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先生在边上看得心惊肉跳,他想转开脑袋,怎料温柔先生却托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动弹,似乎是想要他看完整个过程。肖先生瞟着眼去看边上,发觉在场的所有小孩儿都被要求看完这场仪式。
直等到石碗里的血盛满,那头犀牛也已经死透了。接着那老头说了句什么,于是那些带来小孩的克鲁人便一个个上前,老头笑着用犀牛血在每个小孩的额头上画一个符,再与大人交谈两句,整个过程就算结束了。
等轮到肖先生时,他明显感觉到那个本微笑着的老头似乎露出了些许遗憾的神情,他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肖先生不仅是额头,就连四肢也被画上了符,再接着老头与温柔先生聊了很长时间,这才放了他们走。
很久以后肖先生才知道,这场仪式是赐名仪式,那位老头是他们部落的族长。在看到瘦小的肖先生时他十分担心他的健康,所以才在他的四肢上也画上了象征长寿的符号。
至于名字嘛,老人家当然没什么想象力,所以身体强健的小孩都被起做类似“勇者”“健壮”之类的名字,肖先生因为他身体比较弱,头发却比普通的小孩儿来得长,所以族长给他起的名字叫做“长长”。
这可真是毫无想象力的名字啊,肖先生有些郁闷,不过他也不是最郁闷的。要说那场赐名仪式的最后一个小孩儿,他虽然体格强健又与族长有血缘关系,可因为这回参加仪式的小孩儿比较多,族长再也想不到一个与威猛之类有关的名字,所以根据他天生的小卷毛,他就被不负责任地起名叫做“卷卷”了。
祭祀结束后,肖先生又被带回到山洞随心所欲地生长,由于被赐了名字,所以温柔先生和臭脸先生终于有了固定的称呼来叫他们的小家伙。肖先生花了十天时间才弄明白那两个克鲁人发出的一记古怪叠声是专门在叫他,当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被冠上了“长长”这么个悲催的名字,还以为这是类似“宝宝”一样的称呼。
说到称呼,肖先生也该是要学说话了。只是这半路出家的灵魂实在不具有婴儿特有的语言能力,肖先生几乎用尽他所有的脑细胞来学习克鲁人的语言,可惜直到三岁多,他依旧只会说最常用的单词和最简单的句子。对此,肖先生极度怀疑克鲁人这个物种的智商——而不是他本身的╮(╯▽╰)╭
当然还有比学说话更困难的,那就是学走路。如果只有两条腿,肖先生可以拍胸脯保证他能在控制自己的小身体站直后就健步如飞。可如今尾骨上连着条尾巴,那根淘气的东西总是在肖先生走路时翘得老高,就跟条件反射似的。
之前也说过,在克鲁人这个物种的习性里,翘尾巴就是“雌伏”的意思,它带着强烈的性暗示,等同人类社会中最放荡的动作。肖先生表示他一点都不想每天“搔首弄姿”地走来走去,他没有任何暗示啊,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啊啊!!
可悲剧的是,每当肖先生在练走路时刻意让尾巴安分垂下,这条多出来的东西造成的重心后移,总会让他摔得四脚朝天。
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进步的征兆,肖先生懒病发作,直接扒在温柔先生的手臂上不愿再学走路了。
温柔先生是个宠小孩儿的父亲,肖先生每次向他撒娇都会成功,所以只要温柔先生在洞里待着,肖先生总能被抱来抱去地偷懒。可问题是如今他们家的狩猎乃是轮换制,温柔先生在洞里待两天也就意味着臭脸先生会在后两天的时间待在洞里。
臭脸先生绝对是严父的典范,或许是觉得自家的宝宝先天不足,他更加严苛地锻炼着肖先生。而如今最先要做的,便是教会他走路。
走不稳他会吼,摔倒了他就伸出爪子戳,肖先生迫于淫威只得好好练习走路。臭脸先生真的很凶,并且肖先生还偷偷认为臭脸先生对于他自己一直臣服于温柔先生身下做某些事情很不满,所以每当肖先生又不小心翘起尾巴时,那根竖着晃来晃去的东西就会深深戳中臭脸先生的痛处,其结果是——肖先生的小屁股持续遭殃中。
呜呜呜,能不能让臭脸先生每天都担当外出捕猎的工作?肖先生在心底向神灵祈祷,他真的好可怕。
心思细腻的温柔先生
后来有一天,肖先生的愿望实现了,虽然那时候他已经学会走路,但是臭脸先生还是要出去很长段时间——因为他们部落与别的部落为争地盘开打了。
族长召集了部落里所有的青壮年,当然也留下几个照顾老人与小孩。留下的名额是每家轮流,这回正巧轮到肖先生他们家。
温柔先生和臭脸先生为了谁留下这件事争吵起来,臭脸先生当然是要出去战斗的,他身上流淌着克鲁勇士的血液,这让他无所畏惧。但是温柔先生却担心他会受伤甚至是死在战场——肖先生一直都觉得温柔先生是他们部落乃至整个克鲁人里最多愁善感的。只是他比较会打架,所以大伙都忽略了他这有些娘们的秉性。
总之两人为了争夺出征的名额吵到了深更半夜,最后温柔先生说他们决斗吧,输的人留下。
臭脸先生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温柔先生,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被撩拨,而是重申了他明天会走就转身走进山洞。
肖先生这会儿正趴在洞口偷听,一时没来得及跑,被臭脸先生逮了个正着。借着月光,他发现臭脸先生的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臭,但是肖先生难得不觉得害怕,他很想对臭脸先生说你不要去,可是他不去那就得换温柔先生去打仗了。相比之下,肖先生还是比较喜欢和温柔先生待在一起,所以没办法了臭脸先生——
肖先生对臭脸先生伸出了小肥手,在被爪子拎起来时,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长长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这大概是肖先生作为克鲁人以后头一回自己想出句完整的句子,臭脸先生显然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但高兴是一定的。
于是肖先生就见着臭脸先生第一次对他笑了起来,虽然他一直下撇的嘴角裂得很难看,但是肖先生似乎更加不舍得臭脸先生出去打仗了。
隔天一早,臭脸先生还是走了,温柔先生像是昨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拿了家里最锋利的石刀和石矛给臭脸先生,送他到了洞外很远。然后就在臭脸先生转身要走的时候,温柔先生突然掰过了他的脑袋吻了上去,唇舌交缠,很激烈的那种。
一旁的肖先生看得呆住了,就以往他偷窥与被偷窥的经验来讲,温柔先生与臭脸先生就算是做亲密事情的时候也从不会接吻。但今次显然不同,肖先生想,温柔先生还真是个浪漫的怪物。
臭脸先生似乎也没料到温柔先生会做这事儿,他僵在那任由温柔先生吻了很久,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猛推开温柔先生,那张黝黑的脸红得都能滴出血。他朝温柔先生大声吼了一通,就转身飞快地跑了。
温柔先生似乎用这个吻解了昨晚上的郁闷,他看着臭脸先生背影的表情比以往都要温柔。然后在臭脸先生终于消失出他们的视野后,温柔先生转身抱起了肖先生回家。
归途中,温柔先生舔着自己的嘴唇对肖先生说,“涂穆一定会完好地回来。”
说这话的温柔先生一幅很有把握的样子,肖先生看着他,突然觉得臭脸先生好可怜——因为他永远都斗不过温柔先生,不管是打架还是别的。
回到他们住的山洞后,温柔先生告诉肖先生不久后会有部落里的小朋友来这儿住。
“你有玩伴了,长长。”温柔先生揉着肖先生很名副其实的长头发道。肖先生虽然一点都不喜欢和小朋友玩,但他还是帮着温柔先生整理睡觉用的草垛。
当然这时候的肖先生才学会走路没多久,与其说是帮着整理倒不如说是在捣乱,但是温柔先生一点都不嫌弃肖先生把干草搬得满山洞都是。他觉得他家长长平时太懒了,这会儿有机会让他多跑动跑动也算对身体好。
于是温柔先生笑得愈发温柔地鼓励肖先生搬干草,而在这无敌的温柔光芒照射下,肖先生晕乎乎地搬了好半天的干草。其间他都没有发现温柔先生已经让他把洞里头的草垛挪了有最起码三个方位——所以其实,肖先生也很可怜啊,因为他也总是会照着温柔先生的思路活动。
等到温柔先生觉得小家伙运动得差不多了,他终于上前亲自动手把干草垛整齐地摊成了一排。而后又拿出许多奇形怪状的小石头摆在显眼的位置,据说这些石头是克鲁人小孩最喜欢的磨牙磨爪子的玩具,自然肖先生是从来没有尝试过,不是不想玩,而是根本玩不来。这因此也直接导致了他的爪子至今像是缺了钙似的,毫无攻击力。
这些也都收拾完了,温柔先生就带着肖先生坐到洞外等部落需要照顾的小朋友前来。可直到东边的太阳升到头顶,又慢慢从头顶移向西面,并最终沉入天边,他们也没有等到哪怕半个身影。
晚风吹在身上有些凉,肖先生瞄了瞄他边上的温柔先生,终于鼓起勇气问,“小朋友呢?”
温柔先生歪头想了想,而后对肖先生说,“他们大概迷路了。”
温柔先生,你确定不是你的思维迷路了么→。→|||||
爱装大人的小怪物
作为留守一方而没有任何老幼前来寻求庇护,这对于温柔先生而言是件挺奇怪的事,他好像真的认为那些小朋友是因为迷路才没找着他们的住处。所以在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肖先生一起去了另一个留守的克鲁人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