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最终没去找银术,倒不是林淮竹拦着,而是道晏知道他们回来派小童子过来了。
这次回来得匆忙,沈遂没给小童子带新奇的小玩意。
小童子噘着嘴满脸不高兴,不过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又向沈遂打听秦长须跟火狐的近况。
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到了守虚殿外小童子才噤了声,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在道晏面前小童子稳重许多,稚气的声音含着恭敬,“尊上,沈师兄来了。”
道晏正在翻阅古籍,头也未抬地说,“让他们进来。”
小童子道了一声是,退出殿内唤来沈遂跟林淮竹。
等他俩进来的时候,道晏仍旧在查阅一本厚实的古书。
沈遂没有出声打扰,垂手立于殿中央。
他身旁有一鹤形铜炉,里面燃着一种古朴淡雅的香料,渺渺烟雾笼在他精致面容,如珠玉堆砌。
沈遂难得这么正经,若不是顾忌着道晏,林淮竹此刻真想亲一亲他。
两刻钟道晏方才抬眸,“魔尊出世一事是你们放出的消息?”
道晏只是问询,言辞间并没有责备之意。
沈遂深知道晏的性子,坦率的承认了,“是弟子,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还牵连到了灵霄峰,是弟子之错请师父责罚。”
道晏放下手中的古籍,那双眸古波无澜先后落在沈遂跟林淮竹身上,似是能洞察人心中之欲。
他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遂先将林淮竹的身世告知道晏,后又半真半假地解释自己为何要撒这个谎。
林淮竹下峰前虽告诉道晏说自己要去报家仇,但因为跟道晏还没有小说中那样的师徒情分,所以林淮竹并没有将身世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在峰下沈遂跟林淮竹商量过了,这次回来便坦诚他的身份。
当然只跟道晏一人坦诚,对外只解释他俩不是亲兄弟。
如今林淮竹还顶着沈远膳私生子的名头,总不能一辈子都用这个身份,趁这次机沈遂想他叫回自己的名字。
林淮竹跟道晏相处时间不长,他不了解道晏为人,但他信沈遂。
既然沈遂说道晏可信,那林淮竹便由着他。
云凌霜被林家兄弟三人强迫这事,沈遂自然不会说,重点说的是林淮竹血海家仇。
“当年他们六人为了得到云家的血脉,制造了林家的灭门惨案,只有淮竹侥幸活了下来。”
“他们几人毕竟在仙门有脸有名,林淮竹的身世特殊,我们不想将事情再闹大,考虑种种才想出这个法子。”
“不曾想给师门惹了麻烦,是弟子考虑不周。”沈遂一脸自责。
林淮竹出声揽责,“这是我的主意,还请尊上不要怪罪兄长。”
就算沈遂不说,道晏从林淮竹的功法也能看出他跟云家之间的渊源,只是没料到此事会这么复杂。
沉默片刻道晏问,“你们二人双修了?”
饶是沈遂脸皮厚,听到道晏这么直白的话耳根一热。
倒是林淮竹没觉得丝毫不妥。
他不骄不躁道,“云家血脉是炉鼎之体,若用得当于修为大有益处,年少时我没想过这个法子,怕带着兄长误入歧途,如今我们是自愿双修,功法也正统。”
言外之意是他跟沈遂情投意合,双修就双修了旁人管不着。
林淮竹对道晏多少有些敌意,这敌意来源于对方总想让他放下对沈遂的执念。
道晏确实希望林淮竹专心修道,不要耽于小情小爱之中。
他见林淮竹第一面便觉得此子极有可能是玄天宗的未来,所以他想林淮竹修无情道,想将林淮竹当做接班人培养。
可林淮竹并无此意,道晏着实可惜。
但道晏不是会强人所难之人,万物皆有自己的定数。
有些事强求不来,待机缘到来时,或许木便能自己成舟。
见林淮竹实在不愿,道晏不再提此事。
“既是情有可原,那我便不罚了,况且这遭也给我提了醒,那魔尊在我玄天宗囚禁百年,也是再该加一道禁。”
他这几日翻阅古籍才发觉,镇压魔头的阵法的确有一处疏漏,若非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道晏这话沈遂暗喜,但在尊上跟前不好显露出来。
道晏:“这次加固阵法我需要十二个护法,听闻云家有一门克魔的心法,既然你二人已经双修……”
不等道晏说完,林淮竹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林淮竹道:“弟子愿意为尊上护法,只是兄长刚受了伤,而我们双修时间尚短,兄长怕是不能胜任。”
魔头虽然被镇压在法阵之中,但是毕竟上万年的魔尊至尊,当年耗尽仙门之力也未曾将他消灭,只能镇压在灵霄峰。
魔是最能蛊惑人心的,所以需要十二个至善至真,至刚至阳,至纯至净,至烈至直的人。
但凡有意志不坚定者,很有可能便会侵染魔气。
这么危险的事林淮竹不愿让沈遂沾上,更别说沈遂跟这个魔头还可能有什么牵扯。
只是沈遂不肯说,林淮竹也就没有过问。
不问不代表他不在意,与他来说底线便是沈遂的安危。
沈遂莫名自信,他不认为魔头能蛊惑到他,抱着早点了结此事的心思,他很想成为十二护法。
林淮竹的态度却十分坚决,见沈遂要说话摁住他的手。
沈遂看向林淮竹,对方眸色如夜,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沈遂不由想起前几日他受伤时林淮竹的模样,顿时有些哑然。
见林淮竹不愿,道晏没有勉强。
加固阵法不是小事,若是林淮竹因为沈遂分了心,那便得不偿失了,所以他没将沈遂选入十二人之中。
沈遂有些惋惜,不过也没有过多纠结,他知道林淮竹是为了他好。
-
林淮竹在灵霄峰没有自己的住处,他俩一块回了沈遂住的院子。
沈遂下峰这段时间有人定期来打扫,屋内倒是很干净,桌案上连灰尘都没有。
林淮竹爱干净,打了一盆水自己又打扫了一遍。
沈遂倚在窗前看着林淮竹忙活忍不住感叹,“怀怀,你好贤惠。”
林淮竹闻言抬起眉目,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那朗月浸疏竹的气质勾得沈遂心痒痒,正要说什么院外传来杜寻觅的声音。
与杜寻觅一道来的还有凌道卿,他俩并没有约好,只是听闻沈遂回来的消息,来的时候恰巧遇见便结伴过来。
两人都是这里的常客,穿过前院便进来了。
托沈遂的福,凌道卿跟杜寻觅关系较比先前亲密不少。
人逢喜事精神爽,凌道卿总算脱了那身玄衣,换了件清雅的浅色衣袍。
沈遂观他气色不错,揶揄道:“看来我不在峰上,你们过得不错,尤其是大师兄。”
凌道卿不自然地避开,耳廓沾了点红。
杜寻觅却是一哼,“上次赏月本都约好下月再去,你不说一声就走,还好有大师兄陪我。”
最可恨的是沈遂这么久竟连一封书信都不给他们写。
“好好好,是我没良心。”沈遂哄完杜寻觅又问凌道卿,“师兄身体最近怎么样?”
沈遂临走时给了他不少丹药,凌道卿每日都在服用,“好了很多。”
凌道卿面色木然,看不出喜怒,沈遂知道他不善言辞,不耐其烦地询问许久。
沈遂之所以对凌道卿近况这么上心,主要是担心他会被魔气侵染。
原剧情魔尊一缕元窍逃出阵法后,蛊惑了凌道卿让他滋生出心魔。
最后凌道卿被魔头夺舍,身体成了魔尊的容器。
其实凌道卿跟林淮竹的经历很像。
他们一样都是天赋惊人,一样背着血海深仇,但机缘跟结局却大有不同。
对于沈遂的‘唠叨’,凌道卿早已经习惯,一一回答他的问题。
沈遂在灵霄峰人缘很好,访客一波一波地来,最后连银术跟容朔都来蹭茶喝。
林淮竹倒是没说什么,在一旁给他们煮茶,听着他们的交谈没插一句话。
等所有人走了,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月上窗棂,白霜洒落。
屋内终于静了下来,直到上床睡觉林淮竹都十分安静。
林淮竹话本就不多,但少成这样很不对劲。
沈遂先是自省了一下,一下午确实忽略林淮竹良多,也不怪他不愿意回灵霄峰。
清浅的月色在林淮竹侧脸勾勒出柔和的线条,沈遂望他一眼,然后躺到他枕上。
沈遂没话找话,“过几日你就要守阵了。”
林淮竹合着眼未动。
“这一去就要七七四十九日。”沈遂压低声音,暗昧在夜色静静流淌,“怀怀,你想不想?”
林淮竹眼睫动了动,而后缓慢睁开眼睛,眸底仿若汪着一湾碧波。
他明显有些意动,但口上却说,“我与你在一起并不是只想着这事。”
听着林淮竹正经的口吻,沈遂倒也不觉得窘,“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
说罢拽上锦衾盖至肩上,翻身躺了过去。
沈遂阖着眼睛默数,数到七的时候,旁边的人动了动,起身将唇覆到他耳边。
林淮竹喉间含着清润,“我与你在一起不是只想着这事,但情至自然生爱欲,想也是正常。”
沈遂就知道他刚才那话只是前言,为后面的话铺路罢了。
至于林淮竹想说什么,沈遂大约能猜到。无非是今日受了冷遇,心里有点不高兴,所以准备先个卖惨,这样方便接下来讨东西。
沈遂猛地将林淮竹压到身上,勾着林淮竹的衣襟扯开,在他唇上咬一口,“你一百八十个心眼子。”
沈遂嘴上说得恨恨,但眸中却漾着笑。
林淮竹微微抬头,埋首在沈遂颈间,一百八十个心眼子也抵不过沈遂一百八十个师兄弟。
他心里虽这么想着,唇却贴着沈遂脖颈游弋,温顺地开口,“哥哥。”
知道林淮竹是故意卖乖,但没办法沈遂就是吃他这套。
埋首啃在林淮竹喉间的突结,听他溢出模糊的喟叹,沈遂笑了,“再叫。”
“哥哥。”
“嗯。”
“哥哥。”
“嗯。”
等沈遂从美色中回过神,他的双手已经被林淮竹捆住,对方反过来压制着他。
艹。
沈遂咬牙,“小王八蛋。”
林淮竹扣着沈遂的腰,尾音轻飘愉悦,“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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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院外挂了一个勿扰的木牌,还设了结界,访客一律被挡了回去。
没人能进院子,也没能看到院中的光景。
连着三日都在刻苦修炼,双修之苦除了沈遂无人知道。
总算到修补阵法那日,怕林淮竹着了魔头的道,沈遂叮嘱了许多,着重强调自己对他的心意。
林淮竹大仇得报,如今他唯一的弱点大概只有沈遂了。
“别人说什么你不要信,有事来问我,魔族最擅长惑心,你千万不要大意,待这件事妥善处理好,我们就回无双城那个宅子。”
林淮竹笑了,“我知道,我不在你也要小心。”
沈遂:“嗯。”
林淮竹还想沈遂少跟那些师兄弟来往,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他眉心落了一个吻,“哥,等我回来。”
沈遂:“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