会儿脸怕是已经毁了。
“我……师叔他怎么样?”胡离问道。
“白怀水?”江豫的尾音翘了翘,“隔壁,捧着银子高兴呢。”
这发展有点不对劲,胡离还是不放心说道,“我去看看。”
“没断胳膊没短腿,看什么?”江豫瞥了胡离一眼,叹他小题大做,继而说道,“倒是你,这么晚出去,莫非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小秘密?”
胡离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心中的大石块算是落下来了,他择了江豫旁边的位置坐下,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茶说道,“方才有去找了他,与他说了徐瞎子已经身死的事情。”
“可瞧出什么来?”
“怕是让你说准了。五月甘三不过是一个骗局而已。他与徐瞎子关系应是不错。”
江豫笑了两声,“他们这些人倒是很会自找麻烦呢。”
胡离与江豫一同出了房间。
白怀水房间的烛光还没灭,他推门走了进去。
他师叔本人果真就坐在圆桌前,手边是大把的碎银子,此时正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
瞧见胡离进来,大方的一抬手,“见者有份,一人一半。”
“师叔你倒是大方。”胡离坐下,说罢开始往兜里揣碎银子。
“师侄你也不客气,彼此彼此。”白怀水放任胡离拿银子,还不忘炫耀自己的战绩,“就他们这群再来一个时辰,肯定光着滚出这间客栈了,或者干脆把这趟镖都输给我了。”
白怀水一想到方才那四人都是一脸的菜色,顿时又觉得有点好笑。
“他们此次来身上有镖?”
“不然呢?”白怀水挑了挑眉说道,“黑马镖局不走镖只派人出来乱走?钱多也没这么烧的。”
“他们已经在上墉城停脚好几日了,既不行路也不交接。很奇怪。”胡离说道。
“还有闲情逸致来找我麻烦。”白怀水十分赞同的附和道,随后话题又被他自己带偏了,“黑马镖局雁然分局的镖头是疯了吗,派出这样的蠢货来。”
这两日黑马镖局的镖师太过安生,以至于胡离都已经把他们几个抛在了脑后,如今这么一闹,倒是提醒了他。
在押送罪臣之时。
黑马镖局对梁王地宫的事情怕是有所知。
掐着这个时间到上墉城,而且逗留这么久,他们这一次多半也是为了地宫而来。而且关于半块地图的事情他们也许已经有了打算。
“他们胆子倒是不小,明知道江豫在,还敢凑到前面来。”白怀水说道,“于是只好想个办法,说是送趟镖,若是当时候能分点宝藏再好不过,若是分不到,这个借口也是万全之策。”
胡离听白怀水说道,沉吟了一下。
“如今世上的买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单单纯纯。白的掺点黑,黑的又搀点白。黑黑白白的说不清楚也看不清楚。”
“师叔说话越来越绕嘴了。”
白怀水看了胡离一眼,不再继续那个绕来绕去的话题,他抬了下巴问道,“银子揣好了吗?回去睡觉。”
胡离的口袋装满了,想再多拿两块却被白怀水发现了,于是只好道,“师叔好好休息吧。”
白怀水难得不再说话,颔首让胡离走了。
长廊的蜡烛还燃着。
徐诚到底没有住一个死了人的房间。
毕竟他也是占山为王那么多年,受不了那晦气。
胡离三人与黑马镖局的四人占据了长廊左侧的所有房间。胡离顺着长廊走,这四间只有一间还亮着灯。
脚停在亮灯的房间门口。
屋里的人用力一推门,嘴里骂骂咧咧的,提刀就要往外跑。
胡离往后一闪,不然这门就要拍在他的脸上。
屋里有三人,而离胡离最近的那位便是胡离的老熟人徐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