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峰和孙广明哪里知道那个回族人就是他们想找的另一个人:马传经。虽然马族长告诉了他们马传经的姓名和来历,但是出于私心,他没有如实地告诉邓峰他们马传经的真实相貌是什么样的,这样一来,就算是马传经站在他们的面前,邓峰也不会想到眼前的人就是马传经。
孙广明说:“看来有问题!”
邓峰说:“有可能!”说话间,红柳树林越来载多,越来越密,两人往往不得不下马,要拔开树枝,牵马而过,更多时,还要折断枝条。明明那回族汉子就在不远,甚至可以听到他的行动声,可是就是无法一下子接近他。
邓峰因为脚上有伤,在下马穿过红柳树丛中就显得特别的吃力,眼看着那回族汉子就要从眼皮底下溜走,邓峰说:“广明,你不用管我,只管跟上那个回族人。”
孙广明想想也对,便加快了速度,很快便将邓峰甩出了十多米远,可是还是跟不上那个回族人,他一时气恼,掏出了手枪,心说:“再看见你时,非给你腿上一枪不可,看你还跑不跑。”最后索性连马也不要啦,将它拴在了一颗红柳树上,回头喊道:“邓指导员,你不用跟上来了,我的马拴在了这里,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说完也不管邓峰听没听清楚,便窜进了红柳树丛中,好像一只猎犬一般奔跑、搜寻。
天开始暗了起来,邓峰心中着急,一不小心,“唰啦”一声,邓峰的军装的上衣口袋被拉开一个口子,里面的纸团也被拉开了一个角。
邓峰小心地用手去拉挂在衣服上的刺,然后那个纸团露出的角被拉开了更多的部分,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字。
邓峰的目光一下子被纸角上的几个字盯住了,他连忙拉出那个纸团,然后开展开来细看,上面是一首用钢笔写的辛弃疾的诗,最后那几句“蛾眉伐性休重说。但从今、记取楚楼风,裴台月。”分明是他人的笔迹。
邓峰清楚地记得当他就要写这几句时,躺在病床上的那个陌生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呼吸急速,他连忙命令孙广明去叫医生,自然再也没有心情写完下面的句子了,之后就发生了陌生人逃跑的事情,这中间更没有人会有闲情雅致去写字的。
邓峰左右端详,见那字迹十分的刚劲有力,充满了坚毅,不禁心疑:“难道说这是那个陌生人写的字?他也懂辛弃疾的诗?”
邓峰不觉将纸翻过一面,立刻发现上面还写着字:“我,李志远,国民党驻乌鲁木齐某某师参谋长,一个好人,杀寇无数,没做过坏事,没害过好人,流落海外,遭难11年,,现幸生还,但江山已改,壮志难酬。。。。。。”言辞之间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无奈之情。
邓峰不禁一呆:“那来那个陌生人叫李志远,国民党驻乌鲁木齐某某师,那不是解放战争时期他们部队所遇到的最强悍的敌人吗,现在早已撤到台湾岛去了,可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叫李志远的参谋长。不对,他说是11年前,可是这就麻烦了,有谁能证实呢?”
邓峰不禁喊道:“广明,广明。”连喊几声,都没人应,他才想起孙广明在前面追那个回族人去了:“可是就这么短短的一点时间,他便没了人影,连喊也听不到啦,这家伙跑得可真够快的啦。”
这时,马被红柳树枝条也稍稍挂了一下,它便开始闹起情绪来,不大肯往前走,并开始向后退,邓峰费了不少力气,马才安静下来。
邓峰无奈,只好更加耐心地、更加小心地向前走,但那红柳树林好像无完没了一般,眼见天就要黑了,邓峰心中很是着急,他心想:“不行,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恰好旁边有个高坡,邓峰策马上了高坡,举起望远镜四下观察,只见那个回族人此时已出了红柳树林,来到了戈壁滩边缘,然后向着东北方向飞驰,而孙广明却一时没有看见在哪里。
邓峰看左侧很少红柳树丛,只是从那里绕到戈壁滩却是远了一些,但是有一点,方向也是东北方向,于是他并不多想,策马向着左侧过去。当他穿出红柳树林,来到戈壁滩驻马眺望,他发现了那个回族人已成了一个黑点。
邓峰十分失望:“看来是追不上啦。”于是他便沿着戈壁滩往回走,并心中奇怪:“孙广明那家伙怎么搞的,去了哪里?”这时天黑了下来,邓峰向着红柳树林喊道:“孙广明。”可是没有人应答,只有风声呼呼地吹过,像是在应答,又像是在嘲笑。
邓峰心想:“也许不是这里吧,可能是在前面一些。”就这样,走走停停,喊了数次后,邓峰拔出枪来,对着天空连开两枪,就见红柳树林丛中一下子窜出一只野兔,从马前窜过,邓峰的马一惊,但撒脚就跑,邓峰吃过一次亏,命都差点没了,连忙抱住马头,好在马儿并不是很受惊,也只是小跑一段但慢了下来,但邓峰还是不放心,直到它自己停下来,才慢慢地松开马脖子,在马上站直。
四下一片黑茫茫的,到处是深浅不一的黑块,星星还没有出来。
邓峰虽说从军多年,也上过战场无数,但多数还是以政治思想工作为主,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独自在黑暗的野外待过,他的户外经验非常的贫乏,虽说他的心中并不惧怕,但还是暗叫:“坏了,这可如何是好?本意是来追李志远的,现在搞到只怕孙广明正在到处找自己。”有心再开两枪,又怕吓着了马。
邓峰想了想:“听说新疆夏天的风向多是东南方向,那么顺着风向走吧。”可是在走了大半个小时后,邓峰发现自己不知走到什么地方去啦,他叹了口气,在一堆乱石前坐了一下,并将马拴在那里。然后他向外走出十多步,然后对着天空开了两枪。
微风中传来了马的嘶鸣声,邓峰分辨了一下,那不是他的马所发出的,便连忙回头上了马,顺着马的嘶鸣声寻去。
此时,月亮已开始慢慢升上了天空,整个大地开始变得明亮了许多,已可以看清各种物体的轮廓啦。
马儿并不是很情愿地小跑一阵后,突然变得精神起来,跑得飞快,很快,几间房子的形状出现在邓峰的眼前。邓峰知道戈壁滩上常常有这一类的土坯屋子,有时放牧的人会偶尔住上那么一晚。
近了时,就看见一匹马孤零零地站在离土坯屋不远处,而马的前面一个人正在地上滚来滚去。邓峰策马上前,来到近前,看装束那人也是个回族人,他正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邓峰小心地下了马,拐着脚走向那人,那人发觉有人向他走来,猛地转过身子,趴在地上,有些气喘地厉声道:“什么人?停下不要动!”然后从身子底上伸出一支手枪对准了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