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属于一楼的会议室,已经被换成奥斯莱尔-本多芬房产公司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作为被卡莱罗纳州最大的房地产公司最核心的地带,董事长本尼克有将房间布置得井井有条,宽大的红木办公桌更是能轻易地衬托出他的气场。
但那是在面对合作商时。
这会儿,明明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却只能“委屈”地呆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让两位真正的主角进行他们的初次会谈。
“真叫人难以想象,原来想要在本州购买地皮的,居然是最近经常在各大报纸上露面的爱丽丝小姐。”
麦克道尔州长刚刚年过五旬,但已经有着一头苍白的发色:“不过,最让我惊讶的,还是这笔订单的份额。”
他看向桌子上铺满的材料:“而且六千英亩可不是个小面积,冒昧问一句,这应该不是为了夏季捕猎准备的吧?”
很多富人都有购买自然保留地的爱好,这种地皮价格低廉,虽然不能用于商业和住宅开发,但恰好可以供他们渔猎度假所用。严格意义上讲,大迪斯莫尔沼泽的地皮就是这种性质,它的生物多样性,可以让居住于此的富人有充足的动物供捕猎,只要不是受保护范畴即可。
“事实是,我想要成立一家安保公司。”
面对本州州长,爱丽丝实话实说道:“这六千英亩的土地就是用于建设培训基地。”
“安保公司!?”
麦克道尔面露惊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当前主要的身份,应该是思科系统的创始人,和微软公司的股东吧?安保公司这种领域,似乎和你完全扯不上关系?”
爱丽丝轻松笑着,耸了耸肩:“之前没关系,不代表以后不可以有关系,别看我是女孩子,我的志向可一点不比男孩子差呢。安保公司这种酷极了的企业,我可是很早就感兴趣了。”
说着,她还不忘了拍拍作陪的舞弥的肩膀:“这是我好姐妹,她就决定要考军校呢。”
“哦,是嘛,那可真是了不起。”
麦克道尔的注意力当然不在阿卡曼父女身上,礼节地略表惊讶后,又对爱丽丝说道:“不过你为什么挑上这块地皮了?”
“当然是因为它是沼泽地了。”
看着麦克道尔的双眼,爱丽丝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说起来,麦克道尔州长,这么一片沼泽自然保留地,怎么会卖出四千美元一亩的价格?就算是放到最廉价的俄克拉荷马,一片住宅地也就一半的价钱吧?”
爱丽丝清晰地看到,麦克道尔的瞳孔忽然缩了一下。
“看来你对那片沼泽情有独钟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这个老头子原因呢?”
原因什么的,当然是因为历史上的黑水就是买的这片土地,但爱丽丝算是看出来了,不管是这家地产商老板还是这位州长阁下,都显然不愿意自己买下那片土地。
这是为什么?
“我就是想呗。”
爱丽丝耸了耸肩,一双眼睛紧盯着麦克道尔:“不过如果说之前只是想买,在知道这片沼泽居然要价这么昂贵后,我现在更想知道为什么。州长先生,地皮售价是本州相关部门直接制定的,但也不可能随便制定,这片沼泽地的售价远远高出它的应有价值,我现在就想知道,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爱丽丝已经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了,早在最初构思黑水国际时,大迪斯莫尔沼泽就已经等于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一片沼泽地而已,正经来说,就算卖一千美元每英亩的价格都略贵,四千块,她可不会当那种冤大头!
不过,答案似乎来得并不困难。
“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
麦克道尔也是意识到女孩的难缠了,点点头,但还是说道:“你可以猜一猜,要是猜对了,我倒也可以为你降价。”
爱丽丝双眼紧盯着麦克道尔的表情:“因为你们已探查到沼泽地下有矿产资源,但因为暂时没揽到承包商,所以就抬起价格免得被其他人买走?”
麦克道尔哈哈大笑起来:“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啊,不过爱丽丝,恐怕你要失望了,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说完,生怕爱丽丝会没完没了地猜起来,麦克道尔赶紧补充道:“还有两次机会,如果都不能猜中原因,四千美元的价格,我是绝不会松口的。”
在这一番对话的过程中,阿卡曼父女始终保持安静。
每个人都有偷偷看向本尼克。
按理说,讨论地皮售价这种事,作为售卖方的这位董事长本尼克才应该是主导者,而无论怎么看都是客场的,应该是麦克道尔州长才对。但现在看来,这片沼泽的价格谈判却被麦克道尔一手承担了,而本尼克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实在有古怪!
“因为那里死人了?”
爱丽丝直接抛出这么个主意:“不过那都是鬼宅才有的情况,而且肯定都是降价处理,哪有升值的道理?”
然后,让爱丽丝又惊又喜的一幕出现了!
麦克道尔州长那双充满睿智的双眼,再度因为紧张而收缩了瞳孔!
“哈哈哈,爱丽丝,你真不愧还是个作家,这份想象力真叫我自愧不如。”
但麦克道尔却马上大笑起来:“我也看过你的《侏罗纪公园》,那部的……”
“看来这就是原因了。”
爱丽丝打断了他的转移话题:“原来是因为沼泽里死人了。”
话音落下,无论是爱丽丝还是阿卡曼父女,都满意地看到,麦克道尔与本尼克的表情完完全全地僵住了。
“这么一想,就明白了。”
爱丽丝点着头,继续说道:“沼泽里有危险,而且是能致人死亡的危险,所以当你们发现暂时不能清除危险后,就通过手工提高售价的方式,让这片本来就鲜有人问津的沼泽地更没人会买,是吗?”
良久的沉默,麦克道尔缓缓叹了口气:“到底不愧是爱丽丝-王,虽然你的年纪还很小,但却比我认识的很多成年人都更加聪明。你说的没错,那片沼泽的确很危险。”
果然如此!
得到了答案,爱丽丝满意地闭了下眼睛。
阿卡曼插嘴了:“请问是什么类型的危险?据我所知,那片沼泽地只有一小片区域具有将人淹没的危险,大部分地图只是长满植物的湿润土地。”
舞弥轻声道:“因为有鳄鱼?还是瘴气?”
麦克道尔摇了摇头:“我们也不清楚,首先你们要知道,这毕竟算不上什么刑事案件,我们最多就是尽力搜救遇难者,根本不可能对这片沼泽本身做什么。在知道有危险后,最保险的措施就是避免人们再走进去,而不是积极地解决。”
“当然,这不是因为州政府不作为,而是我们确实很难调查出原因。”
看到大家表情更加迷惑了,麦克道尔细想了一下,说道:“是这样,就所有人已知的情况是,大部分走进沼泽的人都没能出来。”
“啊哈!?”
“搞什么?”
“上帝啊,你在开玩笑吧?”
看到三人惊讶的表情,麦克道尔像是得到了些许满足,居然微笑地说起来了:“很惊讶吧,但情况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在担任州长后,我曾经浏览过相关记录,从三十多年前起,这片沼泽就经常发生失踪案件,但大部分都被当地警员作为寻常失踪案例处理了。”
爱丽丝的表情也严肃下来了:“所以,促使你抬高价避免人购买那片土地的原因,肯定是发生了大规模的失踪吧?”
“的确是这样!”
麦克道尔的神色沉重下来,并叹了口气:“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我相信你们是没什么印象的,这位先生……也罢,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有一家三兄弟,他们是居住在小镇艾登的市民,当时的年级刚好是高中毕业。因为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他们便趁着暑假,一同到那片沼泽地的外围郊游……至少,他们临走时是这么对家人说的。”
爱丽丝插口道:“然后就失踪了?”
“对,然后就失踪了。”
看着三位听众严肃的表情,麦克道尔也额外望了眼同样严肃的本尼克:“当局立刻派遣警员对失踪少年展开搜救行动,当时一共派出了一百七十二名警察,一共深入到沼泽的深处寻找他们。你也知道,那片土地最多只是高度湿润且布满湿地植物,并不是普通人难以踏足的……”
爱丽丝狠狠地咽了口吐沫:“该不会……”
麦克道尔州长略显苍老的面庞上,显露出再分明不过的恐惧。
“你猜得没错,爱丽丝,除去那三个少年外,这一百七十二名走入沼泽的警察,也全部都失去了联系,彻底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