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要玩弹球了,来跟我聊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不管怎样,我们要坚强,我们要勇敢,谁的人生路上还不遇到点挫折,谁又能保证一帆风顺,爱你的人终有一天回魂归九泉,活下来的人还是得一步步往前走。
你不能总躲着不见人,你不能时时刻刻将伤口拿出来舔,你听那风声在响,你看那太阳在亮,你的脚踏在大地上,那厚重的感觉,这才是生活,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你听懂了吗?喂,你到底听懂没有?
我没有太多时间整天开导你,我有工作,有老婆孩子要养活,我每天生活在压力之下,钱再多也不够花,有问题你就找我,我一定会帮你,一定会。
转身,离去,眉头皱着,口中念念有词,开导者何尝不是在满足自己畸形心理,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看到别人比自己更加的难过,更加的痛苦的时候,其实他的心底有一种喜悦正在滋生。
墙角落里,在阳光永远都照不到的地方,孤单的身影依旧孤单,亲友的一席话如同刀尖深深地刺在心脏上,他们说的话都很有道理,自己确实应该这样活下去,可是,可是……
孤单的背影转过头来,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听着外面的车辆的轰鸣,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我深陷在痛苦中无法自拔,我想要诉说可无人倾听,我的眼泪代表着懦弱,我的孤单是无法融入社会,可我……可我……只是想要找一个肩膀,只是想要拉起一双手,我知道我不勇敢,也不坚强,我知道我内心充满恐惧,还怕黑,可我……可我……
孤单的背影再次转过身去,在阳光永远都照不到的地方。
梁哲躺在沙发上,望着墙壁前站立着的两个人影,她们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对方都未曾看过一眼,可她们在共同完成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们在相互温暖着对方的内心。
梁哲忽然很想抽烟,这真的很奇怪,在家里的时候,他基本上不抽烟,可是,现在他非常想抽,这个念头一旦出现,想压都压不住,他只能急急忙忙找出烟来,立马点上。
烟圈吐出,烟雾缭绕在眼前,尼古丁的味道充斥在肺部,全身在瞬间舒畅了许多。
连着抽了几口之后,梁哲忽然想起来,小雪有哮喘病,随即梁哲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在黎墨的家里的情形,同样的烟雾缭绕,甚至雾蒙蒙地,好像深陷在大雾之中。
明明小雪有哮喘病,为什么黎墨会在家里抽烟,还抽的那么厉害?
难道说,那本身就是黎墨故意设下的迷局,让梁哲看不清楚局势,并诱导自己和他一起去往旗山?
梁哲的眉头轻皱着,下意识地将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然后继续望着墙壁前的小雪。
为什么自己会在黎墨临走之时,说出‘我要跟你一起去’那句话,那是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吗,还是在黎墨的潜意识诱导之下冲动的想法?
在那一趟旗山之行自己到底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黎墨为什么会千方百计地让自己和他一起去?
梁哲的食指轻轻地按在鼻翼上,自言自语道:是不是黎墨早就想好了自己要和他一起去?
而小雪按理说,应该由谭维来进行照顾才对。
梁哲咬了咬牙,再次想起了那个让他经常睡不着觉的问题:谭维的拉人如梦到底是特殊能力,还是故弄玄虚?
黎墨和谭维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在工厂里,谭维在电话中和黎墨说了什么?
还有,那个手帕,手帕上那个血红的‘X’,如果真的是小雪绣上去的,那么是不是说明小雪早就知道这件事……
对了,手帕,手帕在哪?
※※※
后记:最可怕的孤单不是身旁没有人,而是明明有那么多人,却没有人听自己说话。
第105章 新的病人
第二天,梁哲来到诊疗所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那个手帕,可里里外外翻了一个遍,手帕还是没有找到。
谭维推门而进,看着梁哲忙碌的身影问道:“找什么呢?”
梁哲头也不回地道:“你看见一个手帕了吗?”
谭维的脸色微微一变道:“手帕?什么手帕?”
梁哲:“上面绣着一行子:爸爸生日快乐,是小雪送给黎墨的,我记得放在诊所了,怎么就不见了。”
谭维将手插进裤兜里:“没见过……是不是你上次出去的时候丢在外面了?”
梁哲转过头来,望着谭维,谭维的眼神似乎有些躲闪。
梁哲:“嗯,有可能,不然要是在诊所里肯定不会找不到。”
谭维:“那个手帕很重要吗?”
梁哲含糊着道:“没,也不是很重要,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了,丢了也没啥。”
梁哲坐在扶手椅上道:“我不在的那几天里有没有病人来预诊?”
“有好几个呢——”谭维一边说着,一边将记事本拿了进来,坐在沙发上道:“有一个病人,说自己害怕白天,只有在黑夜才敢出门,而且极其向往黑色,有一次他对着镜子看见自己白色的牙齿都害怕的不行,第二天就去将牙齿全部拔掉了,镶上了黑牙。”
梁哲:“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纪?”
谭维:“男的,28岁。”
梁哲稍微想了一会道:“你和他说,让他蒙上眼睛,生活一个星期。”
谭维迅速记录了下来。
梁哲轻吸了一口气道:“也许光亮不是让他害怕的东西,看到光亮下的某些东西才是让他害怕的。”
谭维一边记录着一边道:“有没有可能,是他害怕在光亮下被别人看见自己的某些东西?”
梁哲望着谭维,微微一笑道:“很有可能。”
谭维也笑了起来,然后他继续翻看着记事本道:“这个病人说自己忍不住笑,不管何时何地,不论什么情况下,她总是想笑,而且控制不住自己,有一次,她甚至在一位亲戚的葬礼上笑了出来,笑得很大声,所有人都以为她被鬼附身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真的想笑。”
谭维说完之后,迅速补充道:“18岁,女。”
梁哲点了点头道:“她跟你介绍自己病情的时候,有没有笑?”
谭维想了一会后道:“开始的时候笑了,说的过程中没笑,最后笑没笑,我不记得了……”
梁哲:“你这次回复她的时候,笑着回复,然后记录她的反应,留作备案。”
谭维记录了一下,继续道:“还有一个病人,说自己时刻想着要杀死自己的老婆,无时无刻不想杀死她,甚至买好了杀人的道具,他害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住,就会杀死她。”
梁哲抚摸着自己的鼻翼道:“你要先确定他有没有老婆,再确定他老婆是不是早就死了,最后还要确定他的老婆是男人还是女人,然后咱们再决定是否接受他。”
梁哲:“还有吗?”
谭维:“就这三个比较典型的,剩下的一些都是要找人说心事的。”
梁哲伸了一个懒腰,将头靠在了沙发上道:“这几天咱们从这三个病人里面选一个吧。”
“好,我这就去确定一下他们的问题。”谭维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将珠帘门轻轻合上。
梁哲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脑中忽然想起了十三娘给她的那个黑色的小包,里面的东西梁哲这几天都没来得及拆开,或者说,他其实一直在犹豫这到底要不要拆开。
黑色小包放在了家里,梁哲从沙发上站起身子,准备回家,他想利用这两天的空闲时间,好好整理一下在旗山遇到的事情,也算是帮黎墨一把,同时解开自己内心的疑惑。
梁哲刚拎起外套,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梁哲接听电话:“喂,你好。”
“你好,是梁哲,梁医生吗?”对面的声音很厚重,似乎是很少说这么客气的话,语气有些别扭,听起来怪怪的。
“嗯,你是哪位?”梁哲道。
“我是北城市公安局局长李立,有件事需要你协助帮忙。”
公安局?局长?
难道旗山的事情被发现了,还是自己当年的事情又被挖出来了?
梁哲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从对方的话语中,他能听出来,对方不像是来为难自己的,反而像是要求助于自己,不过,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梁哲轻吸了一口气道:“请说?”
“梁医生既然这么直接,那我也就直接说了,你有个朋友叫郑君对吗?”
“是的。”
“他被拘留起来了,他开的一家理发店,其实是一家淫秽场所,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消息让梁哲大吃一惊,他的食指按在鼻翼上,一边在心底暗骂自己愚蠢,一边骂郑君狗改不了吃屎,又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梁医生?”
“我听着呢。”
“是这样的,他这次的事情本来不算大,不过他牵扯到一个重刑犯,这个重刑犯曾经和他一起坐过牢,现在被抓起来了,我们希望他提供线索,可是他顽固拒绝,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请你出面了。”
“让我去说服郑君?”
“不,是让你催眠那个重刑犯,找回他的记忆,同时说服郑君。”
“为什么是我?那个重刑犯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找我做什么?”
“催眠重刑犯,找回记忆,解救人质。”
“仅仅因为郑君和我有关联,就让我去做这件事,除了我之外怕是很多催眠师都能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