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在当时没有答案,就是在往后漫长的人生道路上,都一直是一笔糊涂得不能再糊涂的帐。难得糊涂啊!难道这就是人生的最高的境界之一?
我小学毕业,以耀眼的成绩考入乡里的一中。新生入学大会上,我成了万人瞩目的人物。几天后的初一数学竞赛,我又荣获冠军。
学校食堂内,我在用饭盒淘米。巨人般魁梧的校长经过我身旁,停下,把厚实的手掌放在我头上:你就是申飞鸿,某某的外甥,唔,不错,将来一定是名牌大学!
我的姨父是食堂的三位职工之一,正在挥汗如雨的从水井里吊水上来,轱辘呼呼的旋转,他的脸上被校长的话语击开了花--灿烂明媚的自豪之花。
在英语测验中,我轻而易举得了满分。老师便大肆宣扬这位优秀学生的刻苦学习的优良品质,说:申飞鸿成绩这么突出,难道是天生的吗?不。天下根本就没有天生这么一说,万事万物都要靠后天一番刻苦的磨炼才能崭露头角。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一句名言绝不是放屁。申飞鸿,我们学校最尖的尖子生,个子矮小瘦弱。难道智商跟身高成反比吗?胡说八道。那侏儒岂不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他的个子之所以瘦小,完全是因为他努力学习的结果。你们知道吗?在万家猪肉飘香鞭炮炸响的大年三十的晚上,申飞鸿同学都独自躲在阁楼上看书写字。
此时,教室里惊讶声和议论声四起。
第二十一节尖子引起的辩论
更新时间2011-12-1316:16:06字数:1320
“难怪,难怪。”
“呸!谁信?”
“嘿嘿,这么说来,我就根本不能努力,不然,我也会成一个矮子!”
这后一位同学的话语被老师捕捉在耳。老师震怒道:“某某同学,你这个笨蛋,你纯粹是在为自己的不求上进、不学无术找借口。我问你,以区区十几公分的身高或者几十公斤的体重换来五辆牛车的学识难道是一桩亏本买卖吗?”
那位同学立马羞惭的站起,掰着手指在认真的计算着。
“某某同学,我知道你平时懒散惯了,大脑转得也慢些,不过,从今往后,你要奋起直追、迎头赶上。我明确的告诉你,做一个袖珍的智者总比做一个伟岸的愚者要好。明白吗?”
某某同学迟缓的点了点头。班上的其他同学也都陷入了沉思。
课后,有一个胆大的同学找到老师:老师,你刚才在课堂上的意思是要我们每一个人都要以我为榜样刻苦钻研不断进步,从而达到智者的境界,是吗?
“是啊。”
老师,我发现这个说法很不妥当。
“什么?你要造老师的反吗?老师说的话还有错吗?”
老师,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为我们好。我们敬重你,但不代表要一味附和你,因为,圣贤也有犯错的权利。
“那倒是,况且老师我不是圣贤。如果我出息成一位圣贤,我充其量也不过是圣贤的一位老师而已。”
但是,老师,如果你的学生个个出落为智者,那就天下大乱了。
“为什么?”
你想想看,没有愚者的世界将是什么样子。
老师一拍脑壳:“有愚者,才能显出智者;没有愚者,何来的智者啊?”
那位同学道了一声“得罪”,小心翼翼的走了。
我跟上老师的步伐,走到一个偏僻处,说:老师,其实,我在大年三十从来不看书也不写字的,更有甚者,我在课余时间,基本上是不学习的。
老师听到这,急忙捂住我的嘴巴,并向四周张望确定没有他人,才说:“我,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讲起。我知道你平时根本不用功,但为了树立正面典型,我必须将你艺术加工一下,你千万要配合老师啊。记住了吗?”
我得意忘形:我仍然一如既往,该玩的玩,只要成绩不落后就行,是吧?
“那当然,你成绩拔尖,谁还管你啊?”
我和日本婆是从我读初二年级的时候开始同班的。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季节,在阴雨绵绵的季节该当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但一发生,我却没有想到会在我和日本婆之间造成这么大的影响,甚至影响了我一生的心情。我至今也搞不懂,那天早上我为什么会有那种古怪的行为。那是一种无聊透顶而又极其让人恼火的行为。那天清晨,日本婆从家里来到学校(她的家就在学校附近),她走进教室,准备和往常一样,走到座位边坐下,然后拿出课本,温柔的朗读课文。然而,今天真是活见鬼。平日里好好的我却把身体靠住后排的桌子,不让日本婆通过。
日本婆说,让我过去。
我却岿然不动,还向日本婆站立的走廊方向昂起高贵的头颅,眼睛乜斜着,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戏弄人的神情。
日本婆再次严正的要求,说道,让我过去。
我不但没有让开,反而得意的加上一个摇头晃脑的动作。
日本婆在第三次说话却没有得到正确回应的情况下,她愤怒了。她虽然没有咆哮,但是,却坚定有力的对我桌上的[奇`书`网]那堆书发动了袭击,她一个简洁而潇洒的推抛,我的书本中有几个运气不佳的成员在空中按照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轨道,飞跃了一定距离之后,准确的落脚在教室门外的泥泞里。它们矮墩墩的坐在黄色的泥土与雨水的混合物之上,瞪着迷离的眼睛,望着十几米外身板僵硬的我。
第二十二节四毛和日本婆
更新时间2011-12-1320:07:43字数:1798
我的脸上挂不住了,我不再矜持的保持冷静,而是低声但有力的说道:“给我捡回来!”
日本婆说:“不捡。让我过去。”
我说,给我捡回来。
日本婆眼睛盯着我桌上幸免于难的那部分书本,再一次说道,让我过去。这一次说得极其缓慢,轻柔。
我打了一个寒战,立时蔫了一般,身子骨有了明显的松动。
日本婆把手伸到我的背后,正欲用力去推,谁知,她的手刚碰到我的衣服,我身体的重心便鬼使神差的向前移动,瞬间给日本婆的通行创造了充分条件。
日本婆在那个阴雨绵绵的早晨,说了多次“让我过去”以及对几本书施行了暴力之后,顺利的到达了她早读的阵地。而我最终却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跑到教室外把那几本被强暴了的不再保持清洁之身的书捡起。捡起书之后,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座位,默默的又开始正常的朗读。在老师的眼里,那天的早读,是那样的秩序井然;因为,纵使是目睹这场闹剧的同学们,也没有显露出一丝受到影响的迹象。
在接下来一直到初三毕业的一年半时间里我与日本婆之间再也没有过语言交流。初二剩下的半年多时间,就那样邻桌而坐,但生生的,就是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相互瞧过。这在我心里,倒没有觉得有多大的别扭。他照样和别的同学谈笑风生,照样成绩优异。
初三整个一年里,日本婆都坐第一排,都在我的正前方。一次,她与同桌女同学打闹,她的手肘不小心将我桌上的书本全部碰落到地上。“嘭”,一大捆书重重的砸在黄土地面上,腾起的“硝烟”弥漫全球。日本婆先是一惊,丰满的身子微微一颤,头颈稍稍转过来一点,看见我冰冷而僵死的表情,她马上镇定下来,从容弯下腰把落地的书一把捧起,直接搁回到原来的地方,将清除灰尘的工作交给了书的主人。
我机械的扑打着书本,心里说:嘿嘿,傻妞,今天,你总该跟我说话吧。快说“对不起”啊,快啊,快啊。
可是,日本婆放下书后,仍又转回身,继续她刚才的打闹事业。
嘿,你申飞鸿算老几,你还想从我这里听到一句那么客气的话吗?想当初,你是怎样的刁难我啊?
看着日本婆的背影,我渐渐琢磨出一丝滑稽的味道。正因为这个滑稽,当后来自己跟她表白,并且开始拉开少男少女最初的情感大幕的时候,我感觉到“缘分”这个词真的是深奥无比。
我有文才,但不喜欢卖弄,可是,为了让大家认识我那可爱的日本婆,我还是做一次不要脸的事--卖弄一段对日本婆的描述的文字,它来自于在初中毕业后我俩天各一方时我内心的真实感觉。我不知道是不是雄性荷尔蒙起了作用,但当时,我真的是陷入了一种想入非非的境地。这段文字如下:
“那天,我无意瞥了一眼素,目光却似乎无力收回,我的灵魂震颤不已,就在那个时刻,丘比特可恶的金箭准确的射中了我心脏的中心,我的心脏在号啕,在流血,在幸福的痛苦中放歌,在满地的芦苇丛中翻滚挣扎,碎裂了,消陨了,化作片片雪絮飘在寒风里,直达宇宙最深处。我那样的直率,直率着近乎粗暴,而粗暴会产生热力的。所以,素的脸感到被烫伤了,她急遽的抬起头,发现了一双不该去发现的黑黝黝的眸子,而就在她抬头的同时,她又不得不接受了对方给予的一个怪异表情。这双眸子,以及这种表情,无论是谁,只消看了一眼便会永远铭记于心,因为眸子是那样的澄澈和善,表情是那样的怪诞独特。不管怎么说,要表现我这种奇妙的表情,恐怕人类的语言是过于苍白的了。如果你有幸亲睹,我想你也会大声赞美上帝的。素,她,有着山一般的沉寂、雪一般的冷酷,同时也有着神工雕像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