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二楼靠窗的位置。
林墨含着吸管,喝一杯珍珠n茶,偏过头看下面微弱路灯下的街道和街边的黄龙溪。
江之寒要了杯扎啤,边喝边四处打望。
末了,他转头对林墨说:“尽骗人,哪来俏丽无双清纯绝伦的服务生小妹。”
林墨瘪嘴,“吓得都躲起来了?”
她眨眨眼,“在酒吧里运气如何?”
江之寒说:“从教工区出来一路走到黄龙溪边,忙着煲电话粥打时间。后来遇到几个喝告别酒的研究生,又瞎侃了一通。”
林墨忽然有些感叹,“是啊,明年nt天我也要毕业了。”
江之寒问:“然后呢?”
林墨愁,“我还没仔细想过这件事呢……你说,是读博士呢,还是工作?”
江之寒问:“你想哪样?”
林墨很努力的思考,“以前从来没想过读博士什么的,觉得好遥远,不属于我的生活范畴。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成绩好的那一类。可现在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在学校里做项目还蛮开心的……你不知道,楚楚姐一个劲儿的劝我读博士呢,桦倩姐也是。桦倩姐现在都是教授了。”
她很诚恳的自我批评,“我觉得我属于比较随波逐流的那种,事业上缺乏那种强烈的追求。你看人家很多人,很小就知道自己一辈要干什么,然后很有热情的去做。”
江之寒笑,“可是你做的很好啊。”
林墨摇头,“总觉得有些被动,缺乏pssn,pssn你知道不?”
江之寒笑,“关键是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林墨抿抿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不错……压力不算很大,做事情还是很充实的,想悠闲的时候也可以偷偷懒。”
江之寒说:“那不就行了!做事业型nv强人通常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林墨自我总结,“反正呢,不管读书还是工作,我大概只能做技术了。商业和管理,我不行。”
江之寒说:“我觉得你低估自己了,不过我完全赞成你做技术。我要是脑瓜再灵光点,也宁愿自己去做技术。以前我外婆就常说,有én手艺,不管时事如何,走遍天下都不怕。”
林墨看着他,“你身边的人,好像都很有商业天赋?”
江之寒说:“也不是全部吧。”
林墨替他一一数过来,“思宜姐就不用说了吧,然后是吴茵姐。姐姐是学技术出身的,现在她自己都说做t还是管理方面的事情为主了。凝萃姐现在是地区经理。楚楚姐博士出来,现在也和袁媛姐开公司了。桦倩姐本来是做学问的,现在一半的jīn力也放在公司管理上面。芳芳姐近也开公司了,还有谁?”
江之寒努力替她找个反例,“卓雪?”
林墨说:“雪姐在基金会做的也是管理啊,不过是非赢利机构罢了。”叹口气,她说:“真是不比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仔细想来,身边这些人,多少是受到江之寒的影响吧。也许,他们的事业轨迹和人生曲线在遇到他以后确实偏离了少许原来的轨道?
江之寒微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你专心做技术了。”
林墨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呢?”
nv孩儿的眼睛在柔和的灯光下有种特别的神采,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接触的那瞬间忽然迸出动人心魄的魅力。
虽然认识经年,看着她从一个小丫头一天天长大,江之寒恍惚间是今天第一次看到她,和她那浑然一体的美丽与气质。
记忆深处,似乎有个相同的画面- 两人在柔和的灯光下对坐凝视,她一眨眼,一皱眉,一颦一笑,仿佛每个神情都充满魔力。
应该有很多次吧,他们曾经在家里的客厅或者某个小饭店或者小茶室对坐倾谈,但他记不得那副画面的来源,那根记忆的丝线断掉了,虽然呼之yù出,却总是不能找到。
江之寒耸耸肩,柔声说:“因为……你应该是特别的那一个。”
林墨微微张嘴,半晌,忽然低下头去。眼睫轻轻的颤动,脸上浮起些美丽晕红的颜sè。
良久,她抬起头说:“有些晚了,我们走吧。”
天香楼外,断桥én前。
林墨似乎恢复了常态,和江之寒说起今晚他偶遇的毕业生。
江之寒说:“有个博士以前本科和我一个宿舍楼一个楼层的,他说进进出出打饭看到过我好些次,但从来没有打过招呼,这么多年后居然某个晚上在黄龙溪外碰到聊了半个小时的天。说起缘份,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林墨笑道:“我们在一个学校,家隔了不过5米,不是也好些年不认识吗?不过那主要是因为你不够有名,要是你像姐姐在七中那么大的名声,我一定早就注意到了。”
江之寒呵呵笑了笑,“对了,车停在教工区西边的停车场,还要过去取。”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穿过马路,往街对面的教工宿舍区走去。江之寒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街上静悄悄的,一辆车都没有。
林墨咦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停下脚步,蹲下身来系鞋带。
江之寒侧身站着,看着她低头披洒下的一头黑,和黑下露出的雪白的脖颈,心里有些忽然滋生出很多柔情,像雨后的nt笋一样,勃的似乎无可阻挡。
他温柔的看着她,似乎魂飞天外,没有注意到街边停着的一辆黑sè轿车已经启动。它没有开前灯,在昏暗的路灯下仿佛一个暗夜幽灵,慢慢的靠近,然后猛然加,直奔两人而来。
“小心!”远处的背景里有人大声示警。
林墨刚直起身,迎上江之寒的目光,心里突的跳了一下,身体莫名的有些软。
就在那瞬间,江之寒闻声转头,那车头已在很近很近的地方。
江之寒的瞳孔蓦然放大,他本能的右手一抓,抓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林墨的肩头,往后一带,她身不由己的朝人行道上跌过去。
做完这个动作,他现自己已经没有时间跳开,没有时间思考,或是惊慌。这时候这十年来每日早起的苦练终于显出了作用:完全是靠着本能的身体反应,他身体奇异的往后倾倒,左脚支撑脚用尽力气蹬地,人斜斜的往后飞去。
大概差着十公分的距离,他能感觉到高呼啸而过的车身。
砰,重重的摔在地上。
有nv孩儿的惊叫,有低沉的怒吼,似乎还有车减的声音。
黑暗的背景里,两个男风驰电掣的冲过来,一个人冲向林墨,另一个直奔江之寒。那大汉蹲下身,在夜sè里看了一眼呆呆的半坐半躺在地上的江之寒,摸了摸他的脉搏,松了口气,毫不拖泥带水的说:“之寒,我去追那车。”
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回头冲向不远处泊车的地方。
林墨ru了ru有些疼痛的脚腕,努力的站起身来。使劲摇了摇脑袋,她似乎刚搞明白生了什么事情。
远处的夜sè中,有个声音在大声叫,“小罗,你留下来!”
然后,一辆吉普呼啸着冲出夜sè,几秒钟的功夫便尾随着刚那黑sè轿车的方向,消失在长街尽头。
林墨叫了声哥,没有人回答她。她扭着身,往前走了几步,江之寒便跌坐在离她不远处的人行道坎下。
林墨走近了,蹲下身,叫他,“之寒。”
没有意识到,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他的名字。
江之寒坐在那里,头偏向另一边,完全没有反应。
那一刹那,林墨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停住了。好半晌,艰难的吐出一口气。
她前倾着身,几乎是趴在他的肩上。双手伸出,抓住他的肩头,努力的使劲把他的头搬向朝着自己的方向。
隔着十公分的距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说不清什么表情的脸。江之寒脸上的肌ru似乎凝固了,又似乎在高的不停的运动。组合起来,便是一种极端奇异的神情。
林墨有些害怕,她小心的伸出手,过了一会儿,试着去捧他的脸,凑近了在昏暗的夜sè里仔细打量。
这一次,她看的清楚,距离她几公分的地方,男的眼正不停的眨着,似乎安上了一个马达,一分钟能开闭几十上百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捕捉到他的吐气声,心里重重的一块石头落到地上。
还是有些担忧的,她把双手放在江之寒的双肩上,跪坐在他身前。在她的记忆里,即使当年面临生死关头,江之寒也从未有一刻的失态。
今晚,到底生了什么?
他受伤了,在某处看不到的地方??
林墨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终于,对面的男开口说了句话。
他看着她,但视线的焦距似乎聚在很远的地方。
他说了句非常非常奇怪的话。
似乎在喃喃自语,他说:“我叫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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