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边缘的一间土屋里,灯火昏暗,二蛋和周春善披着大衣,坐在炉边烤火。
二蛋望着周春善,而他只是呆呆地望着跳动的炉火,不知在想着什么。
二蛋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故事,故事实在是太精彩啦,他仿佛看到了陈卫国那坚定的目光,听到了他对罗万通一字一板地说:“你,就去做你的鬼梦去吧!”
周春善也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述诉中,并且有着无尽的感慨,他忽然又吟起让二蛋痛苦不已的诗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二蛋用胳膊肘捅捅周春善:“书呆子,你就放过我吧,别总是动不动就吟诗吧。你看,这天气还早着呢。我们还是接着说故事。”
周春善双手一摊:“都完了,还说什么?”
二蛋几乎跳了起来:“完了!就这样完了!你每次都玩这招,有没有新鲜一点的招式啊?”
周春善不在意地说:“真的完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啦。”
二蛋气急地说:“我说你这是怎么编故事的,怎么尽有头没尾的。”
周春善淡淡地说:“谁说我是在编故事啦?”
二蛋这次真的跳了起来,他用手点着周春善,结巴地说:“你,你,你,你是说这故事是真实的?”
周春善有些奇怪说:“除了有些内容是我想像的外,好像罗万通的死,这个故事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二蛋说:“那你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
周春善说:“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啦。”
二蛋说:“打死我都不信。如果说这故事是真的,那么就说明在我们老龙河这里曾经有过一个神秘基地,是不是?”
周春善说:“没错!”
二蛋又说:“而在那个风沙堡藏着10车的国宝,是不是?
周春善纠正说:“是7车.”
二蛋继续说:“好,就7车吧。”
二蛋恨恨地说:“那么请问,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你为什么不去找那宝物呢?”
周春善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停了下来:“因为我不稀罕!”
二蛋好像见到了一个外星人一样,上看看,下看看,然后用手去摸周春善的头,怀疑地问:“你要不不是地球人,要不就是烧得厉害?”
周春善正色地说:“我什么病也没有。我说的全是真的。很多人以为,在这个世界上,金钱是万能的。”
二蛋连忙打断说:“我不是想说金钱万能,我是想说我不相信你如果知道一大笔宝物可能在哪,却会无动于衷地坐在这里说故事。”
周春善问二蛋:“你认为人生中什么最宝贵?”
二蛋说:“那还用问?当然是性命啦。嗳,我说你不是因为怕死而不敢去吧。”
周春善摇摇头:“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对我来说,如果一家人能够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比什么都强。那些所谓的国宝,在历史学家手上、在考古学家手上、在贩卖文物贩子的手上,可能是无价之宝,可是在我手上,却是垃圾也不如,因为我根本不懂。就好像你捡到了恐龙蛋,你也一定会将它当石头扔了。”
二蛋挠挠头:“你的歪理还真不少!我一下不知道如何说你好。不过,你想想,7车的国宝啊,那值多少钱?就算咱拿不到手,交给国家,那也得给咱个一级英雄的称号,你说是不是?”
周春善说:“政治的东西我不敢说什么,我只知道我的父亲现在还在关着,生死不明,而我的母亲早已含恨离去。”
二蛋说:“你放心,我们的国家是最民主的,偶尔受点委曲是有的,用不了几天,天下就会太平,美国佬也不敢惹咱。周春善,我有点明白啦,你们这些书呆子,整天忧国忧民,多愁善感的,有那点不顺心,就整个人生充满了悲观和失望,是不是?”
二蛋拍拍周春善的肩膀说:“兄弟,不就是以前做惯了公子哥,现在做点苦工吗?有什么事,不用怕,有我给你顶着呢!高尔基不是说了吗,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喂,你实话跟我说,你老爷子究竟是谁?”
周春善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赵小强”
二蛋惊道:“赵小强!陈卫国的小舅子?不对,他姓赵,你姓周,难道说是义子?”
周春善说:“我跟我母亲姓。”
二蛋拍了拍大腿:“太好啦。有你这个活宝,说什么我也要大干一场。”
周春善同情地望着二蛋:“没有用的,你根本找不到的。你想想,就算我对陈卫国这个姑父毫无印象、毫无感情,但我父亲呢,阿力克呢?已经三十年了,什么都变样啦,特别是地理环境,你想想,以前这里有人吗?没有!有房子吗?没有!过去我父亲在离开新疆时,前后已经尝试了不下十次”
二蛋说:“对,阿力克,他不是知道风沙堡在哪吗?他为什么不去找?”
周春善说:“阿力克他那次受了伤后,一直就没有好过,长年卧病床上,咳个不停。五年后就去世啦。在那个战乱的年代,阿力克说他宁可让宝物埋藏在那里还更安全些,至于如何去,直到死时,他也没有告诉过别人,也许他将秘密传给了儿女。我的父亲第二年就离开了新疆,以后就再没见到阿力克,关于阿力克的消息也是听别人说的,至于他的儿女,据说在他阿力克死后不久,因为后任族长对他们不好,他们突然一夜失踪啦。我的父亲也找了很久,可是没有一点的结果。”
二蛋说:‘根据我的估计,不是后任族长对他们不好,而是好过头啦。一定是后任族长听到了什么风声,眼红宝物,想千万百计地从阿力克儿女身上得到宝物的下落,阿力克的儿女感觉到了危险,所以逃跑了。”
周春善说:“很有可能。”
二蛋说:“难道你的父亲对神秘基地的地址也记不清楚吗?我不大相信,打死我都不信。”
周春善说:“我父亲被绑到神秘基地时,是被蒙着眼睛的,出来时是有向导带着的。如果那么容易找,还叫什么神秘基地。”
二蛋说:“说你是书呆子,你还不服气!顺着老龙河找不就成啦。”
周春善不怒反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你去找吧,不就是在老龙河旁吗?”
二蛋说:“现在当然难找啦,我说是那个时代就好找。”
周春善说:“你知道吗,直到苏联从新疆撤军,也就是说半年后我父亲才有第一次机会去设法寻找。而当年激战后第二天,为了防止苏联人报复,阿力克便带着族人离开了那里,回到吉木萨尔附近,并将我父亲和那十几个士兵分散到整个准噶尔盆地。我父亲见不到阿力克,更不用说那个向导啦,凭着逃出时的印象回去找,可是根本无从下手,老龙河一带到处都差不多,根本看不出哪有过激战的痕迹。以后,年岁越久,越是无法寻找。我父亲也想找到那些当年的士兵,可是世事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找了三个月,毫无结果,我父亲就想设法去到重庆找姐姐,不想在咸阳被国民党抓去当兵,以后又随军起义,参加了解放军,参加了解放战争,一直打到北京,在北京安了家,这一晃就是几十年。”
二蛋说:“听说你的父亲在北京可是什么大宫,不知有多大?”
周春善苦笑道:“还好,不过是个团级干部,再高恐怕早就完蛋啦。”
二蛋想了想,小心地问:“能不能问一下,是什么原因?”
周春善说:“自然是因为他在国民党军队待过的原因,当时他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士兵,并没有什么可查的。只是他的态度不好,脾气爆得很,所以一直关着。说真的,我一直都很迷茫,我对人生可能是缺少方向感,从小到大,我一直的梦想就是当作家,我以为这就是我的人生方向,可是如今我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北京,我的同学、朋友都看不起我,都远离我,我很闷,所以我就想躲得远远的,就这样,我就糊糊涂涂地来到了这里。”
二蛋说:“周春善同志,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你注定要成为一个寻宝人。不过你肯到祖国最艰苦的地方来扎根,来锻炼,说明你还是有着一颗红星的。刚才我已说啦,人生中偶尔有点委屈,没什么了不起。我们还是要向前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只要我们紧跟伟人的脚步,那就一定没错。”
周春善说:“看不出,平时你人吊二郎当的,也能说出这么一番有哲理的话。”
二蛋说:“书呆子,你难道真的没好好想想,如果我们能将找到那神秘基地,找到陈卫国,不正好了却你父亲的心中大愿。如果能够找到那7车宝物,看在这么一件功劳事份上,你父亲还不给放了。”
周春善若有所思:“这事不好说。不过可以考虑考虑,只是凭我们两个毛头小子,就能把事办啦?”
二蛋说:“我已经想好啦,我准备找维维来帮手,我们三个偷偷地做,等成功啦,叫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看谁还敢小瞧我们。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你说,对不对?”
周春善说:“无所谓啦,我看除了你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二蛋拍拍胸:“不相信拉倒吧,我还怕别人和我抢功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