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天见外头景致不错,打算出去逛一逛。可刚走出营帐,却听到了猫王的咆哮声。
这虎崽子还幼小,声音显得软绵绵的。不过纵使声音无力,一旁的战马却还是被惊吓到了。张楚天寻着声音朝一处马棚看去。此刻正有一个身穿灰色粗麻布料的女子,慌慌张张的躲避着猫王。猫王性子调皮,你越是怕它它就越喜欢吓唬你。不过张楚天调教得还不错,一般情况下猫王都不会伤人的,最多吓唬吓唬对方。
“猫王,在干嘛呢?可不许欺负人啊。”张楚天呵呵笑着上前,朝正与那女仆对视的猫王呼唤了一声。
听到张楚天的声音,猫王顿时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趴在张楚天的腿部用额头反复磨蹭着。哪还有一丝万兽之王的威风?活脱脱的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狗。
张楚天喝走猫王后,那负责给战马喂草的女仆却依旧低着头不敢站立起来。不过张楚天也没留意,见人家始终低着头一脸惊慌,他也不便再去询问什么,抱起猫王便朝着一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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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梦凝自从上一次靖康王被擒以后,她便由张楚天带到了这莫霞关。没办法,兵部尚书孔文庭是他的父亲。靖康王一落马,他的父亲自然也逃脱不了干系。按照登皇律法,若是反叛罪的话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如果不是张楚天护着她,恐怕如今她已经被打入天牢,秋后问斩了。
这些日子里,孔梦凝是受尽了惊吓和悲痛,总算两个月的时间治愈了她不少伤痛。她也逐渐从当初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夜深了,风凉了(2)
但是与张楚天的婚事她却是只字不提。毕竟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她从世家千金沦落到了如今的婢女。而张楚天却反而从一个将军成为了护壁城的城主。再加上张楚天又攀上了皇帝那门婚事,一直没能顾及到她了。
孔梦凝也不是那种愚笨的女人,她深知自己现在的身份如果是留在张楚天身边,只会给张楚天造成麻烦。所以这些日子里,她一直做着一个婢女该做的工作。
今日她本和往常一样,给这马棚里的战马添加粮草。岂不料猫王突然蹦跶了出来,而且朝着她又是大吼大叫的。猫王虽然幼小,但那万兽之王的气势却是展露无遗。当下,孔梦凝便被吓得两腿发软。正当她打算呼声求救之际,张楚天的声音却是生生打断了她这个念头。
这一刻,孔梦凝的心理可谓复杂万千。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发生了一系列的艰难苦难,她曾是那世家中娇贵的千金小姐。可如今却沦落到一个毫无身份可言的婢女平民。这大起大落的落差,以至于孔梦凝拾不起勇气呼唤张楚天一声,看着张楚天的身影慢慢走远,孔梦凝这心里有些酸酸的,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直到张楚天的身影走远,孔梦凝才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朝马棚继续完成她没有完成的工作。喂完马匹粮草后,孔梦凝看了看天色,当是调转身形朝不远处一个偏僻的帐篷走去。
帐篷里面很简陋,除了一张床以外便只剩下一把凳子,凳子还是瘸了一只腿的。不过孔梦凝也很少会坐上这凳子,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直接坐在床上。回到帐篷后,孔梦凝蜷缩了一下身子,便躺在了床上盖着棉被沉沉睡去。睡到一半却又颇显不适的坐起身来。走到灶头从中拿出一个吃了一半的馒头。在这莫霞关的严寒之地,军中将士能吃到的食物都很简陋,没有受到特殊照顾的她,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馒头虽小,但孔梦凝却咽得很慢。灶头上还有一碟酸菜叶,这样吃起来不会使馒头太过乏味。
夜深了,风凉了(3)
冰凉的馒头咀嚼在嘴里,略显枯糟了一点,但好歹还能够咽得下去。但不知怎么的,孔梦凝咀嚼着馒头,泪水却没来由的顺着脸庞流下。平日里她倒不觉得日子有多艰难,可今日见到了张楚天后,这心头坚强的唯一一根稻草,终于被压弯了开来。她不奢求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向往万人景仰羡慕的奢华生活。她只想在累了的时候有个肩膀给她靠一靠,倦了的时候有个怀抱能够温暖着她。
但是,这小小的愿望如今却成了奢求。也就在孔梦凝暗自神伤之际,帐篷外走进来了一名士兵。
见有人进来,孔梦凝赶紧擦干净脸颊的泪痕,迅速转过身来。
“兵大哥,有什么事吗?”
“把这里整理一下吧,秦大将军回来了,军营里没有其他女仆,以后就由你照顾秦将军的起食饮居了。”士兵看了看狼藉的帐篷,颇带官威的吩咐了一句。他并不知道孔梦凝的身份,也更不知道孔梦凝曾与张楚天的关系。只是知道孔梦凝是军营里唯一一个打扫杂物的婢女。
“秦大人不是有凉月姑娘照顾着吗?我…我一个婢女…我怕照顾不来秦大人啊。”孔梦凝一脸狼狈着道。此刻这心里头也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慌乱。
“凉月姑娘虽然在军中没有官职,可连几位主将大人也都得听从她的吩咐。断然不能让她来做这些琐事。你快快把这里收拾一下,明日起,你就搬到秦将军主帅大营旁边的那个营帐去。”士兵吩咐道。
“那…那好吧。”孔梦凝犹豫了一番,但还是点头答应了。这一晚,她彻夜未眠。
春天虽然来临了,但夜晚的凉风却时不时的会吹进帐篷里头,纵使孔梦凝挤在被子里头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当然,这不是孔梦凝不能入睡的理由。
第二日,张楚天的主帅营帐内,堆满了成山的文件档案,这都是张楚天特意让士兵搜罗来的,有关东南三国一切的军事情报。眼看着就要与东南三国正式拉开战争的序幕,张楚天务必要对三国的军事实力,地势,以及一些重点机密有个透彻的了解。
夜深了,风凉了(4)
而今东南前线战事一触即发,而紫香打理的服装内衣也是进行得如何如茶。张楚天需要等待的,无非是那些内衣和服装盈利的钱粮到账,只要粮草如期送到了护壁城,就是他大刀阔斧打江山的时候了。
主帅营长内,张楚天的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手里的文档上。这时,孔梦凝低着头端着一盘子饭菜走了进来。
“秦大人,您的午膳到了。”孔梦凝始终如一的低着头,声音也颇显低沉嘶哑。
或许是因为孔梦凝压低了声音,所以张楚天并没有听出来。只是随口摆了摆手道“好的,我知道了。你放那儿吧。”
听到张楚天的回答,孔梦凝微微点头,轻缓着步伐将饭菜端到桌上,便转身朝帐篷外退去。
直到孔梦凝快走到门口,张楚天才恍然记起,今天给自己送饭菜的怎么是个女的?当下,张楚天朝欲离去的孔梦凝呼唤了一声道“等等,昨天我好像见过你吧?”
“大人可能认错了,奴婢是昨日才调来伺候秦大人的。又怎么可能见过您呢?”说完这句话,孔梦凝便狼狈的退出营帐逃离而去。回到她的那个帐篷后,孔梦凝以后心头起伏,她连连拍了拍胸膛,暗自提醒着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我和秦大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帐篷外一片安静,张楚天没有追来。想来以他的身份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仆的失常,而追出帐外询问原由。此刻他所有的功夫和精力都花在那堆文档上面了。
夜幕在孔梦凝内心的煎熬下终于降临了。孔梦凝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食堂替张楚天准备晚膳,忙活了好一阵子后,孔梦凝才做好几碟饭菜。对于这食物张楚天到没多少追求,绝大部分时候他吃的饭菜都是军营里将士们的食材做的。只不过这些饭菜都是开小灶,不是那种一锅能吃一百人的大锅饭。
孔梦凝稍稍用围巾遮掩了一下脸颊,这围巾上还沾满了油腻的污渍,是用来擦汗的。不过此刻却成了孔梦凝遮掩她美艳的容貌,不让张楚天认出身份的工具。
夜深了,风凉了(5)
来到主帅大营内,张楚天依旧埋头在文档堆里苦干,午时端来的那几碟饭菜却是动也没动过。
看到这一幕,孔梦凝心头小小触动了一番。语气尽量放柔和道“大人,用膳了。军务虽然紧要,可也不能劳累了身子啊。”
听到孔梦凝的话,张楚天一愣。抬起头来朝一旁桌上的饭菜看去,中午送来的饭菜如今都已凉了。当是讪讪笑道“太投入了,把这时辰都给忘了。”说完这话,张楚天放下手头的东西,打算去接孔梦凝送来的饭菜。可孔梦凝却不敢与张楚天正视,而是仓促的把饭菜给放在桌案上,转头便走。
“哎,这位姑娘,你等等。”张楚天在后方呼唤了一声。
孔梦凝背对着张楚天,声音低沉着问道“大人还有什么交代吗?”
“噢,没事。这夜黑了,天也凉了。你记得多添几件衣服,别冻着了身体。”张楚天摆了摆手,随口说道。但眼睛却是疑惑的看着孔梦凝的背影,总觉得有点熟悉。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大人慢用。”说完这话,孔梦凝深吸了一口气朝外面走去。走到帐外,却刚好迎面撞上跑进来的凉月。
“啊…。”孔梦凝轻哼了一声,跌倒在地。面颊上那围巾也掉了下来。
正在用饭的张楚天看到孔梦凝的脸庞,险些把嘴里的饭给喷出来了。
“孔姑娘,怎么是你?”张楚天诧异着道。上一次张楚天把她安置到莫霞关来,给她准备了一栋民宅,并且还留下了不少钱粮。虽说对皇帝的交代是收了这孔梦凝当婢女,但事实上,张楚天分毫没有限制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