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下凡》第877章

　　沈云将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拿出来，伸向蒂雅，道：“没关系，把它点燃，我就教你数钱。”

　　“你真好。”蒂雅欣喜道，演戏的功夫和沈云不逞多让。然后她甩出一个小小的魔法将火折子点着，寒风一吹，便光芒大涨，光芒照射着两人的脸上，红红的，有点朦胧。

　　洞的高度一米有余，但宽度不足半米，在火光的照射下，看到的竟全是半透明的寒冰，闪烁着唯美的光芒。

　　两人对视片刻，沈云打断沉默道：“到里面去吧。”

　　沈云弯着腰，将火折子伸到身后。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的蒂雅微微一笑，咧了咧嘴。

　　冰封千年(8)

　　说是里面，其实这个U型的洞加起来才不过四米多长，不知道是沈云故意为之还是脑细胞单纯。转过弯之后近两米的空间，其宽度和外面几乎没有差异，不足半米。

　　蒂雅好像发现了这个尴尬的现状，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一件布料的长袍铺在冰面上，然后面朝沈云做了个鬼脸，道：“为了报答你教我数钱，支援你一件衣服，我就不睡了，想坐在旁边冥想。”

　　沈云没心没肺的躺在长袍上，一手将火折子掐灭，道：“晚安。”

　　黑暗中，蒂雅咬了咬牙，双手摸索着，当真坐在了一旁，只是怎么也静不下心冥想。

　　盏茶时间后，蒂雅悄声问道：“你睡着了？”

　　沈云声音幽冷道：“早就睡着了。”

　　蒂雅腆着脸，再次悄声问道：“真的睡着了？”

　　“好吧，我承认，我没睡着。”沈云倍感无力道，心理则再次腹诽，这个女人真的不正常，很不正常！

　　“就知道你没睡着，”蒂雅在黑暗中弹了弹手指，优雅问道：“凯撒少爷，你知道神谕大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女性政治家是谁吗？”

　　沈云眼神一凝，而后随口道：“公认历史上最伟大的女性政治家是【劳伦帝国】的薇薇安，据说出自诺顿家族的薇薇安，在死后受封了公爵爵位，她确实为【劳伦帝国】的律法做出了很大贡献，因为她让大贵族们在谋取利益时，更名正言顺了。但我对此持保留意见，我总是对历史抱有成见，当然，我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神谕大陆最强大的人类国家【贝斯帝国】，崇尚武力，朝堂之上，很难找出几个孱弱的文人政治家，随手抓一个，都会有不俗的实力。但是，女性却没有资格坐在宫廷会议的席位上，无论这个女性实力如何强劲。

　　不过，军事会议上倒是能偶尔看到几位女性的身影。而【劳伦帝国】，则文人当道，不分男女，都可出现在宫廷会议上，其中薇薇安就是【劳伦帝国】女性政治家的代表人物，她在支持宫廷议会的时候，连当时的皇帝陛下都会坐在一旁时不时点头。但是和【贝斯帝国】截然相反的是，【劳伦帝国】绝对不会有女性出现在战场。

　　两个帝国各自的传统，执拗而坚不可摧。

　　好像没想到沈云会给她这样一个答复，这样的言论明显不该出自一位贵族少爷之口。沈云的话语虽然隐晦，但无疑表明了他对贵族阶层的态度，或者说是对女性政治家的态度。蒂雅并不掩饰的试探道：“凯撒少爷，你心目中一定有你认为最伟大的女性政治家吧？”

　　冰封千年(9)

　　即使隔着长袍躺在寒冰上，沈云也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如果不是外面的寒风太过凛冽，以至于根本无法入睡，他绝不会选择挖个洞让寒冰包裹着，现在虽然没多大风，但身体却越发觉得冷了。再者他并不习惯在疲惫不堪的时候悄然入睡，两个外界因素加起来后，沈云干脆坐立寒冰之上，面朝蒂雅，轻声说道：“米特族亚伯家族，有太多伟大的女性政治家。”

　　声音在洞中形成回音，重复在一起显得格外沉稳，蒂雅面色一变，战战兢兢道：“凯撒少爷，那可是【圣乌尔班教廷】的敌人。”

　　【圣乌尔班教廷】的敌人，就意味着是神谕大陆大多数国家的敌人。

　　沈云撇嘴，笑道：“正因为她们有强大的敌人，才显得她们的伟大不是吗？连你也不愿意接触这个禁忌话题吗？”

　　蒂雅选择了沉默，她的表情变幻莫测，但黑暗中，水晶般冰川的闪烁，并不足以让沈云看到她的表情。

　　沈云苦笑，作为神谕大陆最强大的势力，【圣乌尔班教廷】的威严确实不容挑衅。他摸了摸鼻子，道：“也许我们没必要讨论这样的话题，它距离我们太过遥远不是吗？”

　　良久，蒂雅轻声答道：“凯撒少爷，其实，我也认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女政治家出自流浪的亚伯家族。”

　　“哦？”沈云眼光闪烁，蒂雅前后不一的态度，不禁让他怀疑这位身份不明的贵族小姐是不是故意如此一说，来博得他的好感。但他并不认为这位连国度都不明朗的贵族小姐，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蒂雅似乎察觉到了沈云的疑惑，她双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毫无规则的抖动着。如果沈云看到，一定会知道她现在很紧张，是说谎后不镇静的表现吗？

　　似乎有意掩盖自己的紧张或者让谎言划上一个完美的圈，她长篇大论道：“米特族在经济、政治、军事上的三面旗帜，分别是普罗德、亚伯和威尔赛。普罗德家族几乎世世代代掌控着米特族上层家族的经济方向，只能以商业为基础奠定综合实力的米特族，金钱无疑是他们的上帝，然而，普罗德家族的上帝，不仅仅是金钱，他们的家族成员分散大陆上的数十个国家或者自由城邦中，担任官方的财务官、后勤官或者大家族中的私人管家。所以，他们的上帝就是他们的主人，他们良好的口碑使得任何势力都想拉一名普罗德家族的成员进入他们的阵营。‘不因金钱而背叛，不因利益而忠诚’这句褒贬参杂的话语就是用来寒碜普罗德家族的，但对于普罗德家族自身而言，这句话无疑是对他们莫大的肯定。普罗德家族的成员，哪怕是最无能的女性成员，都不是一名严格意义上的下人，他们不会一切都听从主人的安排甚至意见，尽管他们真心将自己的主人看作上帝。这是普罗德家族的传统，也是大多数米特族家族的传统，他们从未觉得这个传统和他们的下人身份相勃，也不是一种保留自尊的借口。对此，他们的态度会淡然如平湖，理所当然一般。”

　　冰封千年(10)

　　沈云并未打断，他很少听到有人对米特族的点点滴滴做出评论性的阐述，有这样的机会，他自然倾耳听之，遑论打断，他巴不得蒂雅能够对此喋喋不休一个晚上。在此刻，他不是一个比绝大多数人都要了解米特族的米特族人，而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听着一段也许太过广义，但并不空洞的言论。他很想知道，米特族在他人眼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说普罗德家族是米特族在经济上的无上旗帜，那么，强势崛起于两百多年前的亚伯家族，就是米特族的另一面旗帜。米特族是一个智慧的种族，这种智慧的形成大多得益于他们的多灾多难，得益于他们的流浪。在这个流浪甚至习惯流浪的种族中，亚伯家族其成员的流浪有点与众不同。他们总是以各个国家的外交官的身份游走在神谕大陆，哪怕是在躲避教廷迫害的过程中，他们也不忘行使自己的职责。‘没有外交，就制造外交’，这就是亚伯家族的信仰。战争和和平在他们眼中并无多大区别，他们只是商人身份的外交官。所以，我认为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家，就是亚伯家族的女性外交官。她们以一种别样的手腕，在大陆的各个角落进行着自己的政治。”

　　——

　　角度决定立场，环境决定言论。

　　如果不是在两人独处的黑暗中，蒂雅肯定不会说出这种一旦被【圣乌尔班教廷】得知，便会被绑上火刑架的禁忌言论。

　　只是，为了博得身份同样不明的沈云的好感，值得这样做吗？值得这样掏空心思去附和吗？

　　蒂雅的掏心掏肺，让习惯防范于未然的沈云不敢轻易发问，到现在，他不得不怀疑蒂雅是否是在试探他的真实身份。他酝酿片刻，不漏声色道：“为什么要说她们是以一种别样的手腕，在大陆的各个角落进行着自己的政治呢？”

　　蒂雅的心跳猛然加快，略带惊慌道：“因为她们是在谋取自己的利益，也只有那样才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沈云皱眉，但并未戳破这个蹩脚的谎言。作为外交官身份的亚伯家族成员，不论男女，都充当着平定叛乱或者制造战争的角色，他们在此过程中谋取利益不假，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目的也不假。但他们更重要的职责，是为米特族谋取利益，他们用智慧作为筹码，来和他们的主人进行趋于平等的交易。这就是他们的政治，看上去并不复杂，但于他们而言，却步步惊心。因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弃子，不受任何官方的保护。

　　而他们的主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各国官方的大人物。

　　冰封千年(11)

　　“能说说威尔赛家族吗？”沈云用好奇的口吻问道。米特族的三个标杆性家族，已经有两个被蒂雅以较为客观的角度阐述了一番，沈云自然不可能不把握机会，让她说说自己的家族。以她的智慧，肯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掌掴自己。能没有丝毫偏差的阐述普罗德家族和亚伯家族的行为作风，对会威尔赛家族一无所知吗？

　　果不其然，蒂雅并没有让沈云对她的智商大打折扣，她轻声说道：“【圣乌尔班教廷】对待普罗德家族和亚伯家族的态度，比之对待威尔赛家族要大度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