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维的嘴角蠕动着,过了良久之后,她才道:“你已经知道了?”
黎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脸色愈加凝重。
谭维:“我是今天才回来的,我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黎墨:“当初我是把小雪交给你的,她的死你也要负责。”
谭维低下头去,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良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望着黎墨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黎墨将副驾驶座上的车门打开,摆了摆头道:“上车。”
谭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绕到了车的另外一边,坐上了副驾驶座,与此同时,后排的车门也被打开了,一个年轻人坐了上来。
黎墨透过后视镜望了那个年轻人一眼,眉头皱了一下,然后问向谭维:“他是谁?”
谭维还没有说话,那个年轻人立马说道:“我叫肖小锤,别人都叫我小铁锤,我之前是一名警察,不过现在不是了。”
黎墨:“那你现在是啥?”
小铁锤摇晃了一下脑袋,沉吟片刻之后道:“一个男人。”
黎墨的嘴角抖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冷笑,但不知为何,他没有笑出来。
过了一会之后,黎墨道:“你下车,不然会后悔的。”
小铁锤望了谭维一眼,摇了摇头:“我下车,就不知道去哪了。”
黎墨望着谭维,谭维没有说话,扭过头望向了窗外。
黎墨叹了一口气,踩下了油门:“好,那我就送你一程。”
车启动,速度越来越快。
穿过了一条条公路,来到了人迹罕见的郊区。
黎墨忽然对谭维道:“闭上眼,把耳机戴上。”
谭维:“为什么?”
黎墨:“有些声音你不该听到,有些东西你不该看到。”
谭维:“你还把我当成那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女孩?”
黎墨盯着谭维看了一会,冷笑一声道:“在我看来,你始终都是。”
谭维望着黎墨的双眼,过了一会之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耳机戴在了耳朵上,然后闭上了眼。
黎墨微微抬头,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小铁锤。
黎墨:“还没告诉你,我叫黎墨,之前是名精神病医生,不过现在不是了。”
小铁锤笑了起来:“你好,黎墨。”
黎墨的嘴巴动了一下,缓缓道:“你好,小铁锤,我们的这趟行程里真的不该有你,不过既然你没地方去,我只能送你一程,还好,你已经知道了你是一个男人。”
黎墨停顿了一下之后道:“一个男人就要有担当对不对?”
小铁锤使劲点了点头,这是第一次有人称呼他为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他感觉自己重新焕发了青春,因为他知道了自己是谁了,想到这,小铁锤不由地望向了前面的谭维……
忽然之间,黎墨从怀里掏出枪,他的头也没回,手臂快速伸向后座,对准了小铁锤的额头。
“砰!”一声枪响。
小铁锤的脑袋爆开,鲜血喷溅了出来。
黎墨轻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将溅到后视镜上的鲜血缓缓擦掉。
谭维的头转向窗外,她的眉头跳动了几下,一滴泪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她的耳机中传来了那首熟悉的歌,熟悉的旋律: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浮现你被软禁的红
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
再无动于衷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
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
说来实在嘲讽
我不太懂
偏渴望你懂
……
中午,郊区,一辆黑色的大巴车停下。
六个警察手握机枪,分两排站立。
梁哲率先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抬起头,望向了前方,他看见在一百米左右的远处,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带着一顶黑色帽子的男子。
在这群人的身后,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建筑物。
建筑物四周的墙是纯白色的,很高,很厚。
建筑物的门是青色的,很宽,很高。
建筑物在阳光的照射下,却没有让人感觉到明媚,反而感觉到有些阴森压抑。
梁哲缓缓走了过去。
他的嘴巴在蠕动,像是嘴里正在嚼着什么东西。
走了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之后,他忽然停了下来,指了指自己的鞋,跟旁边的一名警察道:“里面有块石头。”
警察看了梁哲一眼,没有说话,转过头,望向了身后。
后面的两个精神病罪犯和梁哲擦肩而过,其中一个故意蹭了一下梁哲的肩膀。
梁哲身子摇晃了一下,他的头顺势往旁边一偏,嘴巴轻轻张开,舌头往外一抹,一个东西落在了梁哲的手掌里。
梁哲低头看了一眼,迅速将手掌合上。
这是一个环形别针。
梁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弯下腰,将自己的鞋子脱了下来,在地上扣动了几下之后,重新穿了起来。
环形别针被梁哲悄悄塞进了梁哲的右脚的两根脚趾之间。
梁哲轻轻跺了一下脚,然后摇晃了一下脑袋,继续前行。
走到那群人旁边的时候,那个身材高大,戴着一顶黑帽子的男人忽然对着梁哲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那道青色的铁门忽然‘嘎嘎’响动了起来。
两道门同时缓缓打开,在它们的相连之处,逐渐印出了一个很大的符号——X。
一道门向里开,一道门向外开。
左边的门带着‘》’往外面开,右边的门带着‘《’往里面开。
梁哲望着缓缓打开的巨大铁门,脸色微微发生了变化。
风忽然变大,一阵沙尘席卷而来。
梁哲眯起眼睛,回过头去,盯着来时的那条小路。
远处似乎出现了一个跳跃着的模糊黑点,黑点由小变大,由远及近。
那是一辆车,一辆崭新的福特野马,颠簸在崎岖的路面上。
梁哲微微一笑,转过身去,迈步走进了铁门里面。
(完)
【彩蛋】来自梁哲的一封信
以下是梁哲的信件内容:
我叫梁哲,这是我的真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米七三,长相平庸,不,其实我是一个隐藏残疾人,因为我右手中指比食指短,据说是因为小时候上厕所不喜欢带纸用中指扣屁股扣短的,所以我才会经常用食指抵住自己的鼻翼,其实是为了掩饰中指的短小。
但是我中指的指甲却长得特别的快,经常三天不剪,指甲的长度就超过了食指,他们经常说我:中指短小,食甲过长。
咳咳,对于我自己,我是这么认为的,首先我是一名合格的心理医生,其次我是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最后,我是一名顶尖的心理医生。
我敢拍着我的胸膛说,在中国,心理领域,没有人比我更牛逼,我热爱我的职业,我愿意为它付出生命,它是我的一生。
【精神碎片】是我的故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前段时间听百川说,它好像要完结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它看起来是个结束,其实也是新的开始。
另外说一下,帮我做传的人笔名为伯百川,他只是个笔杆子,不大会动脑筋,虽然他比大多数人都来的聪明,但在我看来,他简直笨的不是一点半点,但这也许是我太过聪明的缘故,不能怪他。
对于本书的一些隐喻和象征,以及最终的真相,按照百川的说法,其实都已经夹杂在了书中,零零散散分布在章节里面,这一点我对百川还是很信任的,我承认他是一名称职的作家,虽然还不是很优秀。
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疑问,有什么顾虑,有什么搞不懂的,可以直接来精神病院找我,如果你不怕被我传染精神病的话(其实我没病,你们肯定知道的)。
还有,我不止一次跟伯百川说过,也跟我自己说过,我肯定会出去的,当然不是以别人认为的方式,而是以我自己的方式,我相信,只要我想出去,一个小小的精神病院肯定是困不住我的。
这里是我生命中一个停留的地方,在这里,我将会见到许许多多不正常的人,他们将开阔我的视野,将丰富我的人格,将让我更加了解我自己。
我没钱,没家,没爱人,没孩子。
我四大皆空,所以一无所惧。
我是个男人,脱光了衣服,就剩下一台小钢炮,除了它,我一无所有,而正是因为有了它,我才能够成为我想成为的那个人——一个男人。
中指短小,食甲过长的真男人。
真男人,不扬威,要低调。
【片花1】专访直男郑君
我:郑君,这个名字很有意思,是正人君子的含义么?
郑君(一脸正经):是的,正人君子,站得直,走的正,一身正气,不做亏心事……好吧,我实在吹不下去了,其实就是小的时候起名字没查字典的缘故,还有‘君’这个字我一直觉得太女性化,不符合我阳刚的男性气质,要是千钧一番的钧,或者军事的军都比这个好……
我:咳咳,咱们先不聊名字的事了,我其实很想知道,你和梁哲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一种关系?
郑君(略微沉思):简单点说,我和他是没有血缘的好兄弟,虽然我经常给他添麻烦,但你也知道,其实他离不开我,只有当着我的面,他才会骂人,复杂点说,其实我真的有点喜欢他,不过等等……你别张这么大的嘴巴,我的意思是,我对他有好感,嗯,应该这么说,如果我不是个直男的话,我应该会和他结婚……没错,就是这样……
我(惊恐状):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