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听到自家哥哥说阿离哥哥“丑”,小家伙第一时间不乐意了起来。
“哥哥,阿离哥哥才不丑呢,虽然第一次见他穿粉色,一下子不习惯,有点点想笑,但是现在想想,粉色这么好看,怎么能说丑呢?”
恋恋一本正经地说,润润的小嘴嘟起来,两手叉腰,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
楚森:“......”
少年嘴角微微抽搐,好家伙,自家妹妹这么快就胳膊肘朝外拐了?
除了微微的醋意,楚·钢铁直男·森是真的不能理解,小男孩穿上死亡芭比粉的制服,哪里来得可爱之说?
弹幕里的观众都看走眼了吗!
显然,恋恋并没有察觉到自家哥哥的“小情绪”,见哥哥不说话,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小团子坐到房东阿姨身旁,仔细端详屏幕里阿离哥哥的衣服。
粉色制服小马甲下摆,有一圈层层叠叠的粉色纱裙边边,看起来像孔雀的尾巴一样,闪着银色的亮片片。
恋恋脑袋轻轻歪到一边,很欣赏的说:“阿离哥哥真好看,他头上的蝴蝶结也超好看的,哥哥你看,他穿的衣服还带小裙子的边边呢!”
“包租婆”房东也点头附和道:“是蛮好看的哈,蛮洋气的。”
楚森显然受到点刺激,他好像这辈子没这么在乎过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不对,自己妹妹怎么能是别人呢!
恋恋可是他亲妹妹,这才三岁半,就当着亲哥的面儿夸别的男人长得好看。
啊,这,这合理吗???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差距到,楚森此刻混上上下,都飘着浓浓的“酸”味儿,说出来的话也自然“酸”气十足。
“恋恋,你觉得哥哥我不好看吗?”
恋恋抬头看看他,再看看屏幕里的陆离,坦坦荡荡地说:“哥哥也好看哇,不过和阿离哥哥,不是一种好看。”
在小团子心里,自己哥哥自然是很好看很好看的,哥哥穿白色的衬衣特别帅呢~
但是阿离哥哥也很好看,穿浅蓝色的衬衣,笑起来像夏天的汽水一样。
小家伙不明白,哥哥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
要不是“包租婆”在一旁很明显的“看戏脸”,楚森差点就要问出那个“我和陆离小屁孩”谁更好看的蠢问题。
“陆离可是男孩子,穿这种粉乎乎的颜色像什么样子?真真儿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亏他陆离还是北方爷们呢......”
没过脑子,楚森一不留神,竟然把内心OS给说了出来。
空气忽然间安静,楚森一把捂住嘴,内心是崩溃的。
恋恋愣了一瞬,仔细想想,觉得哥哥说的话不对。
“哥哥,为什么男孩子就不能穿粉色呢?粉色很好看哇,这么好看的颜色,男孩子和女孩子都可以穿才对。”小团子眨眨眼睛,认真地说。
别看“包租婆”房东五十多岁了,人还是很“潮”,对许多现在年轻人的思想接受度很高。
“包租婆”也点头附和道:“就是,小男孩穿粉色蛮可爱的,我之前在电视里还看到过,国外的大胡子外国人也穿格子裙呢,还有的小姑娘,剃寸头穿很宽大的西装,也蛮精神的嘛。”
“我也看到过,外国叔叔穿的是红色的格子裙!”
恋恋依稀记得从哪里也见过大胡子叔叔穿裙子,和“包租婆”阿姨热烈讨论起来。
小团子在九重天时,也见到仙女姐姐经常一身戎装参加百仙大会,也见过神仙叔叔会穿浅紫色、浅粉色的薄纱长袍。
九天司命灶王府的裁缝官,给小灶神每年做得衣服,有裙装,也有和男孩子一模一样的裤装。
所以,在恋恋心里,并没有人世间女孩子穿裙子,男孩子穿裤子的性别刻板印象。
楚森见恋恋和“包租婆”聊得火热,不怎么搭理自己,尝试了几次插话,也插不进去。
几分钟后,楚森开始反思他刚才说的话。
从小生长的环境,让楚森的思维多少有些过于“直男”。
儿时,楚森的年代特别流行各种课外辅导班,母亲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他请过各种私人教师,也曾经请过朋友介绍的礼仪老师来给楚森教导礼仪。
许多时候,传统教育不可避免会有局限性,例如教导小女孩要温柔知性、轻声细语,教导小男孩要坚强勇敢、不能流眼泪。
却没有想过,区分开小女孩和小男孩的行为,是否是正确的?
在本质问题上,小男孩和小女孩,都是小孩,就像男人和女人都是人一样。
小男孩穿粉色的衣服,就没有男子气概了吗?
男人哭了,就不爷们了吗?
小女孩就应该天生被教育成小“淑女”吗?
......
一个个问题出现在楚森脑海里,越想,他越觉得自己刚才的说法欠妥当。
趁着“包租婆”去厨房洗水果,客厅只有小团子和楚森。
“恋恋。”楚森轻轻拉住小家伙的手腕,不好意思的笑笑。
“嗯?哥哥,怎么啦。”
小团子不明就里,视线从手机屏幕直播,转移到楚森身上。
“哥哥为自己说陆离穿粉色不好看,没有男子气概道歉,我刚才不应该这么说,给陆离说声对不起。”楚森停顿一下,第一次稍稍坦露一点自己的“醋意”:“哥哥就是......哥哥就是怕你不喜欢哥哥了。”
“没关系哇,妈妈说过,对不起是个很神奇有魔法的词,说过之后,好多事情都会变好的。”恋恋脸上挂着笑,安慰地拍拍楚森手臂,把小脸贴在他胸前甜甜地说:“恋恋永远喜欢哥哥。”
有了恋恋的这句保证,楚森心里的“酸”味儿少了不少。
而楚森和恋恋的直播间,兄妹两个人之间的这段对话,引起了不少讨论——
【恋恋好温暖,是特别善良的崽崽,如果阿离穿上粉色制服大家不是哄堂大笑,而是夸他很可爱很帅气,或许阿离不会那么难过和羞耻。】
【对,就是因为大家对性别的刻板印象,才会觉得女孩子只能喜欢玩娃娃,而不能喜欢玩飞机汽车模型。】
【恋恋说的真好,粉色这么好看的颜色,男孩女孩都可以穿,贴贴小恋恋。】
【姐妹们,我刚从阿离的直播间回来,有的弹幕还说阿离穿粉色制服女里女气和小娘炮,就离谱!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裹脚布没拆呢?】
【所有离谱言论的弹幕我都举报啦!恋恋小男盆友的弹幕区,由我们守护!】
【楚森那句话确实说的不对,不过看在他一个滑跪道歉的份儿上,我可以原谅老公!】
【我也可以原谅哥哥,楚森一直很“直男”,但是能很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难能可贵。】
【前一段时间还有个热搜,#该不该阻止儿子穿裙子上幼儿园#,结合今天的直播,感触颇深。】
【雀食,我们应该给崽崽们从小做好性别教育,但是性别教育,不是性别刻板印象教育!】
......
--
水塔房里,恋恋看得直播是关掉弹幕的。
“包租婆”洗了一些葡萄端过来,也没听到刚才兄妹二人的对话。
“阿姨,我能看看恬恬的直播间吗?”恋恋眨眨眼睛,央求一头发卷儿的“包租婆”,那手比划着:“恬恬的头发总是梳得可漂亮了,她哥哥是一个‘软噗’,有点胖胖的。”
小家伙不会说rapper,奶奶的说出“软噗”,让楚森笑出声来。
“当然可以,你们来之前,我也好几个直播间的跳,不过看的最多的还是你和你哥哥的直播间。”
说着,“包租婆”退出陆离和王扬的直播间,调到了宋恬和宋亚斯的直播间。
恬恬和哥哥宋亚斯,这次旅行,抽到的“打工人盲盒”是郊区宠物美容店的店员。
而宋亚斯领到的人设,是外地来沪读大学的大学生。
他利用课余时间在宠物店打工,平时和妹妹,还有开水果店的父母一起住在水果店二层的小阁楼里。
恬恬穿着宠物店的小围裙,一头小脏辫,很酷的和宠物店的姐姐学着给狗勾打香波洗澡。
宋亚斯则捏着鼻子,当铲屎官,呃......
确切来说,不是铲屎,因为他眼前的好几坨粑粑,是铲不起来的。
有只送来洗澡的德国牧羊犬,不知道啥原因,在店里窜,稀,了......
“恬恬好幸福哇,可以和这么多猫猫还有狗勾在一起!”恋恋羡慕地看着屏幕里的小闺蜜。
许是心有灵犀,恬恬和宠物店姐姐一起给小狗勾洗完澡吹干后,店里又有客户送来一只胖嘟嘟的橘猫来寄养两天。
恬恬见到橘猫,兴奋的手舞足蹈:“我的好朋友恋恋也有一只这样子橘色的猫猫,叫小橘子,唔,不过小橘子,好像没这么胖?”
“哈哈哈,恬恬,小橘子现在真的有这么胖啦!”恋恋对着屏幕喊话,以为能让小闺蜜听到。
楚森和“包租婆”都被小家伙逗乐了,合着,恋恋把这当成视频通话了?
“我好想恬恬哇。”恋恋对着屏幕说。
这次旅行和前四次旅行不一样,到现在都还没见到几个熟悉的小伙伴们。
楚森揉揉妹妹的小脑袋,他能理解,恋恋没上过幼儿园,认识为数不多的同龄人就是参加节目的几个小朋友。
也感谢这个节目,让恋恋交到了好朋友。
“阿姨,我还能看看大海哥哥和桥西哥哥的直播间吗?”恋恋可怜巴巴地说。
“当然可以。”
“包租婆”二话不说,转到秦海和秦川兄弟二人的直播间。
秦大海和秦川,抽“打工人盲盒”的时候手气不错,抽到了A3广告公司的前台,是相对比较“欧”的职业。
这一次,秦川的人设,是来自二线城市,家境良好的普通本科毕业生。
广告公司前台,是他目前刚找到第一份工作,他和弟弟住的是普通小区合租公寓。
秦川身高腿长,拥有适合大荧幕的文艺片男主颜值,又因为刚拍完运动电影,年轻人身材维持的很好,属于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类型。
他穿上一身标准的办公室着装,是节目组准备的,在广告公司前台招揽了不少小姐姐们的喜爱。
恋恋看着屏幕里的秦川哥哥,正被一群小姐姐围着。
他解开西装扣子,围观的小姐姐们就发出“wow”的一声。
接着,秦川哥哥脱掉西装外套,小姐姐们的“wow”声更大了。
然后,秦川哥哥解开衬衣领口的两粒纽扣,又解开袖口的纽扣,把袖子折叠到手肘。
围观的小姐姐们的“”持续不断。
只见秦川轻声说了句:“大家让一让。”
人群中发出阵阵尖叫!
秦川扛起放在一旁的纯净水桶,迈着长腿就往办公区走,而镜头此时带到秦川身后,目测还有十几桶纯净水要送。
楚森为兄弟默哀两秒,可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镜头带过大海小朋友,他穿着白衬衣和背带裤,肚子挺挺的,正被几个漂亮姐姐围着投喂各种办公室的储备零食。
吃饱了,小胖墩就跳下来,用油乎乎的小手提提裤子,抱着前台堆放的一堆快递,在另一个前台小姐姐的指导下,一趟一趟跑去把快递送到姐姐们的工位上。
大海的小肉肉脸堆满了笑,看起来像是天蓬元帅闯进了仙女儿姐姐们的后宫一样,笑得甭提多甜了。
见大海和秦川哥哥的工作很顺利,恋恋央求“包租婆”阿姨换到张桥西的直播间。
张桥西抽到了五星级酒店试睡员的“打工人盲盒”,这对还没见过面,第一次搭档的“塑料兄弟”,果然欧气爆棚。
人设更是“逆天”的“欧”,哥哥和弟弟的人设都是高知富裕家庭,哥哥从大学期间就进行自媒体创业,因为热爱旅游热爱分享,机缘巧合成为某知名旅行网站的酒店试睡员。
只不过,小朋友看节目,是不会在意节目组特别安排的“人设”。昱翔哥哥人很好,应该能照顾好桥西哥哥,小团子这么想。
看之前,她还是有点担心,这毕竟是桥西哥哥第一次录节目,不知道他那边一切顺利吗,能适应环境吗?
直播间很快切换到张桥西和张昱翔这里——
“!”
这次,换恋恋小嘴巴长成O形,发出惊叹声。
“包租婆”也忍不住感慨:“这兄弟俩运气也太好了!”
说完,“包租婆”还用怜惜的目光,深深地看了眼楚森和恋恋。
楚森:行了,您别看了,我知道自己脸黑,给妹妹丢人了......
屏幕里,张桥西一身浮夸美剧里oldmoney家小少爷的标准打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贴身剪裁的西装套装,闪闪发亮的小皮鞋,从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里走下来。
张昱翔也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优雅地站在张桥西身旁,“兄弟”二人一起走进沪市某超五星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
那夸张的阵势,像极了偶像剧里“霸总”第一次出场的排面。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虽说张昱翔是选秀节目出身,颜值在圈内已经很能打了,可他和只有七岁的张桥西站在一起,气势竟然完全被张桥西压下去了。
七岁的小男孩,脸上没有这个年纪小朋友的圆润可爱,发型一梳起来,反而是很经典的冷峻帅哥长相。
男孩虽然彬彬有礼,但是动作幅度都很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认识张桥西的,都知道这孩子是紧张,放不开才有点“面瘫”。正是因为这种紧张和放不开,却让观众们看来,小桥西在气质上更“霸总”了一些。
楚森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荧光绿阿迪王,和妹妹身上的地摊儿款光头强套装,一脸苦笑,小声吐槽:“呵,我算是知道,节目组把从我们这儿省下的经费用到哪儿了。”
只不过,如果此时,楚森能看到张桥西的直播间弹幕,估计他就不会这么淡定只吐槽一句了。
张桥西和张昱翔的直播间,弹幕有好几条,都是直戳楚森老哥哥敏感脆弱的内心——
【啊啊啊,我一下子不知道是阿离更霸总,还是桥西更霸总了!】
【肿么破,替恋恋纠结,听说恋恋和小桥西也是好朋友,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恋恋这可咋选啊,扔硬币决定吧!】
【咋办,我好吃桥西小朋友的颜啊,那种标准的偶像剧神颜男二的脸。】
【颜即正义,桥西的颜有点妖孽呢,不像阿离,阿离的颜太正了气质也是温润如玉类型,是标准的男主长相!】
【啊啊啊,完球了!我本来是正统的「恋恋不离」党,现在有点想磕恋恋和桥西的邪/教了......】
......
--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张桥西和张昱翔的直播间,完全展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奢靡之风。
和恋恋和楚森的直播间,一股子社会主义打工人浑身是力气扛大包的质朴抗造精神。
“哈哈哈,这,确实是运气问题。”
一旁的“包租婆”觉得有点魔幻,看看手机屏幕的直播间,再看看身旁呆若木鸡的兄妹俩,实在憋不住笑了。
直播间里的张桥西和张昱翔,在超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里,享受最极致的客房服务。
而“包租婆”接待的兄妹二人,在快要倒闭的糕团厂员工食堂搬了大半天的砖。
别人去体验儿童Club和Spa,这兄妹二人坐三轮车去菜场搬菜。
实在是有点可怜。
恋恋倒不这么想,看着直播间,知道桥西哥哥吃得好,住的地方也好,小家伙就放心了。
--
不知不觉,三人几个直播间来回跳,看了一个多小时。
楚森看了眼挂钟,已经五点多了。
“谢谢您的招待,也谢谢您的冰箱帮忙保存食物,时间不早了,不方便多打扰,我们回去了。”
楚森说完,轻轻碰了一下看直播看得入迷的小家伙。
“谢谢阿姨请我吃葡萄,我和哥哥去做饭啦。”恋恋很乖的站起来,不吵不闹。
“哎呦,不用这么客气,你自己带着妹妹真的不容易,才十八岁,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而且我没招待什么,主要是你们陪着我,有小囡囡在,老开心了!”
“包租婆”上午看了恋恋和楚森的直播,见识了小家伙高超的烹饪技巧,忍不住好奇地多问了两句:“你们晚餐,准备吃什么?”
恋恋拍拍小胸脯,自信地说:“我答应了哥哥,给他做油焖虾,食堂的李叔叔送了我们一些排骨,还有食堂的阿姨给了我一包糖腌梅子,我想做一道梅子糖醋小排,菜店的另一个叔叔,送了我和哥哥一包嫩嫩的小青豆和一小把薄荷,我再做一道薄荷青豆糕,最后清炒一个蒜蓉小油菜,就好啦!”
“包租婆”看小家伙认真的样子,打心里喜欢,又觉得兄妹俩挺可怜的,好容易来一趟沪市,就天天窝在郊区厂房,外滩、东方明珠、淮海路、南京路都没去过,估计沪市的美食肯定也没吃过。
“阿姨再给你们加道菜吧?”
她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上午刚做好一锅四喜烤麸,找了个碗给他们兄妹俩盛了一碗,介绍道:“这是沪市的名菜,叫四喜烤麸,我还放了香菇、金针菜、黑木耳和花生米,是偏甜口的,小孩子都喜欢,拿去吃。”
“这,太不好意思了。”楚森说道。
这一路上,他和恋恋感受到了无数陌生人的善意。
“这有什么,拿着拿着。”房东硬塞到楚森手里。
“谢谢。”除了谢谢,楚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晚餐我要煮一道阿拉老娘传下来的罗宋汤,蔬菜是用白脱油炒,放香肠的那种,可香了。你们肯定没吃过,夏天没什么胃口,酸酸甜甜的来上一碗老舒服了。啊,对了,我记得冰箱里还有昨天买的爆鱼,小囡囡肯定没吃过,我也给你们拿点......”
“包租婆”格外热情,她常年独居,儿孙都不孝顺,除了要钱也不和她来往,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一边说一边张罗。
“您别麻烦了......”楚森怎么说,都拦不住房东。
“哥哥,”恋恋拉扯一下楚森的衣角,小声问:“我们能不能,邀请房东阿姨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呀?她送了我们这么多菜,还请我们吃葡萄,我们也应该送菜给她。”
楚森也正有此意,赶忙说:“您别忙活了,这样,我们一起吃晚餐吧?我们从食堂带回来的肉和菜有点多,两个人也吃不完就浪费了。”
听到这话,“包租婆”笑笑说道:“这,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蹭小囡囡的饭吃,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阿姨,我做饭可好吃了,真的有好多好多菜和肉,还有虾虾,不信你看,我们真的吃不完,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在恋恋的盛情邀请下,“包租婆”同意了。
--
要不说,人多力量大呢。
厨房里,多了一个经验丰富老道的沪市阿姨和楚森一起打杂,三个人没花多少功夫就做好了晚餐。
“来来来,先喝汤。”房东张罗着楚森和恋恋,给他们兄妹俩,一人盛了一碗红红的海派罗宋汤。
可以说,一百个沪市家庭,就有一百种罗宋汤,家家都有自己独特的做法。
说起来,罗宋汤穿到华国,早就和俄国老家的做法大相径庭。
在沪市,家家都吃罗宋汤,吃得就是一个沪市家常的老味道和情怀,吃得也是对老辈人的思念。
“我改良过阿婆的做法,现在的番茄酱和卷心菜都是用白脱油炒过的,没那么酸,更甜一些,而且番茄酱,一定要用梅林番茄酱,更出味,颜色也漂亮。”
恋恋尝了一口看着就有食欲的罗宋汤,眼睛都亮了:“真的很好喝!有蔬菜的甜味,淡淡的酸,还有点奶奶的香味儿,阿姨真的好厉害哇,做菜超棒的!”
没人能逃过小恋恋的彩虹小心心暴击。
“包租婆”被夸得脸发烫,夹了一块小团子做得话梅小排,放在嘴里之前,怪不好意思地说:“小囡囡真会夸人,小嘴这么甜呢。”
可接下来,当这块话梅糖醋小排放到嘴里之后,她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单纯的“好吃”,似乎无法评价这道话梅糖醋小排。
小排在处理的时候,“包租婆”就发现,小家伙在厨房要求可严格了,让她哥哥都修成差不多大小,还要修掉过肥的地方。
小排在锅里和葱姜煸炒到金黄,逼出多余的油脂之后,“刺啦”一声加入烧好的高汤,和甜丝丝的话梅一起炖煮。
修过的小排肉,很容易就炖烂了,等炖煮得差不多时候再加入炒香的酱汁翻炒,出时看着就红彤彤、亮晶晶的格外喜人。
一口下去,梅肉的味道早就沁入到肉的每一丝纤维中,轻轻一抿就脱骨了,微微的酸,浓郁的甜,梅子的清香,都和肉排化为一体。
一口小排很快就滑入胃袋,舌尖的梅子清香还萦绕着,久久不能散去。
这时候,连小排的骨头都不能放过。
小排的骨头不大,炖得有点发软,也因此吸满了汤汁,嗦一口带着点骨髓特有的油脂鲜香,让人一定要嗦一遍骨头才肯罢休。
还有油焖虾子,虾的外皮酥酥脆脆,不用吐壳,一口下去太下饭了,连蒜蓉小油菜都炒得清脆爽口,火候控制得相当好。
饭后甜点,是恋恋很快的速度做成的薄荷青豆糕。
带着微弱透明感的,切成菱形,端上来就“duidui”抖动的青绿色凉糕,散发着青豆和薄荷的清香。
吃过浓油赤酱的一餐,用这一道幼滑微甜,带有薄荷清香的凉糕来结尾,可再好不过了。
“包租婆”房东很久没吃得这么开心了,确实来说,是和两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在一起,心情真的太好了。
“囡囡啊,明天你和哥哥几点回来?”她放下碗筷问道。
恋恋也不知道,仰头问楚森:“哥哥,明天我们什么时候下班哇?”
“差不多还是这个点吧,大概四点左右。”楚森说道。
“包租婆”点点头,说道:“那明天你俩还来我这儿啊,我明天去凯司令给你们买点特色糕点回来,凯司令的栗子蛋糕、掼奶油、白脱卷筒角、双牛利老好吃了,买来给小囡囡当下午茶点心,作为感谢小囡囡做得这么好吃的一餐。”
“栗子蛋糕,掼奶油!”恋恋听着一些列没听过的点心名字,就已经馋了,眸子亮晶晶的。
“谢谢。”楚森看着自家妹妹馋得小样子,除了答应下来,也没别的办法。
“对了,今天上午,我一直在看直播,那个太阳花糕团厂啊......”房东像是想起来什么,对楚森说:“我们小时候确实吃过厂子里生产的糕团,味道不错,就是这几年,零售店里见不到他们厂子的糕团了。
今天直播间弹幕里,好多小年轻都嚷嚷着要买糕团,都说找不到网店,也没途经买。
我之前不知道那家厂子好多残疾人糕团师傅,现在知道了,还真不想让这个老牌子倒掉,其实现在小年轻都还蛮愿意吃老味道的。”
“包租婆”说这话,只是忽然间想起来,随口和楚森说一句。
但是楚森听得很认真,问道:“弹幕真的有很多人想买糕团吗?您有没有看过,大家对口味方面有没有什么疑问?”
“口味方面?但是没什么人说,不过那天我在电视上看一个新闻,说是沪市一家老糕团店推出了好多适合年轻人的新口味糕团,什么芋头乳酪、抹茶红豆的,据说很受欢迎,还成了什么网红款?老多人排队了。”
“您还记得那家店的名字吗?”楚森拿出本子,准备记下来。
“包租婆”点头:“记得记得,就是刘福成糕团,之前这家老店也说销量不好,后来好多网红去打卡,就起来了。”
“谢谢。”楚森道谢后,准备和“包租婆”一起收拾碗筷。
恋恋也很自觉,拿起抹布问:“阿姨,在哪里洗抹布,我擦桌子。”
“别动啊,你们拿点水果回去吧,我收拾就行,你们明天早上四点多就要上工,快回去早点休息吧。”
话虽这么说,楚森还是坚持帮房东收拾好之后,才带着恋恋回到房间。
明天确实要早起,可楚森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
水塔房顶楼,恋恋和楚森的房间。
小团子已经洗漱好,头发也吹干了,趴在硬板床的下铺拿着本子和圆珠笔写写画画。
明天的菜单已经设计好了,后天和大后天的还没设计好,恋恋画了各种“鬼画符”的鸡鸭鱼在本子上,脑袋里出现各种食物进行排列组合。
屋内的空调,是老式的窗式空调。
虽然看起来很老旧,动静也贼大,但是功率很强,制冷不错,缺点就是不能调整温度。
“阿嚏!”恋恋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
“是不是太冷了?”楚森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脖子上挂着毛巾进来。
屋里空间太小,他最后找了个纸板,挡在空调出风口,让风尽量分散一些不要直吹到恋恋,又给小家伙披上毛巾被。
稍微擦干一下头发,楚森坐到小房间的书桌前,摊开本子,也开始写东西。
屋里只有除了空调的轰鸣声,只剩下“刷刷”的笔声,兄妹二人都没说话。
距离当天的直播结束还有十几分钟,楚森和恋恋的直播间,观众们都很好奇两人在写什么——
【恋恋和哥哥都好认真啊,是在学习吗?】
【哈哈哈,LS的姐妹,三岁半的崽崽学啥啊,估计在画画玩吧。】
【楚森也不像是学习的样子,好像在做什么表格?】
【食堂打工也要写报告吗?哈哈哈,这也太卷了吧!】
【哎嗨,翻页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楚森写了太阳花糕团厂几个字,难道真的在做商业计划书?】
【我以为白天的时候,楚森和食堂大叔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敲,港真吗?这么认真,楚森也太较真儿了。】
【srds,没吃过这家糕团厂的糕点,但是看到厂里有那么多兢兢业业工作的老师傅和残疾人师傅,挺不愿意看厂子干不下去关门的。】
【唉,是啊,每个人都笑眯眯的,很友善,对哥哥和崽崽超好。】
......
这边,楚森刚才趁着洗漱没有摄像头拍到,短暂用了一下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了解到了太阳花糕团厂的一些情况。
“妈,你说这个糕团厂是在姥爷名下?”楚森听母亲说完最后的信息,有点惊讶。
电话那头,王涧琳声音很平静:“对,是在你姥爷名下,之前是一个老战友想让你姥爷帮忙管理,其实也不需要怎么管理,就是有个主心骨吧?不过后来,厂子经营情况确实不乐观,听你姥爷的意思,是想申请破产清算,把债务问题解决好以后关停太阳花糕团厂。”
“那厂里的员工怎么办?”楚森焦急地问。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妥善安置好的,所有的员工包括残疾员工,王氏都全盘接收,内部消化掉。”王涧琳说道。
楚森陷入了十几秒的沉默。
少年快速过了一下,他了解到,厂里大部分的糕团师傅和员工,都在这里做了大半辈子,除了做糕几乎什么也不会。
关厂,让这些员工去别的地方工作,他相信,王氏可以提供的工作岗位都是很有限的。
这对厂里的手艺人,尤其是残疾人来说,再就业的压力和难度不亚于部队“转业”。
对于正常的成年人,每天工作上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九九六”、“卑微社畜”、“搬砖打工人”......
面对工作,大部分是的反应都是好苦,好累,不开心。
而对这些残障人士来说,一份工作,是他们生活获得尊严的一种方式,更能让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活着”的意义所在。
有一份能贡献自己价值的工作,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小森,你和恋恋怎么样,我看了直播,你们这次可是吃了不少苦吧?还能坚持吗?”王涧琳已经转移话题,关心儿子和女儿的生活。
楚森没接母亲的话,开口说道:“妈,能说服姥爷,再给太阳花糕团厂一次机会吗?我有个想法,或许可以借助这次节目,让厂子有新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