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站在黑暗中,他明显地感觉到身边有一团的黑影,那是水车,他可以闻到火熄后那强烈的烟味,感觉到水渗过后的湿地。他用手稳住绳子,然后上面又滑下来一名战友。
刘飞在黑暗中问:“是智伟还是振宇,有火没有?”
黑暗中一个人回答:“刘飞,我是振宇,智伟那应该有,他马上就下来啦。”
刘飞说:“你的伤还好吧?”
振宇答道:“屁股上挨了下,没什么大碍,就是走起来不舒服。”
这时又一个士兵滑了下来,那是智伟。
不等智伟落地,刘飞和振宇同时急急地问:“智伟,有火吗?”
智伟落地时呻吟了一声,可能是腿受了伤,他嗡声嗡气,充满骄傲地回答说:“那还用问?”
刘飞、振宇如获释重地一声欢呼:“太好啦。”
智伟说:“现在可知道抽烟的好处了吧?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让我不抽烟。”
刘飞说:“别说那么多废话,快看看周围的情况再说吧。”
这时三个人敏锐地感觉到几块黑影挟着呼啸声落了下来,三个人本能地向旁边躲避,振宇黑暗中被不知什么绊倒在地上,然后一块土石砸在左腿肚子上,他明明白白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响,一阵撕心的疼痛直袭全身,他用手将那块土石拔开,不禁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声。
刘飞的脸上被一块小石子划过,感到热辣辣的疼痛,他急忙问:“你们怎么样啦?是振宇你受伤的吗?”
振宇忍着痛,说:“我的脚被砸到了,可能断了。你们怎么样了?”然后他挣扎着坐起身。
刘飞说:“我没事!智伟呢?”
智伟说“我也没事,他娘的,这个鬼地方,简直比地狱还地狱,什么也看不见。你们等一下,我就点个火来。”他用力从破损的袖子上撕下一块布条,然后在胸口的内衣口袋摸索着。
刘飞哎呀一声:“不好,陈营长、王排长这么长时间还没下来,是不是有什么意外发生。”
振宇说:“是啊,这么久没下来,怎么办好?”
智伟满不在乎地说:“不用担心,我们都没死!陈营长那是什么人,就更不用说啦。”说话中,“吱”的一声,火柴冒着青烟划破了黑暗,火光跳动着,让人顿觉出无比的温暖。智伟点燃了布条,说:“快找找看,我们还有什么可以用的。”
刘飞四下里看,在他的旁边是那部水车,他对智伟说:“快过来,看有没有点汽油可用。”
振宇咬着牙,侧弯下身子受伤的左腿放在右腿上,两手掌撑地,交替向前爬向陈卫国扔下的那床棉被,他说:“我来负责割布条。”
刘飞强忍着心中的难受,跑近水车,水车的头部已经不成形了,栽进土沙里,车头后面是个水罐,裂成了两半,倾斜着,油箱居然好像没什么损伤,在那里滴着油。
看来当车头栽下,发动机部分才发生爆炸起火就被从水罐中的水一下子烧熄了。
智伟说:“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一时半刻咱们是死不了的!”说着开心地挥动起火条,猛地想起要是点燃了汽油那可就大祸了,还好,火星并没有被甩出。
刘飞狠狠地瞪了智伟一眼:“少做些蠢事,少说些不着边的话好不?“说着回头大声说:“振宇,你先不用急着割那棉被。”说着走到车头前,奋力拆出一小截护栏,约有1米多长,从地上捡起一团绳子,用匕首割出一段来,在护栏上缠了三十来公分,做成个火把,然后将火把放在油箱下,油点在了绳子上。
智伟说:“好了没有,火绳要完完啦。”
刘飞说:“好了!”然后将做火把伸到智伟面前。
火把一触火绳,但腾地一声,燃烧起来,很大,一下将地洞照亮了许多,然后三个人吃惊地望着所看到的一切。
他们原以为他们好像站在天井的底部,但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法用言语来形容。如果说他们正处于一座酒樽形的孤岛也许更合适些,从他们头上四、五米开始,成弧形向两侧伸展,他们和那辆水车所在的是一处凸出的部分,脚下堆积的是从上面坠落下的大量土石沙,没有土石沙的部分居然好像是坚强的崖石。在一个方向,从他们所站的地方开始一直倾斜着向下,十分地陡,直通向黑暗。另外三侧各有几根明显的是人工开凿过的石柱在支撑着,背后好像是一间间的石室。
这时三人感觉到脚下又是一阵颤抖,智伟同时感觉到手头一疼,他连忙扔下火绳,顾不上吹一吹手,伏身将振宇抱起,有些拐地奔向一侧石柱。刘飞也紧跟了过去。
这时上面好像下冰雹一样,噼噼啪啪地落下无数的、大小不一的土石,有的砸在了水车上,发出了咣当咣当的声响。
智伟是个急汉子,他心疼汽油,骂骂咧咧地说:“死老天,不长眼!轻点,轻点。”还好,没两分钟,上面便没有声息啦。
三个人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刘飞举着火把对智伟说:“快看看振宇的伤势。”
振宇忍着痛挤出一丝笑容:“不是什么大伤,我估计小腿骨断了。”
智伟用手在振宇的小腿按了按:“哎呀,肿得这么厉害,是断了点骨,还好,没有全折。可是在这鬼地方,到哪去找夹板呢?”
刘飞说:“将振宇的枪管拆出来暂时用一下吧。”
振宇连忙说:“不行!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智伟说:“我说你傻了吧。我们还不是有两只吗?再说,我们还有匕首呢。”
说着,智伟解下自己身上的枪,三下五除二将枪拆成了几件,他用匕首将枪带割了下来,在振宇腿上比了比,将枪管紧贴在腿肚子上,说:“兄弟,忍着点!”说着用力一绷,用枪带将枪管牢牢地绑在振宇的脚上,又绕了几圈,再用力再绑,然后打了个死结。
刘飞见振宇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他拍拍振宇的肩膀说:“不用忍着那么难受,要喊就喊,反正也没娘们听见,我们兄弟说什么也不可能笑话你的,智伟,你说是不是?。”
智伟说:“要是你想喊就大声地喊吧,最好吼出来!谁笑话你谁是小狗。”然后他扯着喉咙先喊了起来:“我饿了!我好饿啊!”
振宇听了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但因为疼痛,他的笑声还带着些哭腔,显得特别的难听。
刘飞也大声地喊:“我也饿了!真的好饿啊!”
“好饿啊好饿啊好饿啊。。。。。。。”声音在黑暗中不断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