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来得是如何的快,每一个人都措手不及。
穆天骄一把抓住老人的胸口,恶狠狠地问道:“你刚才对小达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人平静地说:“你不是要急着赶到魔鬼域顶峰吗?”
穆天骄怒吼道:“现在已经死了一个人啦,你认为我还会希望再有人死吗?虽然我穆天骄自己的命可以不要,但是我也不愿意别人为了我而作出牺牲,你明白吗!?快说!你刚才对小达子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离天亮还有的是时间,你最好说到明白为止。”说完,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了小达子的脸上,自己则光着膀子,跪坐在尸体的旁边。
穆典赤和李楚悦心中也无限悲伤,各自暗暗地说:“不是一个,是三个,因为阿德大叔和阿里大叔的事还没找到机会告诉你。”
人生就是如此的奇怪,在此之前,穆天骄十分地讨厌和看不起小达子,而小达子甚至还害他受伤,可是当小达子舍死救了他后,他的心中是那么的悲伤,而且觉得自己对不起他。穆天骄虽然骄傲,但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真汉子。
老人缓缓地说:“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你们只有听完了我所说的全部才会明白。”
李楚悦见穆天骄呆呆地坐在那里,就说:“那么请您说吧。”
老人说:“正如你们已经知道的那样,我是虎威大将军丁圣杰,事实上虎威大将军丁圣杰是我的前生,我的真名叫哈辉,从小就住在别迭里山口下,是个猎人,从我大约10岁开始时,我就一直在做着一个奇怪的梦,那就是我梦见不断地有山体倒塌,而我一次又一次地被深深地埋在了地下,这个梦几乎每天都会出现。这个梦困扰了我整整10年,我想了很多的办法都没法摆脱,当我的父母升了天堂后,有那么一天,我独自一人站在别迭里山顶,我就想,是不是真主在预示我,别迭里山哪一天会突然倒下,这一想法让我惊恐万分,那天也恰好乌云密布,狂风四起,好像世界末日马上就要来了一样,所以我决定离开自己的家园。
我在外面过着流浪汉般的生活,却从没想过要安定下来,就这样又过了近10年,我开始30岁了,我想无论如何要成家立业了,此时我正游荡在准噶尔一带,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毫无目的地在沙漠中游荡,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沙漠中我遇见了一群奇怪的人,他们全部都穿着土黄色的斗篷,只留着一双眼睛在外,甚至连马也是清一色的土黄色或者说它们根本就是被染成这样的,就好像沙漠中的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开始我以为遇见了强盗,可是他们只是要求我加入他们的队伍,我惊惧地问他们是谁,其中一个人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他们是一群守墓者,而我是他们一直在等待中的一个人。我笑了,笑得很疯狂,我说我不会那么傻,我是不会花费一生去守卫一堆黄沙的。”
“守墓者。”穆典赤心想:“难道真有这样的人。听说很多王者的墓都有一群忠实的人在守护着,而且代代相传,以此为业,他们竭尽所能,不让自己主人的墓被人破坏,而他们就好像空气一样,无所不在,而你却根本看不见他,找不到他。”
穆天骄嘲笑地说:“我想,也就是那个时候,其中有人告诉你,你的前生是一个大将军,而且是安西王一生中影响最大的一个人,所以你才会来到了这里,然后好像一条狗一样忠诚地守候在这里,一守就是几十年。”
老人并不生气,他继续说:“不是这样的,当那些守墓者听到我的拒绝后,并没有为难我,而是凭空般地消失了,我甚至以为自己又是做了一场梦。后来在阿克苏,我结了婚,并有了个儿子,尽管那里离着别迭里山口很近了,可是我始终不想回去,因为多年来,那个可怕的梦虽然少了,但还会时时钻入我的脑中,越来越清晰和越来越真实,并且也增加了内容,那就是我在地下举着燃烧着的火把,在狂奔、在呼叫,然后被深深地埋在废墟里。那情景就如同此时差不多。更可怕的是还有着一个声音在低沉地呼唤,回来吧,回来吧。我简直不能忍受这种折磨,平时滴酒不沾的我开始醺酒啦,我想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甚至开始抽起了一种叫大麻的毒品,就这样,我的家庭开始走向了崩溃。有一次,我在外面醉了一天一夜,回来时,我的妻子已带着我的儿子偷偷地离开了我,不知所踪,当时我并不以为然,还拼命地喝酒,直到三天后,我才真正意识到他们不会再回来啦。”
李楚悦同情地说:“前辈,那你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找回啊。”
老人叹息地说:“我找了,而且一找就是十多年。”
穆天骄冷冷地说:“我不相信,阿克苏地区就算再大,也用不了找十多年那么夸张吧?而且她的家人呢?难道他们都不知道下落?”
老人说:“我的妻子并不是阿克苏地区的人,我想她是应该是个吉卜赛人,当年我就是在四处流浪的车队中认识她的,我想她是带着孩子回到他们族中去了。”
穆典赤说:“吉普赛人确实是一个十分奇怪的民族,他们四海为家,从不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想要找到他们确实不容易。”
老人继续说:“就这样,我的心中充满了悲愤,我想我所有的遭遇一定和那些守墓者有关,所以我放弃了继续寻找,再次回到了准噶尔一带,那时我已51岁了,历经长年的奔波和风沙,皱纹早已在爬满了我的脸,在魔鬼域我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或者说是他们故意让我找到了他们。我被他们蒙着眼,先是坐马,然后步行,经过约一个小时被带进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不算大,也很朴实,里面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个老人,他和气地对我说:“孩子,你终于来了。”听声音我能分辨出他就是以前和我说过话的那个守墓者,他随着我的眼光望望自己说:“我老了,病得很厉害,不知道还能不能好起来,不过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来这里。我知道,你是来这里寻求答案的,你的心中有着太多的谜。来吧,到我身边来,让我给你一个答案。”我不自主地走了过去,原来心中无数的问题并没有问,原来激烈愤慨的心竟变得如此平静,我坐在床前,老人用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什么也没说,可是我是感觉到那么的亲切和熟悉。我闭上眼,一时间我的头脑在天旋地转,一幅幅的图画在我眼前转过,我看到了过去,那个属于我的过去。”
三个听众都没有说话,但他们的内心老人一清二楚。
穆天骄冷笑着,眼中带着冷漠和鄙视;穆典赤闭着眼,眼角翻起,分明是怀疑和不相信;而李楚悦则急切地望着老人,眼中充满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