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08-07
那天晚上的夜色很美,天空中星罗棋布,月亮接近满园的时候了,格外的明亮,皎洁的明月洒下如银的月光,将万物披覆上一层淡淡的银色纱装。即便是月华如霜,高悬于夜空之上,不过与往日不同是,夜空中的繁星并没有躲避到深邃的夜空中,而是争先恐后的眨着眼睛,要与华月争辉。
出了巷子,顺着东渠边儿往胡老四家走着,一路我们都可以看到许多在渠边儿乘凉的村民们。
当他们发现我们几个人走过的时候,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那些眼神中,有的是憎恨,有的是敬佩,有的是无奈,有的是可笑,还有的是……幸灾乐祸。
不过也有人会向我打着招呼问好,问我身体这么快就好了啊?要多注意休息,在家里安静的养伤,少出来逛游了,养好身体之后再玩儿……我不知道他们是好心好意,还是不希望我从家里走出来。毕竟,我在村里的名声变化的太快了,从前些日子的救人英雄,突然变成了间接害死人的凶手,又突然成了轰动全村的拆庙行动的匪首,乖乖,我真是名人啊。
私下里,村民们已经把我们几个,尤其是我和陈金,当成了祸星,只要俺俩在街上溜达着,在村里逛游着,一准儿村里要出事儿了。
对于我被邪物咬成了重伤的事儿,也在村子里传开了,村民们对此的反应也各不相同,经过常云亮和郭超的收集整理,大部分村民反映如下:
一,幸灾乐祸;
二,自作孽,活该;
三,怎么没咬死他?很遗憾;
四,希望赵银乐同学此次一病不起,瘫倒在床,省的出来祸害人;
五,这就是招惹神灵的后果,严厉的惩罚。
……
当然了,也有希望我早日康复,在内心里为我祈祷平安的村民,比如我的这帮哥们儿啊,比如柳雅文和她的爹娘亲人啊,他们暂时在还没有确定我是否死亡和残废的状况下,是不希望这个女婿成为残废或者死亡的,当然,假如我残废了的话,他们会坚决的取消柳雅文与我的婚约,不过他们可不希望这样,在农村那个相对来讲还比较思想封建的年代里,一个女孩子定了亲事如果亲事黄了的话,那再想定亲结婚,那就得降低标准了。因为会被认为克夫啊,会被认为作风不正啊,会被怀疑是否有某些毛病遭到了婆家的嫌弃啊等等等等。
嗯嗯,除开他们,我救过的那几个小孩子的父母估计也得为我祈祷平安希望我早日康复。
再有,再……估计没有人了。
奶奶的,真晦气。我一边儿走着,一边儿在心里腹诽着,混了二十年了,在村里竟然混了这么“好”的名声,唉……
从东渠边儿一路走着,我一路饱受着村民们投来的那些毒视的眼光,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简直是难受的不行不行的,让我觉得这是一种煎熬,甚至牵连的我的脚步伤口,都加剧了疼痛,疼的我浑身都冒起了汗。
我暗暗的腹诽着:“去他娘的,爱谁谁吧。”
终于走到了胡老四家的门口,发现那破旧的院墙之间,那破旧的门口处,原先那破旧的栅栏门不见了,距离院门口不远的院子里,散乱的扔着一堆断了的木头棍子。哥儿几个忍不住苦笑着摇头叹气,还真有人待见胡老四家的破栅栏门啊,竟然费了这么大力气拧断了缠绕着木棍的那根根铁丝,砸断了那粗大的结实的柳木木头。
我们几个相视了几眼,向胡老四家中走去,于是引来了东渠边儿上那帮村民们的议论纷纷:
“快看,进去了进去了,又进去了。”
“那个银乐,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就又来找胡老四了,是不是胡老四给他施了啥迷惑术了?”
“得了吧,这帮孩子就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家大人怎么也不管管啊?唉。”
“管也管不了,天生的坏种。”
“也不能说都坏,其实那几个孩子还是不错的,只不过都是让赵大牛家的孩子和陈锁柱家的孩子给带坏了。”
“咱们村儿前些年出了陈锁柱和赵二牛俩祸害,这不,老祸害还没死,就又添上了新祸害,唉,作孽啊……”
……
我和陈金几乎同时转身走到了街上,我大声吼骂道:“哪个狗日的他娘的瞎咧咧了?我是不是祸害了你们家闺女啊?心里不忿是怎么的?”
“是谁?有种站出来!”陈金伸着指头挨个儿的指着那三五一群的村民。
没有人出声,只是都在小声的嘀嘀咕咕,即便是听不出他们在嘀咕什么,我们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听话。
其他几个哥们儿也都走了出来,寻思着是不是银乐和陈金要发飙了?
是的,我们俩真打算发飙了,不过总不能冲上去挨个儿的狠揍吧?姑且不说可能会有被冤枉的,单是跟这么多人同时干仗,我们俩,我们哥儿几个全捆到一块儿,那也不是对手啊。
我们俩像狼一样,恶狠狠的在东渠边儿一伙一伙的村民中寻找着,想找出一个目标来,然后杀一儆百。
这时候胡老四在屋子里高声喊道:“银乐,陈金,是你们来了不?别在外面喊了,进屋进屋,我有话跟你们说。”
其他哥儿几个赶紧顺势拉住我和陈金往胡老四家里拉,我们俩也就顺坡下驴,恶狠狠的冲着人群唾了两口唾沫,才扭头往胡老四家里走去。于是身后又是闹哄哄的一阵议论,反正没一句好话。
进到屋子里之后,屋子里并没有点蜡烛,不过光线并不暗,月光透过窗户洒入屋内,光线比蜡烛还要好,大夏天的,也给人种清亮的感觉,视觉上也很舒适。
胡老四正在炕边儿上坐着抽烟袋呢,一只手拿着一把扇子轻轻的摇晃着,见我们进来了也不说话,挥了挥扇子,示意我们各自找座儿坐下。
我这走了一路下来,刚才又生了一顿气,气血翻涌,血脉下冲,右腿伤口处感觉肿*痛的难受,赶紧走到炕边儿,翻身上炕,斜靠在炕上的衣柜子上,把右腿伸的直直的,这才觉得舒服了点儿。
借着窗外的月光,我们可以看到,胡老四家的窗户上,本来就多半都是有裂纹的玻璃,如今更是少了五六块儿,用纱窗给钉上了,这倒是省的再开窗户了,直接透风。
哥儿几个坐在屋子里纷纷不停的拍打着蚊子,同时用手呼扇着风,结果越呼扇越热,各个儿汗流浃背。
奇怪的是,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屋子里,薛志刚掏出烟来散了一圈儿,于是兄弟们都抽上了,屋子里在月光下,烟雾缭绕起来。
终于,胡老四啪啪的磕打了几下烟袋,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吐出一口脓痰在地上,那时候大部分家庭屋子里的地面,还都是砖铺地,时间久了的缘故,砖上都贴上了厚厚的一层泥,压根儿就看不出原先红砖的颜色,只有泥土干了之后再泛潮显出的发青发黑的颜色。
胡老四说道:“这几天你们过的很滋润啊,啊……”
“还好,凑合着过呗,就是天儿太热,热的让人烦躁,让人火气大,有时候把持不住,真想揍人。”陈金不着边际的说道,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把烟叼在嘴里,双拳捏在一块儿,用力捏出嘎嘣嘎嘣的响声。
我揉着发胀发酸的右腿,苦笑着说道:“是啊,应该数我这小日子过的最舒坦咯,整天躺在床上,有人照顾着,真美,就是他娘的有时候伤口疼起来,能要命似的。”
其他几个哥们儿哼哼哈哈敷衍着,也不知道到底是滋润还是不滋润。
胡老四耷拉着脸,说道:“我这日子过的不舒坦,每天晚上准有人过来砸一块儿玻璃,往屋子里扔几块儿砖头,唉,这么下去,不出半年,屋子里的砖头就够我垒砌一道墙了。”
“那敢情好,要是砸上个三两年,您不用买砖,直接翻盖房子的砖都有了。”陈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们几个扫视了一眼屋子里,果然看到摆在昏暗的墙角处,有几块儿砖头,有半截儿的,有整个儿的。
胡老四斜视了陈金一眼,他有点儿不明白陈金今天是怎么了,竟说些颠三倒四不着调的话,陈金嘿嘿笑着,只是那翘起的嘴角,分明显示出他在冷笑。
其实我们几个也不明白陈金这小子干嘛这种态度,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难道是刚才在外面被村里人给戳了脊梁骨,火气没撒出去,要找胡老四这边儿撒火么?这有点儿说不过去啊。
一时间,屋子里又有些安静了。
我觉得这种气氛很不爽,大概是介于陈金的态度,胡老四有点儿不想先说话,省的被陈金夹枪带棒的给顶过来,而兄弟们,更不乐意先提出来,显出对胡老四的关心,不然的话,胡老四肯定狮子大张口管我们要钱。我们之前已经领教过了,那次给他钱,本来还以为他会不好意思呢,没想到他压根儿就不犹豫,立刻就很客气的接过来,然后才说了那么几句感谢的客套话。
不过说真的,我对此并不介意,真的,一点儿都不,因为胡老四也要吃饭的,和我们这帮年轻人一块儿混呢,结果连饭都吃不饱,他毕竟是个孤寡老人啊。
我干咳了两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说道:“胡爷爷,您这总不能就这样不言不语的,任凭村里人就往你们家砸砖头吧?再这样下去,我估摸着玻璃砸完了,就该拆院墙,院墙拆完了……恐怕你的房子也得让人给拆咯。”
“拆就拆吧,唉。”胡老四叹了口气,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委屈的说道:“我能把他们怎么样?若不是我一直关着门儿不敢出去,兴许他们逮着我敢把我打死。你们这帮孩子拆了庙,非得说是我教唆的,这不,他们惹不起你们,天天来找我的麻烦,今天快天黑的时候,郑铜锁他娘又领着两个老太太来院子里骂了一通,你说她们也不嫌累,天天来骂,那么大岁数了,哪儿来那么大精神头儿?唉……”
我们几个暗暗的笑了,铜锁娘估摸着是今天在姚名堂那边儿碰了个硬钉子,结果气的浑身冒火,又没地方发泄,只好来胡老四这个软柿子这儿捏上两把撒撒火气。
“您就这么认了?总得想个主意啊,不能这么一直受气,我们兄弟都看不过去了。”我试探着说道:“要不……我们几个给您老出头?”
“怎么出头?”胡老四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我心里一想坏了,胡老四还真是不客气啊,怎么就听不说这是客气话啊?我想了想说道:“这么的,今晚上我们哥儿几个去把郑铜锁他们家玻璃也给砸了去,要不,李家那老太太的玻璃,也砸了去?”
“哎别啊,这可不行。”胡老四赶紧摆手,说道:“这样人家肯定会怀疑是我干的呢。”
陈金冷哼一声说道:“你怕啥?他们砸你家玻璃,你就砸他们家玻璃,怕个球,你就是活该被人欺负,瞧你那怂样儿!”
“金子,少说两句。”我出生制止陈金,然后微笑着对胡老四说道:“胡爷爷,这样不行,那您告诉我您知道是谁来砸你家玻璃了?肯定不会是那帮老太太,她们也没这力气啊。”
胡老四点了点头说:“嗯,她们也不会干这种事儿,这些砸窗户玻璃的,都是些小孩子,还有几个,几个大老爷们儿,唉,你说他们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小孩子不懂事儿可以理解,啊,大人们怎么也这么不懂事儿呢?而且……我怀疑那帮孩子们来砸窗户,也是大人教唆的。”
“嗯,一准儿是这样。”常云亮肯定的说道。
郭超插嘴说道:“要按说,也不应该这样啊,你们想想,咱们不就是拆了村里的这些小庙么,老年人生气咱们明白,老娘们儿妇女同胞们生气,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一直都信这个的,可大老爷们儿的,他们干啥也生这么大气啊?也不至于干这种缺德事儿啊。”
“也是,村里人这都怎么了?”刘宾点头低声说道。
哥儿几个都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为那帮大老爷们儿做出砸胡老四家玻璃这种事情而不耻,换作是我们,宁愿选择单挑或者直接干一架来的爽,这样做太卑鄙了,太不爷们儿了。
胡老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唉,村里的这些小庙啊,今年在那帮老太太的撺掇下,村里人都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要么从新盖,要么从新修,村里大部分人都出钱出力了,结果让你们这么拆了砸了,烧了,他们能不生气么?可因为这事儿要是明着跟我,或者是你们闹腾,他们也觉得丢脸,所以,这才砸了我家玻璃。”
“那他们怎么不砸俺们家玻璃?”常汉强说道。
陈金冷笑一声:“那他们也得有那胆量啊。”
哥儿几个都点头,觉得真是这么回事儿,大部分人的心态都这样,欺软怕硬,哥儿几个好歹家里都有一家子人,真要是砸我们谁家的玻璃被发现了的话,那非得干上一场不行,他们也会为此感到心虚害怕。可是对上胡老四他们就无所谓了,胡老四孤寡老人一个,就算是让他逮着了看见了,又能如何?
不过我心里觉得这还是有点儿不对,村里对此的反应也太大了些。原本在我们的计划中,拆了庙宇之后,在村里引起轰动是肯定的,引起村里人的不满也是肯定的,不过要让这么多村民激动到如此程度,还真有点儿让人没想到,难道说,平时那些大老爷们儿的心里,也对于迷信异常的热衷,不次于村里那帮老太太么?
本来我们认为,拆庙之后,引起轰动,不过村民们至多就会像是那天晚上似的,围住了我们,可他们还是都抱着看戏的心态来对待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和我们发生正面的剧烈冲突,顶多也就是那些个老太太们,加上几位老头子,再不过,加上他们的家人,加上几个老娘们儿,也就算撑死了。怎么也不至于让老爷们儿参战吧?
我皱着眉头说道:“还是不对啊,村民的反应太强烈了,有古怪。”我扫视了哥儿几个一圈儿,说道:“这几天你们有没有觉得村里哪儿不对劲儿?有没有听说什么?”
“你指哪方面?”常云亮反问道。
“可疑之处吧,村里人的议论,包括那帮老爷们儿之间,有说些啥不?”我说道。
常云亮摇了摇头:“没有啥啊,也就是几个老太太整天在村里跑来跑去,挨家挨户的串门儿做思想工作,让村民们都反对咱们几家。”
“我可不相信那帮老太太的鼓惑力有那么强。”我皱着眉头说道。
陈金说:“银乐,别卖关子,你想到啥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也没想到啥,只是觉得不对劲儿,很奇怪啊,你们不觉得么?”
“嗯,还别说,真是怪啊,那些老爷们儿整天也喜欢和村里的老娘们儿还有老太太们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了。”姚京说道。
“哦对了!”常汉强突然拍了下大腿,说道:“听说,村里的庙都拆了,就剩下河神庙和龙王庙了不是么?可是都在村外,所以村里面现在都集中到铜锁他娘家里烧香磕头求神了,我娘那天还去了呢,听说真请下来神灵了,铜锁娘当时还说,这下可得让神灵狠狠的惩罚咱们了。”
薛志刚说:“那咋没听你说起过?”
常汉强瞪了薛志刚一眼,扭过头去没有搭理薛志刚,年前他们两家因为白狐子精邪气儿熏陶的缘故,还干过一架,虽然事后和好了,不过心中自然还有芥蒂,所以对于薛志刚带着责备语气的问话,常汉强懒得搭理,也不想搭理,他觉得薛志刚用这种语气问话,他回答了,那就是好像害怕薛志刚似的,丢面子。
“操,汉强,你就说说,干啥你不早说啊?”陈金在一旁看不过去,气急败坏的说道。
常汉强这才一摊手,说道:“我听说了之后,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她们能请个屁神啊,无非也就是请邪物了……”
说到这儿,常汉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止住了话头,扫视了哥儿几个一圈儿,最后停在我的脸上,结结巴巴的说道:“银乐,该,该不会,是,是邪物,在在捣乱吧?”
我心里一颤,扭头看向胡老四,回答这样的问题,他最有权威了,我不能凭着猜测就乱说,更何况,我起初也只是感觉奇怪感觉不对劲儿,并没有往邪物从中作梗这方面想。
胡老四想了想,点头说道:“有可能,听说那天晚上你们在奶奶庙里,烧死了一只大蜘蛛,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几个都看见了的,这不,我的伤就是那大蜘蛛咬的。”我一伸腿,说道:“我估摸着那是个蜘蛛怪,不是精,不然的话,没那么容易就让我们几个给打死了。”
陈金说道:“瞧瞧,村里人都不信也就算了,连胡老四都不相信了,唉……”
“我信,我怎么能不信呢。”胡老四瞪了陈金一眼,后者立刻又回瞪他一眼,胡老四无奈的转过头来,说道:“村里还有邪物呢,那只老鳖精,也入住河神庙了。”
“嗯?”我腾的一下坐直了,皱眉瞪眼的说道:“那你怎么不早说?不招呼我们去干掉它?”
胡老四叹了口气,也不急着回答,点上一袋烟,抽了两口才说道:“不急,现在你们把村里的庙都给拆了,结果老太太们没有单独去供奉河神庙,反而在家里设坛拜神,这就又成了两个地方了,她们不知道村里的庙中压根儿就没东西,还以为神灵都在里头呢,所以想着把神灵都请回来呢,于是就请走了另一个邪物,既然有邪物显灵了,她们这段时间里,就不会再去河神庙祭拜,老鳖精憋不住的,自然会和那只邪物争夺村里人的信仰,让它们打去吧,等着它们两败俱伤,现在咱们动手,没把握除掉那只老鳖精。”
“老鳖精还敢进村儿么?它难道不怕被我们干掉么?”陈金不屑的说道:“要知道,在河里它作怪的时候,碰上银乐手里的腰带,就吓得掉头逃跑……”
“那不是它害怕,只是不愿意去招惹上麻烦而已。”胡老四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接着说道:“老鳖精没那么好对付,凭咱们几个如果真的跟老鳖精硬碰硬,能除掉它,可老鳖精向来小心谨慎,处事稳重,不会跟咱们硬碰硬的,另外,我提醒你们啊,这次必须听我的,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去河神庙那里跟老鳖精斗,会出事儿的,你们斗不过它。”
陈金不屑的说道:“那意思就是没有你参与,我们几个根本就不行呗。”
“是这样。”胡老四很认真的说道。
“切,得了吧你,哪次都说的那么瘆,那么严重,结果……”
“金子,这次听胡爷爷的,你少说两句。”我意识到胡老四这次绝对没有一点儿虚假,说道:“胡爷爷,您放心,没您的话我们不会去那儿动手的,可是……您怎么就知道两个邪物就一定会打起来?而且,老王八精就肯定能赢呢?”
胡老四淡淡的,却很肯定的说道:“邪物的本性,贪婪,自私,老鳖精本以为村民们在牤牛河边儿的桥头,建立了河神庙,不就是为它建立的么?不就是准备要膜拜它么?可当它发现村民的信仰对象换成了另一个邪物的时候,就会认为是邪物在与它争夺,是挑衅,而谨慎小心的老鳖精,又发现那邪物在村子里混的风生水起,而且还什么事儿没有,就会认为村里安全,不会有危机,它就会出现和另一个邪物争夺村民的信仰,只要除了对方,剩下的信仰,就归它独自享受了……而另一只邪物,刚来到村里没多久,就被人奉为上宾,请到家里面膜拜供奉,而且人又多又忠诚,它会舍得放弃这些么?自然也就会和老鳖精争斗的。”
我点了点头,问道:“那另外一个邪物要是不敢跟老鳖精斗,跑了呢?”
“不会,它舍不得,等想跑的时候,也就晚了,邪物多自负,不会觉得对方比自己强,当知道对方比自己强的时候,那也是战斗到生死相见的时候了。”
陈金问道:“你又怎么知道那只邪物就肯定会输给老王八精的?”
胡老四笑了笑,说道:“邪物自己觉得了不起,可我们能知道它们谁的势力更强大一些。”说完这句话,胡老四起身走到正对着堂屋门的供桌前,点燃了两柱香插在香炉中,然后捏起两张符纸,嘀嘀咕咕的念叨了一会儿,伸手一抖,符纸燃烧起来,胡老四捏着燃烧的符纸在两柱香上方转悠了两圈儿,然后将火挥灭。口中再次念念有声,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突然一指两柱香之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两柱香上方冒出的烟开始向固定的方向飘荡起来,斜斜的,却丝毫不乱的飘起,一柱香冒出的烟向东北角飘移,烟柱较之于另一柱香冒出的那股烟要粗些,而那柱香上飘起的烟稍微细些,却是往南偏西一些飘移。
两柱香燃烧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烧了一半儿,胡老四收回手势,于是两柱香冒出的烟再次恢复,袅袅的向上方飘荡起来。
胡老四说道:“这是道术,能借着香所冒出的烟的走向,来判定邪物所在的方向,而两柱香冒出的烟柱粗细不同,则代表着两个邪物本身邪力的高低。”
兄弟们看着这一幕的结束,全都一愣一愣的,看的是瞠目结舌,就连陈金,也不得不点头说道:“这个,应该准吧?”
“绝对准。”胡老四这时再次露出孩童般骄傲的笑容来,他对于陈金此刻的表情和语气,很满意。
我问道:“那个,您老知道另一个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么?”
胡老四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不清楚。”
“咱们现在干啥?”陈金说道:“村里人,尤其是那帮老爷们儿,正如银乐所说,也很奇怪的闹了起来,会不会,是那个邪物从中作梗呢?咱们要不要采取点儿什么行动来?”
“不,那个邪物对付起来不难,不过除了它,就会跑了老鳖精。”胡老四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拿起烟袋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屋子中央,月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他的脸上,身上,有点儿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发光的衣裳似的,我觉得胡老四大概是故意要让自己显得有点儿神秘吧?胡老四抽了两口烟,淡淡的说道:“到底是不是邪物迷惑村民在跟我们闹,这我还不清楚,不过这也有可能,但是咱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啊。”
“可村里人要是越闹越厉害的话,怎么办?”我皱眉说道。
“忍!”胡老四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儿。
“扯淡,那得忍到啥时候?”陈金不满的说道。
胡老四长叹了一口气,信心十足的说道:“不会太久了,应该就这几天了。”
“如果……老王八精不行动的话,咱们就一直这么等下去么?”我问道。
“嗯,等,老鳖精,绝对不会忍太久。”胡老四依然很坚定的说道:“甚至,就这几天的事儿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兄弟们在此刻,都不由得在内心里对胡老四产生了久违的钦佩。
或许是因为,胡老四从来没有如此的自信过吧?
我能看的出来,兄弟们此时都已经被胡老四的自信所感染,都非常自信,他们相信,所有的事情,都在胡老四的掌控之中,并且按照胡老四的计划,一步步在走向最终胡老四预料的结局。
只是,我的心里却隐隐的感到不安,因为胡老四的计划中,首先就是我们都要忍,无论这几天发生什么样的事儿,都要忍,胡老四能忍得住,甚至忍受屈辱。关键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尤其是陈金,能忍得住有可能要发生的不可预料的事情么?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并非完全在胡老四的掌控之中,甚至,很有可能要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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