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头缝里。”李牧说。
“忽然想喝Higball,你不是会调酒?”T说。
“稍微学过一点。”李牧说。
Highball从周雪那里学过,那是威士忌加碳酸饮料的一种鸡尾酒,喝起来简单,加上碳酸饮料稀释了、酒精,对于喜欢喝低酒精度饮料的人非常适宜。
只是调制的时候会破坏威士忌的风味,使用的大多是廉价威士忌。
“我也想喝。”Y说。
根据K所说,她朋友中最能喝酒的人是sun和T,sun喜欢喝烧啤,T倒是不挑,葡萄酒、威士忌、米酒等等都是来者不拒。
一会。
脚步声响起。
“来晚了,抱歉,他就是狮子熊?”从未听过的声音。
“嗯。”李牧点头。
从人变成熊并不是特别无趣的事情,可以感受到野兽的本能。
“哈哈,我是C。”
“Hi。”李牧在黑暗中挥手。
“戴了眼罩?一会泰九要来。”
“真的?”李牧惊喜。
虽说“见”不到她,但能够听到她的声音,也是极好的。
哒哒哒。
又是一阵脚步声。
“好热,外面。”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是泰九,声音和那时候有一些变化,具体是什么样的变化无法说清,仿佛一只粉色海豚离家归来,又倏然变成黑色。
“很热。”李牧说。
“啊,笨蛋,FF,我送你的墨镜怎么样?”
“看不到。”
脸上传来一阵柔软感。
“脸颊好凉,FF,是因为空调的原因?”
“可能。”
一阵轻响。
她似乎坐在他身边。
“坐那个家伙身边干嘛?到我这边。”是T的声音。
“都一样,这里舒服。”K说。
香味传来,比起从前有些不同,略显清淡,还有一种虚无之感。
“嗯,坐我腿上。”
“说什么呢,笨蛋。”她嗓音略慌张。
“你们!?”Y和C异口同声。
“呀,你想死?”T声音中的愤怒指数增加。
他感觉到脚被轻轻踩了一下,应该是身边的K。
“他开玩笑的,FF,平常就这样,你们别当真,我们现在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他感到耳垂被轻轻捏了一下。
“对。”
“但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这家伙可像一个机器人。”Y笑。
“与其说是机器人,不如说是僧人。”C低笑。
“你男朋友呢?”T问。
“很忙,我们偶尔才约会,今天也见不到面。”C说。
几个人聊起一些八卦或是音乐的问题,K说起她最近喜欢的某些歌手,或是想做的事情,比如说去旅游。
Y谈起一些事情,大部分是关于中国,看来她经常去那里。
C聊起一些恋爱话题,诉说她男朋友的事情,每次说到语调都会显得很幸福,如果用颜色表达,那就是粉红色。
T说起旅游话题,说在某个地方遇到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
李牧负责倾听,作为一个懒人,光听是很轻松的事情。
“你呢?”Y问李牧。
“就那样。”李牧说。
就那样包含许多层意思,既是没有波澜,很平静的意味,生活和以前没有多大区别,吃饭、工作和上学。
当然,现在因为放假,上学这个活动已经终止,开学日期是9月初,还有两个月,他不是很着急。
“总而言之,是很平静的意思,FF,他很懒,偶尔和朋友们出去打台球、看漫画,就是这样。”K解释。
对于彼此,他们都很了解。
大部分时间,他们就像一对鼻涕虫通过手机之间产生的无形之线连接。
“你们真的只是朋友?”C问。
“对。”K的声音有些虚浮。
“看起来不像,特别是你看他的眼神,就像我男朋友看我一样。”
“怎么会?你想多了。”
“希望如此。”C笑笑。
笑声中蕴含不明的意味。
李牧依旧在黑暗中,闻到身旁K的香气,感觉无数鲜花绽放,身心都变得美妙起来。
他感觉到一只小手出现在大腿上,手指轻动,似乎在上面写什么。
“傻、瓜。”
原来是这两个字,李牧低笑。
“唔,今天是最后一天,不过这个月还要出国,而且下个月也有很多事情,真是忙碌的人生。”K感叹。
“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不过忙一点也不错,总比闲着强。”Y说。
李牧点点头,适当的压力是必须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完全没有压力的人很容易崩溃,成为疯子。
“天气真好,而且还是Sunday。”T说。
周日具有一种魔力,区分于其他的日子,带有一种鲜艳的色彩。
只是周一的迫近,让人很有压力,人们时常祈祷,希望周日之神杀掉周一之神,这样便可以延续无数的周日。
时间流逝。
他们一起吃了饭,坐上一辆车,有几个人问起关于李牧的身份,T说是她的表弟,以前在美国留学。
李牧点头,模仿外国留学生的模样,说了几句英文,把几个不怎么会英文的人蒙混过去。
“你骗人真厉害。”T说。
“都是你教的好。”李牧回击。
“叫姐姐。”
“现在不用。”李牧和T坐在后面窃窃私语。
她身上传来一丝熟悉的香水气息,和周雪用的圣罗兰鸦片一模一样,特别的是还有一丝药味。
想必她吃了什么药,但具体是什么药他不得而知,他也懒得知道。
“你不喷香水?”
“体香。”李牧说。
“hat?哪里来的体香,男人也要用香水,inter1972不错,很适合你,有点冷淡的感觉。”
“嗯。”
“其实问泰九就可以,她对香水很痴迷。”
“她很香。”
“呀,你闻了她?”
“靠近的时候闻过。”
“你们在聊什么?”Y的声音。
“让他用香水,我觉得男人也需要注重自身的打扮。”
“我觉得一般可以,太注重打扮,会和女人一样。”Y说。
“嗯。”李牧附和。
他陷入香水海洋中,几个人身上的香水味都有差别,加上头发上的一些味道和本身的体味,变得越来越混乱。
他脑子有些发晕,香水味道太多,就和被动吸烟一样,让他有些难受,或许是他太过喜欢纯净的东西。
纯净到透明的东西,有些人也是半透明的,金高恩和全昭妍看起来就有些透明,有些人则太过鲜艳。
或者是融入世界太重,像是T就有这种感觉,她身上的色彩感太过强烈,让他感觉到有些麻烦。
“在想什么?”Y问。
“没什么。”
“和泰九很像,特别是面无表情的时候。”C的声音。
“身上的感觉很像,不过泰九变成男人,肯定没有这么高。”Y的声音。
“哪里像?”T反驳。
砰。
李牧感觉到肋骨上传来一阵冲击感。
“再这样,我也不客气了。”李牧呲牙咧嘴。
虽然不是很疼,但肘部的那部分有些尖锐,力量集中的感觉有点不好受。
“可以试试。”T倒是不在意。
“算了。”李牧耸肩。
“可怜的狮子熊,不过这么弱,怎么保护泰九?”
“……”李牧无话可说。
他总不能揍她们一顿。
“我可以咬你吗?”Y说。
“不可以。”李牧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总想欺负你。”Y说。
“……”李牧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难道看起来很好欺负?还是对她们太温和了点,是不是该变得粗暴。
“你看起来很有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可能是普通人朋友太少的缘故。”Y接着说。
“嗯。”
“我也这么想,感觉接近起来很容易,而且对我们没什么企图。”C补充。
“为什么对你们要有企图?”李牧翻白眼,可惜因为眼罩挡住,所以无法让她们看到。
“真的很像僧人,就是长了头发,而且吃肉。”Y大笑。
“不要欺负他。”T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放心,只是觉得有趣,这样的人可很少见,必须要好好玩才行。”Y说。
“……什么时候开始?”
“还要很久,下午四点。”T补充。
“知道了,我先睡觉,到时候再叫我。”李牧打哈欠。
他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被人摇晃。
“到了。”是T不标准的韩语。
“嗯。”李牧伸一个懒腰。
车门开启的声音,还有人下车的声音。
“我先下车,在车上等一会,有人会来接你。”
“好吧。”
他感觉到T似乎也走了下去。
附近的人声好像很多,还有拍照的声音。
过了一会。
有人来接他,那个人不怎么喜欢说话,带他走进了一个房间内,熟悉的香水味飘来。
“哇喔!”
有人推了一下他的背,故意吓他,听声音是Y。
“嗯。”李牧很镇定。
因为他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他的嗅觉变得有些灵敏,可能是失去视觉的缘故。
“竟然没吓到。”Y拍拍他的肩膀。
“没那么胆小。”李牧说。
“一会就开始了。”
“什么开始?”
“你不知道的秘密。”Y笑。
“T和C呢?”
“她们去找泰九玩了,我在这守着你。”
“嗯,我能不能坐下?”李牧说。
此刻,完全就是黑暗。
“把手给我。”
“好。”李牧伸手。
手掌一下握住,她的手心有点薄,皮肤还不错。
“你的手还挺热。”
“嗯。”
“我们是不是朋友?”
“二分之一。”李牧说。
Y是K的朋友,虽然这些天亲近了许多,但只能称之为二分之一好友。
“我都把你当朋友了。”
“是吗?”
“我们可以做朋友,我觉得你还不错。”
“嗯。”
“毕竟我们是陌生人,很多事情都可以聊起来。”
“哦。”
“那我们现在是朋友?”
“二分之一。”
“那到底是什么?”
“陌生人和朋友之间。”李牧被推到椅子上。
“你这家伙还真小气,不就是想和你做朋友。”
“从某种程度上我可以实行朋友的义务。”李牧想了一会说。
Y不算很讨厌,只是他不大喜欢交太多朋友。
“咳咳,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是不是应该互相坦诚?”她小心转话。
“不应该。”李牧摇摇头。
“那你对朋友不坦诚。”
“三分之一的坦诚。”
“为什么?”
“太坦诚做不成朋友,朋友之间除了信任,还需要秘密。”李牧翘起二郎腿。
就像他们现在这样,充满了隐秘的味道。
“呀,你真是……”
“什么?”
“算了,本来只是想问你和泰九之间的关系。”
“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好奇,人类本来就有好奇心。”
“原来这样。”李牧说。
嗡嗡。
他的手机震动。
“你手机响了。”
“嗯,可惜我看不到。”李牧说。
“我到你身后,你这样就可以摘下眼罩看了。”Y说。
“那好。”李牧说。
脚步声响起。
“好了。”
“嗯。”李牧摘下墨镜,将眼罩向上推去一部分。
他一下看到屋内的情景。
这里好像有点特别,具体怎么特别,他无法说清,但和他以前见过的屋子完全不一样,似乎和他所知的地方有巨大差别。
他摇摇头,拿出手机,看信息。
原来是班级kakaotalk房里的信息。
他们似乎在讨论一起过生日的事情,李牧看了看没太在意,不过上次认识的李再勋发来信息,这次是他的生日。
“来不来?主要是想一起吃个饭。”
“我考虑一下。”李牧回复。
李再勋并不是很讨厌的人,上次之后,两人之间一起吃过饭,李再勋还给他介绍过女朋友,虽然被他婉拒。
只是他不怎么喜欢人多的地方,特别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过生日这种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觉得任何一天的意义都同等重要。
很多人总是将日子区分开来,这种行为似乎是对其他日子的不尊重。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重新戴好眼罩和墨镜。
“你的朋友?”
“暂时还不能算,我对他还没有一见倾心的程度。”李牧说。
“朋友也需要倾心?”
“嗯,朋友不就需要倾心?朋友可不是随便交的。”李牧摇摇头。
“真是奇怪,朋友不就是随便交的吗?”
“那就不是朋友。”
“搞不懂你,你真是奇怪的人,不过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