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忽然感觉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很不正常,不,是不同于常人,不仅仅是三爷,包括三手,村长,还有银须男子,甚至这个胖女人。
想到三手,梁哲急忙朝他望去,却见三手已经重新将帽檐拉了下来,只能看到一双刚毅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好像这双唇从来都没有张开过。
刚才三手和自己对视的时候,梁哲确信看见了他的面容,而且相信自己在那一瞬间的感觉,三手绝对是自己认识的人,或者曾经见过的人。
但,这似乎根本不合常理,因为梁哲根本就从来没来过这个村子。
“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
梁哲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嘿嘿嘿……嘿嘿嘿!”
诡异阴森的笑声再次响起!
梁哲的心忽然‘砰’地跳动了一下。
三爷,竟然把他给忘记了?!
梁哲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急忙就地翻滚,抓起了旁边一块大破布,连头都没回,便直接朝着三爷的方向甩去。
紧接着,梁哲身子急忙回转,双脚蹬地,身子跟着空中破布的轨迹扑去。
可梁哲还是晚了一步!
银须老者已经看到了三爷。
银须老者身子忽然一抖,喉间发出了一声怪叫,紧接着便扬起了头,朝着空中大声喝道:“快去叫十三娘出山!”
“十三娘——娘!”
“出山——山!”
银须老者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窜出了房门,窜向了大街,在半空中不停回荡!
第64章 被人鄙视的催眠
银须老者喊完之后,转头就往外跑,与此同时,三手和村长几乎在同时望向了三爷。
“唰!”
就在此时,破布遮住了三爷的脸。
三手心随手动,左手抄起地上的麻绳,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三爷直接扑倒在地,然后麻绳瞬间就将三爷捆了起来。
“捆紧点!”
村长大喝一声,也从旁边拿起一捆绳子,跑上去,又捆了一道。
三爷的脸在破布里面鼓荡着,喉间发出一声声骇人的声响。
与此同时,几个大汉破门而入,在村长的指挥下,又加上了几道绳索,然后将三爷拖出了屋子,直接绑在了外面的石圆桌上。
这个圆桌少说也有五百斤,而且由于被放在这的时间已经很长,石桌的底部已经和土地粘为一体,所以要想将圆桌移动,至少需要八百斤的力量。
将三爷完全弄妥之后,已经将近半夜时分。
村长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望着此时已经一动不动的三爷,眼神中带着一丝寒意:“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女人撇了撇嘴,脸上挂着一丝讥讽般的笑容道:“跟七年前的大壮一样,那时候大壮都差点毁了这个村子,要不是请了十三娘出山做法,估计已经没有了今天的风铃村,也没有了你这个菩萨心肠的李大村长。”
李村长的脸色凝重,眼睛死死盯着胖女人,两道眼神如同两把锋利的刀:“田寡妇,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给我记住,只要我一日在这个村里当村长,一日就要在这个村里做主!”
田寡妇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嘴唇抽动着:“李四眼!你也给老娘听好了!老娘祖孙六代全都是在风铃村,要说做主,你先问问村里的乡亲们答不答应!”
李村长嘿嘿一笑:“田寡妇,你也就是六代了吧!”
田寡妇气的身子直抖,伸出手指着李村长,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都别吵了!”银须老者从大门外跨步而进,身后还跟着四个轻壮男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吵!明天都跟我去请十三娘,把铜钱都准备好!”
李村长转头望向银须老者道,神情恭敬了许多道:“伍爷,这个十三娘到底是什么人物,为何咱们不能现在去请?”
伍爷摸了摸银须,嘴唇抖动了一下道:“这是她定下的规矩,要想让她出山做法,就老老实实遵从她的规矩,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
李村长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那七年前的大壮是怎么……”
伍爷忽然摆了摆手:“你如果还想继续在风铃村当村长,就不要再提那件事,否则就算你会飞,可能也飞不出——”伍爷伸出右手往半空中一指,一字一句地道,“这座山!”
李村长回过头去,朦胧月光照耀下,远处的半空中一个漆黑的高大影子竖立着,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能不能让我说两句。”
一直站在众人身后的梁哲忽然开口。
李村长望了一眼梁哲,然后又望了望石桌旁的三爷,良久之后才道:“你有什么好说的。”
梁哲问道:“你们觉得三爷是怎么回事?”
李村长一愣,语气变得生硬了起来:“什么叫怎么回事?”
梁哲:“你们觉得他是被邪东西附身了对不对?”
伍爷忽然朝李村长使了一个眼色,转过头盯着梁哲,过了一会之后才道:“你刚才怎么知道要盖住三爷的脸?”
梁哲见伍爷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于是道:“我盖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眼。”
伍爷微微一愣道:“唔,那你倒是说说他眼里有什么?”
梁哲:“控制人心。”
伍爷摸着胡须,嘴角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小伙子,你也会做法?”
梁哲:“我不会做法,可我会,催眠。”
伍爷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催眠,眉头轻皱了一下道:“什么是催眠?”
梁哲:“催眠是一门现代学科,如今被广泛应用于心理治疗和精神病治疗,起到了异常重要的作用。”
伍爷神情严肃,伸手往石桌旁一指:“现代学科?你所谓的现代学科里,有这样的现象么?”
梁哲想起了三爷脸皮鼓荡的样子,以及他双眼中所传达出的异常力量,摇了摇头道:“我虽然没遇到过,但并不代表不存在,就精神病学来说,人可以在精神失常的状态下,变成任何他所认为的形态,一块石头,一朵蘑菇,甚至一只鸽子。”
伍爷面色凝重,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之后才道:“你的意思是人会变化?”
梁哲:“只要你真的认为你会变,那么你就会变。”
伍爷:“那如何才是真的认为?”
梁哲:“潜意识认为,才是真的认为。”
伍爷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臭小子!你以为我伍爷是三岁小孩吗?!告诉你,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变,那就是被恶鬼邪妖附身!”
一旁的田寡妇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此时正好逮着机会,立马瞪着梁哲,大声道:“科学?!催眠?!快带着你那些狗屁学说滚回城里去,这里不需要你,也容不下你这样的大学问家!”
李村长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沉思梁哲说的话,这时忽然抬起头道:“已经回不去了。”
田寡妇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立马道:“哦,对!泥石流已经将你回去的路都堵死了,没个十天半月,你也回不去,也好,就在这让你见识见识我们风铃村的法术,那可是真正的法术哦。”
梁哲似乎已经知道跟这些人是讲不通的,于是索性直接道:“给我三天时间,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梁哲很清楚,三爷的情况属于突然遭受巨大的打击,才导致的精神反常,此时治疗是最好的时机,只要找到打击的源头,便有机会将三爷治好,倘若拖得越久,便越不好治疗。
而这个所谓的打击,很有可能是三爷见到了某件惊骇的事情,或者某个惊骇的画面,而这件事情和画面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或者直接颠覆了他原本的世界观,使他的意识遭受了巨大的冲击,让潜意识得以入侵,从来使大脑变得混乱。
梁哲此时能想到的就是,自己昏迷的那个山洞。
“哼!”伍爷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外来的!我们旗山的东西你不懂,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呆着,要不然你自己怎么死的,你可能都不知道。”
梁哲的语气也严厉了起来:“你们这是在害三爷。”
伍爷骤然转过头来,盯着梁哲,目光锐利,语气凶狠:“难道你想害全村的人?!”
月光朦胧,星光闪烁,一阵凉风忽然袭来,众人身子都是一抖,不知是因为凉风的缘故,还是因为伍爷的话。
梁哲的心底也传来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望了一眼石桌旁麻绳缠绕,破布盖脸的三爷,不由地在心底暗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治好三爷?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那么如何能够承担这样的责任,这关乎的可不仅仅是三爷自己,很有可能是铃铛,是村长,甚至是村里许许多多不知名不知姓的普通老百姓的性命。
刚才三爷能够在瞬间控制胡须大汉,让胡须大汉突施暴行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梁哲似乎开始犹豫了。
不,是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从自己的重症心理诊疗所开启以后,自己先后接收的两个病人,一个是谭维,一个是房子霖,自己敢拍着胸膛说,已经将他们彻底治好了?
谭维那离奇的拉人入梦,是心理疾病,还是独特的能力?
房子霖那诡异的选择性失忆,以及他初恋女友廖诗文的下落,是真的能够忘记,还是故布疑阵,好使自己逃脱法律的制裁?
梁哲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里面传来晃晃荡荡的声音,如同灌满了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