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只听夏娜低呤几句,一团亮光随即生成,我连忙别过脸,过了一会,才适应了这团光亮,只见夏娜手执“光明符”站了起来,她将符纸贴在石壁之上,又接连拿出数张符纸亮起了光芒,顿时,我们所处空间的景象便跃然眼底。
我们四下观望,可以断定这是一个石室,石室不大,我们几可一目了然,但看到前方摆放的一方石棺材时,我们才知道这哪是什么石室,还不如说墓室来得合适一些。
石棺的旁边倒着一具尸体,尸体干枯,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时候,初时我们以为是棺中之人用以陪葬,但想想,若是陪葬,又岂会只于一人,又不再副棺,等得我们走近,才发现这倒在地上的尸体身上穿的可不是什么古代衣裳,而是一件破烂的宽大衬衫,下身着一肥大黑裤,这套衣服怎么看也不像古代之人所穿,反而像入城打工的民工。
再看石棺,其棺上绘着诸多铭符,底下更是断着数截大黑链,也不知道是何用途,棺盖半开,棺中却空无一物,但那浓烈的妖魔之气便是自此棺中弥漫而开。
夏娜看得脸色大变,她蹲下身去,捡起棺下的黑色铁链看了起来,我见她看得入神,便也不打扰她,自己观察起地上的尸体,此尸为男性,而且年纪已经不小,他的脸上还保留着惊恐的神情,不知死前遇到了何等恐怖之事,再看他的双手,一双手指上皮肉磨损得严重,也不知道干了什么事来。
那一边,夏娜却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我心里一格登,连忙问道:“夏娜,可看出什么来没有”
夏娜回头看我,苦笑着说道:“看是看出来了,我却宁愿看不出来。”
她拿起铁链朝我说道:“你来看看,这链上刻着诸多铭符,全是用以辟邪镇凶之用,而这黑链则是取自极海玄铁,这种稀有铁矿平时要见上一见都难,现在却制成三道黑链,单是收集这些矿村,便非举一国之力不能办到。而这棺上刻着和黑链上相同的铭符,如此阵仗,棺中所镇必非普通妖邪。”
我吞了一口口水,指着棺内颤声道:“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这里面确实睡过妲已那绝代妖姬吧”
“可能性相当的大。”夏娜点点头:“刚才那女人的话你也听见了,她在说要对付我们时,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再观其妖气,分明已是一只千年之妖,如果她口中所谓的我们都和她同一程度的话,你想想,这世间哪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数只千年之妖,而且同是狐妖,所以,若无意外那应是九尾天狐的诸多分身之一。”
我一听,直接坐倒在地上:“分身,就像新妇罗的分身那样”
“比新妇罗要强得多了。”夏娜摇着头,她扶着石棺站起来:“九尾天狐,那九条尾巴分别代表着魂、鬼、恶、妖、魔、屠、灵、死和怨九种至邪之力,天狐要修至九尾,非千万年不可行,因为要修得一尾,便得用上千年之功,因此,天狐才被其它狐妖要强那么多,一尾千年,这寿元上万载的妖怪以每一尾的邪力制造一个分身并不困难,看刚才那女子长缎所及之物,万物尽枯,应是九尾中代表死之邪力的那一尾,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何以在一时之间出现了复数的千年之妖。”
“九尾九千年,老天,那即使除去妲已本体,单是九只千年之妖便足够买下我们的命。”我大摇其头,这一次可以说是倒霉到了极点,竟然对上了妲已这等传说级别的强横妖怪,想当年,整个商朝还覆灭在她的手上,何况现在一个小小的j市,对这只万年大妖怪来说,还不是喝口水般容易。
“你又错了,她刚才所说,是困住我们,而不是要杀我们。”想到此处,夏娜却又沉吟起来:“奇怪,她刚才说,我们之中有她们得罪不起的人物,连妲已这种妖魔也不敢得罪的存在,究竟会是谁”
说着说着,夏娜望向了我,眼睛里奇光顿闪,我连忙说道:“你,你不要说那个人是我,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能让苏妲已这样的人物也不敢得罪。”
“那可说不定,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特别,当你的眼睛变成银色的时候,好似天底下万般事物在你眼底没有秘密可言一般,或许她们怕的是你这种状态,要是这次能挺过来,我一得要拿你好好研究一下。”夏娜双掌互击说道。
我看她说得兴奋,先是一阵恶寒,然后又听出她话中有话:“你的意思是,即使对方是苏妲已,我们也不是全无机会”
“那是自然。”夏娜指着我身旁的男尸说道:“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一定误入此间,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弄断了寒铁链,挪开了石棺,才让妲已复苏,哎,时间果然是最可怕的东西,连寒铁这种至坚之物也经不起时间的粹炼,要不然又怎会被一个凡人弄断,才让j市陷入目前困境。但即使是妲已这种万年天狐,现在虽然苏醒,力量比之从前却是大打折扣,所以她不得不卖你这个面子,也不得不大费周章布出一个阴冥邪阵,我之前猜测是有妖魔要借用邪阵乱入阴阳之功以魔躯飞升天界,现在我想还有一个可能,便是妲已打算逆转阴阳,让一身功力迅速回复到全盛期。”
“那我们可不能光坐在这不干活,要是给她恢复了全盛期,现在可找不到打神鞭这种神物来击杀她,但话说回来,既然她受打神鞭一击,却为何没有死透,以致要重重布置将之镇压在此。”
“这种事情我哪会知道。”夏娜没好气说道:“我又不是万事通,何况还是数千年之前的事情,要知道,等遇上妲已时你自个问她好了。”
她一说完,便朝石室中央走去,一手拿出本星真符,准备用上四象之力。
我当然也不好意思在一旁休息,连忙走到她的身边,只听夏娜望着上方说道。
“刚才那天狐分身以空间秘术半我们转移到地底之下,但那上方却也只是一层较厚的草泥而已,等下我们一起用火术将之融出一个大洞,想来脱困不难,可那分身既然说要困住我们,必然还有其它手段,我们还是保留几分余力以防不测。”夏娜朝我如此说道,说话间,她已经运起了道力,符录之上所画朱雀渐渐涂上一层火红,似是快要飞起来一般。
我答应之后,也同进燃起了紫炎,夏娜念完咒语,本星真符化为朱鸟展翅飞向了上方草泥,我也不甘人后,双掌一推,两条紫色焰龙追着朱鸟而去,一红一紫两色火焰瞬间便击中了草泥。
却在两色火焰一触之时,一片白灰的光雾却出现在草泥之下,光雾中浮现数颗巨大的骷髅头,这些骷髅头大张着嘴,竟然将紫苍两炎尽数吸入其中,等得两焰吸进,骷髅魔像和白灰光雾方才消失。
我不清楚那光雾和魔像是什么东西,却见夏娜恨恨说道:“我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放我们走,却想不到竟然是九魔缚仙之阵。”“怎么,破不了么”
“破是破得了。”夏娜看向我:“只是很麻烦,需要不少时间,但空虚他,等得了那么多时间么。”
我一听顿时便想起那天狐分身说过,她们要对付我们另一个同伴,对于安培那种普通人,她们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而像牛头马面那种级别的人物,她们自然不会笨到去招惹,那算来算去,便只剩下一个空虚而已。
空虚此刻正在j市中游走着,他走得并不急促,如闲庭信步一般悠闲地游走于这座危机四伏的城市里,他那份不滞于物的气质,却成为这座渐渐为黑暗所包围的城市里,所格格不入的东西。
他在寻找其它的地支方位,十二地支并非固定于一个位置上,可以说,每一座城市,它的地支方位皆各不相同,那是因为气脉会变化的原因。
空虚要推断出现在布置于j市中那十二都天阴冥阵的阵眼所在,便必须先掌握十二地支的准确方位,他昨天已经找到了五个方位,以此再推演出其它方位所在,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只是,也不容易就是了。
和平常随意着装不同,今天的空虚披着一件灰白袈裟,但这件外表老旧,甚至已经有些残破的裟袍却绝不简单,它的内里绣着南海观音的净业咒,再加上普世禅院数代高僧加持,足以在穿着者于必死之时救其一命,可见此物珍贵之极,而空虚今日将这件下山时由禅院宗主亲赠之物披于身上,实是因为此刻城中凶险重重之故。
自然,满城游荡的妖兽和恶鬼,甚至幽气进入第三阶段时由地狱十八层所释放出来的凶煞,空虚还不至于要把这保命袈裟拿出来用,而是他隐约有感,今天他或会徒遭横祸,他虽然不会将生死放在心上,却不代表他不爱惜生命。
大街之上,空虚负手而行,间中或遇恶鬼妖兽,但这些低等的邪秽感应到空虚身上那隐而不发的佛力,并不敢轻易招惹,而奉命清除这些邪秽的黄泉军也没有给它们这个机会,往往数头妖兽或恶鬼出现在空虚之前,还不等他出手,便由数名黑衣人凭空出现与邪秽交手起来,空虚便独自从这交战双方中穿行而出。
只是那栋栋楼房之上,一扇扇玻璃门窗之下的惶恐眼睛,在催促着空虚尽快找到所有地支方位,城市出现了异变,绝大部位的居民都留在了街中,他们不敢出现在满是奇怪生物的大街之上,他们只能躲在家里,通过门窗窃视着外面的世界,并希望这场恶梦早早过去。
而为了结束这场恶梦,空虚脚下不由也加快了几分,他忙碌了一个早上,已经找到了其它四个地支方位,只要将剩下的三个方位找齐,空虚便可推断出邪阵阵眼之所在。
可在此时,空虚却浮起一阵被窥视的感觉,一种恶意的视线正盯着他,从角落里、阴影中,在空虚所看不到的地方盯着他,而且此人的修为不浅,那视线的焦点一直随着空虚体内佛力的变化而变化,空虚连续改变路线,时快时缓,却依然甩之不去,青年僧人心中暗叹,已作好出手的准备。
空虚心中清楚,自己这般在城市里寻找地支方位的动作是不可能瞒过那幕后布置着这一切的妖怪,虽然他在城市里行走时全无规律可寻,但个中高手便可看出,空虚其实是循着城市的气脉流动而走,这有点像某些动物通过感应阴阳二气的流动来确定方位的办法,但空虚所为却比这高明了许多,那布阵的妖怪自然不会任由他找齐所有的地支方位,从而推演出阵眼所在,所以,空虚早就料到会有此刻这一幕。
既然甩着不掉,空虚突然站定,他的动作自然之极,让人生不起突兀的感觉,所以空虚这一站,他便感觉到盯着他的视线也随着消失,然后才又有被盯上的感觉,显是视线的主人没有空虚那份说停便停的功夫而追过了头。
站在大街上的一角,空虚如老僧入定,连动也未曾动一下,但一双眼睛却静静打量着此时身处之地,以便充分地利用此处地形。
他现在的位置是大街的一个拐角,右手边是一条横向的街道,和大街形成了一个“t”字型,这一条街道是商业街,两边的商店都关紧了门,在玻璃的反光下,空虚看到的是一个青蓝色的世界。
然后一片黑潮突然自空虚身后涌来,空虚没有回头,只在眼角的余光中,那旁边商店的玻璃之中,如海啸般的黑色海潮席卷而来,如万马奔腾一般,黑潮徒生惨烈杀气,眨眼前便淹没了空虚,以及他身前的一切。
街道商店在瞬间为黑暗所淹没,空虚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荒原之上,荒原百里,黑沙铁石,偶有苍白的怪木立于其上。
“呜呜”的声音传入空虚耳中,像风声,也像人的哭声,再细听,似乎是千万人一同嚎哭一般,空虚的这个念头方起,便看到无数偻委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荒原之上,这些人身上不着一物,只在腹间臀部围着一块简陋的黑布,他们身形削瘦,如皮包骨的身体却长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空虚看向他们时,他们亦回头看着空虚,然后一个个抢着朝空虚走来,一边走,一边叫嚷着。
“给我吃的,我好饿啊”
这无数把声音,汇成夺魄的啸声,差点淹没了空虚那灵空自如的心灵,空虚心神一颤,知道自己佛心不稳,为这饿鬼魔象影响了心神,只得微微一叹,低声颂了一声佛号。佛号之声不大,却遥遥飘荡开去,佛号所过之处,魔像尽消。
大街还是那条大街,但空虚的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知道自己的修为终究还是不够,不然的话,他连佛号也不用颂,仅凭精神意境便能破除魔障。
“能破了我的天魔幻境,小和尚还不赖嘛。”
一把轻碎细腻的声音在空虚的头上响起,他抬起了头,然后便看见一个着深紫色宫纱的赤足女子坐在路灯之上,她黛眉杏眼,双眼秋波流转,一双赤足轻轻摇晃着,一对绑在她那玉脂般纤足之上的铃铛也跟着响了起来。
铃声悠悠飘出,听得空虚心中一晃,那十年苦修的佛心差点生出绮念来,他心中暗结大金刚禅印,让万般绮念如风拂大山,半点不能动摇其心神一分。
空虚望向路灯之上的妖丽女子,心中大金刚印再化外缚狮子印,双肩微微一抬,一股如泰山压顶般的庞大压力骤然而升,他低颂一声佛号,却听得妖丽女子身体轻抖,差点便落将下来。
“好你个和尚,竟然弄声佛号来吓唬奴家,你以为我当家会怕了你不成。”紫衣女子手抚胸口,媚态万千地说道。
“人妖虽为殊途,但我佛慈悲为怀,若你此际心无恶念,那一声佛号也无奈你何,可小姐心神悸动,心中当想着杀生之事,如此一来,小僧务尽这伏妖之责,也好让小姐无法去害那其它无辜之人。”空虚和什,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之极。
那紫衣女子听得口中一哼,便飘然落下地来,她赤足一点,又是一阵摄人铃声传出,只听她冷冷说道:“单凭你一个小和尚,也敢轻言伏妖,真不知天高地厚,看你长得还算不赖,若你自行散去一身功力,本小姐便饶了你吧。”
空虚洒然一笑,他心里清楚,这女妖怕的是自己全力反搏,即使杀不了她也势必让其重伤,才会说这话来扰他心神:“若小僧不愿散功,小姐又待如何。”“那你就去死吧。”
紫衣女子嫣然一笑,双手十指如兰花绽放,道道紫气如烟花般自她双掌之中交织出一朵妖丽的紫色玫瑰,玫瑰妖花初现之时含苞待发,下一刻却怒放而开,片片花瓣盛放到极致,便“呯”一声化为无数细小的紫色花叶,紫衣女子檀嘴一吹,这无数的紫色花瓣便吹向了空虚。
空虚佛号再起,他竖起一指便在自身身前画出一字梵文,“却邪印”绽放金光万道,便朝着漫天花雨压去,梵文所过之处,紫花片片飞散,眨眼间便来到紫衣女子身前,这妖丽的女子脸色一变,她飞身后退,双掌十指却不断挥动,又有无数小指道粗细的紫色气劲交织击出,尽数挥洒在“却邪印”之上,每一道紫气击在梵文之上,那梵文便暗淡了一分,数息之后,金光大作的梵文便被紫衣女子抵消于无形。
这“却邪印”虽则威力无匹,但也耗力甚多,使出一发之后,空虚便觉一阵气虚,体内佛力转得两转,方觉好过一些,这紫衣女子一现身,他便知道对方为千年之妖,单凭他一人,要击杀千年之妖并不容易,再看这女妖虽然被“却邪印”逼得退后,但最终却能将其抵消,实力之强自不在话下,顿时,空虚便生速战之心,以求击退她后全身而退,待联合夏娜二人方再诛杀此妖。
却不想此念方起,身后却毫无先兆地响起一声金铁之声,另一把清亮而刚烈的女子声音随着响了起来。
“小和尚,把命留下来吧。”
空虚缓缓回身,一个红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她的衣装与紫衣女妖同出一辙,只是颜色不同而已,一样有着妖丽美艳的纤纤女子,一双纤手却按在一柄半人高的猛恶巨斧之上,巨斧黑光流闪,冰冷的杀气自斧中透出,一**地拂向空虚。
“有我们三个在此,你以为他还跑得了么”
第三把声音却自空虚左面响起,一个素白宫装的女子缓缓自天而降,她看着空虚,眼神似痴似怨:“小和尚,今天算你倒霉,遇上了我们三个,你也不用指望有援兵了,那略有神通的小妹妹和她的情人现在已经被困在一处绝密之地,你这条小命,我们三姐妹便收下了。”
空虚不为所动,脸上分毫表情未显,他看着这三个将其包围起来的美艳女子,心中低叹一声,退走之意立生,任他空虚再强,也无法同时对付三只千年之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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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