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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慕秋病好之后, 天气越发凉。
气温一低，人就容易生出惫懒之心，再加上一桩压在心头的事解决掉, 慕秋这些日子都是睡到日上竿才起来，早膳和午膳一用。
剩下的时间, 基本都用来练字和查账。
有慕夫人的教导, 慕秋查账的效率越来越高。
查的账目多，就道有些东西是压根经不起细查的。粗粗一看账面是平的，但收入和支出这两笔钱款里面充满各种猫腻。
这些年里, 慕秋母亲的陪嫁全部都是由慕二老爷在打理。
然而慕二老爷朝中公务繁忙, 很多事情不亲力亲为，只交由下边的人负责，他自己在每年年底时查查账目。
近两年里，就连这个年底查账的环节, 也因为慕二老爷应酬增多而无法细看。
时间久, 缺少主人家的监管, 下边一些人的心自然也就变，胆子也纵容越来越。
慕秋查的账本主要是这一两年的。
几乎每天都从中查出一两条烂账假账，涉及的数额从几两到上百两。
虽然每一笔钱数都算不上很多，但是当这些数目加在一起后, 数额顿时变很可观起来。
这天中午, 用过午膳后, 慕秋披着厚袄子走进书房里。
看概小半个时辰, 慕秋又从中找出一条有问题的假账。
用『毛』笔在一旁的空白纸张上做几笔记录，蹙着眉继续看账本。
白霜进屋给慕秋换热茶：“小姐喝些茶，休息一会再继续吧。”
慕秋确实也有些累。
悬腕练字久，放下『毛』笔, 活动放松手腕片刻，端起茶盏喝几口茶。
白霜弯下腰帮慕秋整理桌案，余光瞥见慕秋做在纸张上的记录，愤懑道：“这些人真的是贪无厌！主家对他们够好，他们居然还在想尽办法中饱私囊！”
慕秋放下茶盏，一只手撑着头，轻声道：“这些事情都是避免不的。”
“小姐不生气吗？”
“不生气，只是有些郁闷。”
查账之前，就已经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做足心理准备，自然是不生气的。
郁闷的点在于，出问题的管事人数，比预计的要多上不少。
“小姐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慕秋『露』出为难的模样：“我也没拿定主意。”
这些管事敢做假账欺瞒主家，做错事自然要受到相应的惩戒，可这其中的分寸慕秋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这些管事在铺子里全都干超过十年时间，哪怕没有苦劳，也有人情的考量在里面，而不是单纯的丁是丁卯是卯。
要是处理的手段太激烈，哪怕其他人道慕秋有理，也很容易失人心。
但要是处理的手段太温和，又起不到任杀鸡儆猴的警醒作用。
其中的权衡，慕秋思考很久都没想出个以然来。
家小姐这些天的辛苦，白霜全都看在眼里。今小姐会犯难，不是小姐不聪颖，仅仅是因为小姐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也从来没见其他人处理过类似的事情，没有任经验帮助判断。
白霜想想，建议道：“小姐若是拿不定主意，不找夫人讨个主意？”
“也好。”慕秋点头，打算问问慕夫人的意见。
然而到东府，一问下人，才道慕夫人一清早就出，说是娘家嫂子病，回探望探望。
慕秋扑趟空，只好遗憾离开。
“二姐姐这是从哪里回来？”
经过连通东西两府的庭院时，慕秋与慕雨狭路相逢。避无可避之下，慕雨只好行礼，又客套地朝慕秋问句。
慕秋草草回道：“趟东府，不过伯母不在。”
正准备出声告退，余光扫见慕雨也是一副迫不及待要离开的神情，慕秋反倒不急着走。
笑问：“妹妹这又是要哪里？”
慕雨脚都迈出，又迫收回来：“啊……我闲着无事四处逛逛。”
“说起来，我回府这么久，妹妹还没明镜院看过对吧。”
慕雨『摸』不着慕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下腹诽，面上还温和答话：“是的，前些日子二姐姐太忙，我是想着过段时日二姐姐不忙再过打扰。”
慕秋拊掌笑道：“择日不撞日，妹妹不用过段时间再来，现在我就有空。”
慕雨：“？”
看着慕秋脸上的热情，慕雨直觉有问题，明镜院里不会有什么东西再着吧？
然而不应该啊，慕秋这人看着不像是个手段浅的，直接把叫到自己院子里，然后陷害，这种手段是不是太粗糙？
慕雨想不明白慕秋突然的热情，但慕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要是不也不好。
慕雨硬着头皮，扯出一抹假笑：“好啊，我就叨扰。”
“不叨扰不叨扰。”慕秋笑容热情。
当然热情。
因为就在刚刚和慕雨聊天时，慕秋突然想到，这位妹妹是个心气高的人，像是查账和拿捏下面人这种事，慕雨肯定都跟伯母和骆姨娘学过，而且应该学还不错。
最近查账，忙是连轴转，而慕雨看着好像还挺闲的样子，要是把慕雨忽悠过来帮查账，这岂不是……
咳，这岂不是既打发慕雨的时间，又增进对慕雨的解？
两人各怀心思，面上都是一团和气的样子，肩走进明镜院里。
没过多久，骆姨娘安『插』在明镜院的眼线趁着厨房的功夫，偷偷跑来禀报此事。
“什么！？”桂骆院里，骆姨娘『揉』着帕子，诧异出声。
“什么！？”明镜院里，慕雨『揉』着帕子，诧异出声。
慕秋命人给慕雨沏壶花茶：“妹妹没听错。”
慕雨的疑『惑』几乎都写在脸上：“你——你真想让我和你一起查账，陪你一起处理些弄虚作假的管事！？”是真的没搞懂慕秋在想些什么啊。
慕秋点头：“是啊。”
越想越觉这是个好主意。
慕雨：“……”
们两个压根没多熟好吗。
“你为什么要邀请我？”
慕秋坦诚道：“我邀请你的原因很简单。单靠我自己一个人，我忙不过来。”
慕二老爷给送来的账本，是这十年间有的账本。慕秋现在只是查近两年的，就已经忙腾不出太多空余时间，靠一个人，真的很难查完有账目。
慕雨觉不对劲：“你可以找府上的账房先生帮你啊。”
慕秋问：“你觉是府上的账房先生可信，还是你更可信。”
虽然没和慕雨有过太深的接触，但慕秋感受出来慕雨是个怎样的人，品『性』不坏，还有点清高。这样的『性』子，慕秋完全不担心会在背后搞什么事。
再说，慕雨要是真的敢搞事，除非慕雨有把握自己的小手段小心思不会察觉出来，不然的话，伯母肯定会严惩不贷。相信慕雨不会因小失的。
慕雨：“……”
这句话实在是让不该作答才好。
但平心而论，账房先生不姓慕，慕雨觉自己好歹是姓慕的，慕秋信任胜过信任账房先生，这点理当然之余，也让人心里觉舒服。
沉『吟』片刻，慕雨发现自己慕秋绕进。
问起另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对有什么好处吗？
“练手。”慕秋说，“要是打理好这些田产商铺，你出嫁后，你肯定也轻松打理好自己的嫁妆。我道骆姨娘肯定也会给你田产商铺练手，但数量应该不算多吧。”
虽然慕秋说的是事情，但慕雨还是觉姨娘鄙视，鼻尖轻哼哼：“你先和我说下致情况吧。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肯定是遇到麻烦对吧。”
慕秋轻笑：“是遇到麻烦。”取过记下的些问题账目，压在桌面推到慕雨眼前。
慕雨服。
这人怎么这么坦诚啊，搞想直接发个脾气拒绝都不行。
慕雨心下郁闷，抓起纸张开始翻看起来。
只是看前几行，慕雨的脸『色』就变凝重下来，眼神往斜上方瞟瞟，明显陷入沉思状态。
少顷，慕雨放下纸张：“这些事情，以前我见伯母处理过，不过我自己还没试过。你为什么不请教伯母，肯定很乐意教你吧。”
哪怕极力掩饰着，慕雨的语气里还是透出几分泛酸。
这些年里，么努力地讨好伯母和堂兄，想尽办法讨他们欢心，但他们对自己始终是淡淡的。可这位失踪十年的嫡姐一回来，就轻而易举到求之不的东西。
要说妒恨，好像也没到种程度，但情绪复杂也是难免的。
慕秋总不好说是打算请教伯母的，结果伯母不在，才折中找到慕雨作为苦力。于是轻声说道：“我是想着，我们两个也趁此机会增进解。”
慕雨折起眉心，心下纠结。
慕秋都这么和服软，表现出友善的态度，要是直接拒绝是不是不太好？
而且就像慕秋说的，也需要这些练手机会。
反正最近京中宴会不多，在屋子里也就是做些女红刺绣，倒不……应下慕秋？
这么一想，慕雨心里就有倾向。
不过也没马上应下，而是打算先回找姨娘商量商量。
“我再想想吧。”
“没问题。”慕秋爽快道，“只是日给我答复？”
“就……今晚吧。”
慕秋脸上笑容多几分，起身道：“我送你出。”
慕雨：“……”看着慕秋脸上的笑容，说实话，慕雨心里感觉还不赖。
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骆姨娘身边的『奶』娘就过来寻慕雨，说是骆姨娘想找说些事。
“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姨娘。”慕雨跟着『奶』娘到桂骆院，见到骆姨娘后，把刚刚在明镜院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骆姨娘刚刚想很久，万万没想到慕雨明镜院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念及此，骆姨娘的神情不由有些复杂起来。
慕雨却理解错的意思：“姨娘可是觉有什么不妥？果姨娘觉不好，我现在就拒绝二姐姐。”
“没有任不妥。”这件事很明显是双赢局面，对哪一个人都没坏处，骆姨娘握着慕雨的手，拍拍的手背，温声道，“既然向你表达善意，你就过吧，这些田产商铺都是你母亲留下来的，你是你母亲的孩子，帮忙打理一二也是孝心在。再说，你们终究是姐妹两，要是处来，也是好事。”
慕雨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刚刚没有当场答应下来，也是顾及到姨娘的心情。
现在听姨娘这么说，眉眼含笑道：“行，我也不耽搁，现在就和二姐姐说一声。”
骆姨娘嗔：“你前脚从我院子里出，后脚就明镜院，你二姐姐肯定道是我在帮你拿主意。”
慕雨狡黠一笑：“这又不是什么坏事，道就道。”欠欠身，慕雨高高兴兴出，直奔明镜院找慕秋。
慕秋又在看账本，听到慕雨的话，慕秋两手一合，赞道：“既然此，择日不撞日，我们现在就来看账本吧。”
慕秋抓苦力之心已经昭然若揭，连掩饰都不再掩饰一下，慕雨咬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好。”
当然，慕秋不是白白抓苦力。
慕雨在明镜院这边看账本，小厨房边做的糕点、沏的茶水都会考虑到慕雨的口味。
在这一点上，慕雨还是很高兴的，看起账本来也没么怨念十足。
傍晚，慕夫人从娘家回到慕府，就听说慕秋和慕雨之间的事情。
抬手抚抚发簪，温柔笑道：“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我库房里不是还有两匣子蓬莱珍珠吗，送给秋和雨，让们拿来玩，是要做项链还是要做手链都随们。”
又叫来婢女：“和府里的陈账房打个招呼，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不用再管府里的账目，一心给两位小姐打下手吧。”
***
经过慕秋和慕雨的讨论，两人决定不查陈年旧账目，先集中查近两年的账目。
两人通力合作，再加上陈账房在旁边打下手，花十来天的时间，账目就梳理差不多。
哪个管事做过假账，哪个管事有烂账没结清，哪个管事调动过铺子里的现银，又分别涉及多少数目的银两……这些事情都梳理一清二楚。
在这个过程中，慕雨表现出来的素质非常合格，而慕秋的表现就完全称上优异二字。
一开始不熟练时，查账速度是人中最慢的一个，但后面彻底熟练起来，慕秋查账的速度完全不输给陈账房这个经年老账房。
慕雨一开始还存有攀比之心 ，想趁机让慕秋看看自己的实力，到后面乖乖偃息旗鼓，打消这个天真的念头。
当然只是查账速度快，还算不什么，真正令陈账房感慨的是慕秋对数字的敏感程度。
有些时候，只是看着串账目，就直觉串账目存在不对劲的地方，后来陈账房用算盘一敲，发现还真说。
正是对数字的敏感，加快众人查账的速度。
只是，今账都查好，又该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
慕雨想一夜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问慕秋：“你有什么想法？”
慕秋缓缓合上账本，平静道：“回到京城半个月，除陈管事，我还没见过其他管事。通下，明天让他们都来明镜院一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