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强,山东人,16岁,天生一副娃娃脸,由于单眼皮的缘故,看起来总是在打瞌睡的样子,事实上睡觉也正是他的专长。能睡的人自然也能长膘,160多公分的个头,160多斤的体重,人看上去特别的黑特别的结实,人送外号铁墩。
虽说铁墩是部队里的传令兵,其实根本没事可做,因为他的姐夫就是这个营的营长,给个传令兵的身份也只不过是为了身边照顾方便罢了,免得在外面没事闯祸。
在兵营里,铁墩没事就到处溜来溜去,很快就厌了,一心想出去,但哨兵说什么也不给,给说急了,铁墩就一下窜上一个士兵的背上,双手蒙住他的眼,双个膝盖夹着腰,晃来晃去:“我说。。。。。。”才说两个字,那士兵一个大背包将他摔在地上,“哗啦”一声枪口对准了他的胸口,另一个就开始摇电话要通知营长。铁墩躺在地上,两眼冒金星,连忙摆手:“别别别!我不出了!我不出了!“
铁墩从地上爬起,两个士兵满脸正色,一声不吭,收好枪支,放下电话,又站回原来的岗位。
铁墩揉揉屁股,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嘴口骂骂咧咧:“好你个孙猴子,下手真够重的。看我哪天不整回你才怪,哎呀,好疼,我要打你个满脸猪八戒。平时兄弟长兄弟短的,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哥们,哼,关键时候就露馅了吧。”
铁墩低着头走到训练场时,一群人正往外走。
铁墩发现时,想闪已经平不及了,就立刻站在那里。
来的正是营长陈卫国,他身边是个苏联军官。身后是十几个随从和卫兵。
铁墩挺起胸,两腿一并,敬了个手礼:“姐夫好!”因为疼痛,呲着牙,咧着脸,一副怪怪的样子。
陈卫国瞪了他一眼,铁墩立刻省悟,又是一个敬礼:“长官好!”
同行的苏联军官回头低声同一个应该是翻译的说了几句,然后哈哈大笑,用很生硬的中国话对陈卫国说:“这是你的小舅子吧。很可爱吗。”
陈卫国说:“见笑了。他才来十几天,什么军规也不懂。天天就想着玩、想着骑马、想着打仗。头疼啊。让伊万上尉你见笑啦。”
伊万上尉笑着说:“他还只是个孩子,当然喜欢玩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他上乌鲁木齐去,叫人带他好好玩上几天。”
陈卫国拱拱手:“多谢多谢!这就不敢当啦。伊万上尉,要是平时,我可以答应,只是最近军务紧急啊,听说共产党就要打过来啦,虽说有你们苏联为我们撑腰,可我们也不敢轻心啊。改天,陈某一定登门拜访。”
伊万上尉说:“你太客气了。那我们就下次见啦。”
陈卫国连连说:“一定一定!”
送走了伊万上尉,陈卫国回身看见铁墩跟在屁股后面,一肚子气:“看你灰头灰脑的,满身尘土,怎么一回事?”
铁墩不敢隐瞒,说了刚才的事。
陈卫国对两个士兵极为赞赏,他对周围的人说:“这才是真正的军人。什么是职责?这就是,看到没有,任何人,都没有特权。你们也要这样,以绝对服从为准则。”
陈卫国对铁墩说:“你的行为根本不配做个军人,如果不是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今天绝不轻饶。回去,你给我脱了这身军装,明天给我滚回你姐那去。”
铁墩哭丧着脸:“姐夫。我。。。。。。”
陈卫国厉声道:“住口。这里没有任何人的姐夫。你给我滚,滚远点。”
铁墩不敢再说什么,狼狈而去。
陈卫国对参谋长宋大智说:“你去安排一下,明天带两个人,将那小子送回去。”
宋参谋苦笑地说:“又是我,这是第三次啦。我说营座,依我看不如。。。。。。”
陈卫国说:“这是最后一次啦,事不过三,人不再二,你就辛苦辛苦吧。除了你我才放心啊。你也知道,我那位可是把她这弟弟宝贝的很啊。”
说话间,又回到了会议室,陈卫国示意士兵将门关上。
陈卫国看了看在坐的十来个军官,然后说:“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刚才伊万上尉所来之意,是希望我们后天能派出两个排来协助他们运输一批锡矿,大约10部运输卡车。我已经答应了,其实上面早有交待,我又怎能不答应呢?不过对这件事,我还是希望大家谈谈看法。”
副营长罗万通说:“这件事委实有些奇怪!我们大家都知道,从1940年11月,苏联就迫使新疆省政府签订了《锡矿协定》,使它在新疆的特权达到了极致。该协定规定:新疆省政府予苏联政府以在新疆探寻、考察与开采锡矿及其副产有用矿物之特殊权利,苏联享有在新疆建筑矿厂及相应机构如房产、水电站、学校、运输通讯网络等权利,有权使用新疆的交通运输及建筑材料、土地、森林、煤炭、劳动力等自然、人力资源。苏联享有在新疆自由运输货物及免税的特权,苏联在新疆设立的“新锡”公司及分支机构除享有上述各项权利外,还可享有独立法人之各项权利,新锡人员可自由出入,新锡须向新疆当局交缴5%的成品。省政府须完全按照新锡申请立即划拨新锡“土地区域”,该区域之一切自然资源归其自由利用,区域之人民得一律迁出。新疆当局对新锡各项工作应予协助不得干涉,如有侵犯应立即赔偿。新锡有武装守卫权。长期以来,苏联人就不把我们中国军人放在眼里,到处横行,想干啥就干啥。说什么没有苏联红军,我们中国早完了,别说个小小新疆。今天有事相求,肯定有阴谋。”
陈卫国:“今非昔比,其实苏联现在正和德国佬打得稀里哗啦的,国民政府又时时给新疆省政府以压力,我看新疆省政府迟早要和苏联摊牌,摆明立场。现在伊万上尉明言兵力不足,而且一路又有土匪,也说得过去。怕只怕,伊万上尉明修栈道,暗筑陈仓。”
宋大智问:“营座,你是说他们有可能不是运输锡矿那么简单?”
陈卫国:“锡矿固然值钱,可是他们已采了那么久,十部卡车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没必要投入那么多兵力,而且要求配备最强火力,抽调最强兵力。”
陈卫国走到大地图前,继续说:“从地图上看,后天我们二个排60人将在阜康市西北方向60里某处等待,然后分乘十部卡车,负责主要安全工作,苏军将派出20名士兵,加上我部约十五部车辆,包括司机近百人。路线将有两条,一条直达乌鲁木齐机场,一条将从吉尔班通古特大沙漠、准噶尔盆地腹地穿过,直达阿勒泰市。具体安排如何,我们无从知道,只要求到时服从安排。从一系列的迹象表明,这次不是简单的保卫工作,很有可能是走私军火、贩毒、甚至是偷运国宝出境。”
在场一片肃静,许久才有人大胆地问:“上面清楚这种目的吗?”
陈卫国沉吟地一下说:“我想是应该知道的。至于是出于政治目的,还是出于个人意愿,时间急促,现在我们无法探知,因此现在我们将面临一个很大的选择。”
宋参谋说:“我们是不是向上暗示一下可能性?”
陈卫国摇摇头说:“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上面一向不喜欢妄加臆图的。”
宋参谋说:“按理来说,这种好事从来是轮不到我们的,上面一直不将我们作为嫡亲来看待,不会让我们来混这潭水的。营座一向洁身,处于各派之争外,难道说这次是为了探明营座的心底。”
陈卫国点点头:“很有可能。无论运输物资是什么,我们必定会知道的,那时我们就不能处身事外,态度也必定要明确,到时想不同流合污都难啊。”
罗万通痛心地说:“现在中原正和小日本血战,我们却在这里忙于勾心斗角。营座,我罗万通是宁可死在日本人手上,也不愿同他们一起发国难财。要我看,我们干脆杀回中原去。”
陈卫国苦笑道:“保家为国,我陈某何尝不愿。只是大家也知道,自潼关一败,我营不幸流落至此,人员伤亡过半,武器损失惨重,至今未复无气,全营现仅262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无令我们出不了三十里就会被全歼。就算出了新疆,到了中原,我们就目前这装配,凭什么跟小日本拼,给人塞牙缝吗?也许现在是我们表明立场的时候啦,如果能借此机会能壮大我营,忍一时之气也值得。就是在这里,我们也不是无所作为,苏联人对我们中国也是虎狼之心,但因为有我们,他们才不敢过于放肆,迟早我们也会将他们赶出去的。”
陈卫国命令罗万通:“明天你先抽选60名士兵,调配好武器、弹药。明天我们中午再开次会,才决定带队之人。你们先出去吧。”
很快,会议室只剩下陈卫国一人,他望着墙上的那副巨大的防区图,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