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偶尔一句至理名言,在有心人的耳中,能够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宝藏。现在想起这句话的沈云,勉强能称得上半个有心人。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将这段话念出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沈云不愿意也没有义务去拨动和蒂雅的命运牵扯在一起的琴弦。即使说出来了,如果不能达到既定的效果,那么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适得其反。这和魔法领域的魔障是一个道理,稍有不慎便误入歧途。再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将这句话视为座右铭,并且为此孜孜不倦的前行。
处理好丘丘兽后,沈云用自己的银白色骑士枪贯穿丘丘兽,然后手握枪柄,将枪头对着蒂雅,道:“蒂雅小姐,你的减肥行动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吗?”
“当然,尽管作为一名淑女,很有必要随时随地保持矜持,但淑女确实是要填肚子的,虽然远比某些人要吃得少。可是,亲爱的凯撒少爷,难道你觉得我的胸脯肥了吗?”蒂雅停止动作,喘着粗气蹲在骑士枪枪头一端,阴阳怪气道,兴致好像很是高昂。
沈云撇嘴,晃了晃骑士枪,示意她可以开始干正事了,偶然一瞥间,发现蒂雅左手小指那枚戒指不见了,却也懒得去深究。这婆娘发什么疯都有可能,他才没那份闲心去追根问底。
蒂雅没好气道:“让我休息一会儿。”
沈云再度撇嘴,明显是在鄙夷蒂雅自不量力,拿自己当力量型职业看待,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板。
蒂雅毫无疑问的选择了无视沈云那不怎么赏心悦目的嘴脸。
盏茶时间过后,蒂雅先是布置了一个魔法结界,阻挡寒风的侵袭,而后在结界中烘烤丘丘兽。用魔法来烤肉,这样的行径如果被刻板的老魔法师们知道,一定会痛骂世风日下。真要深究,不难被冠上一个“异端”的罪名,当然,前提是蒂雅只拥有一个无关痛痒的身份。
不多时,烤肉已经散发出促使沈云连续吞咽口水的香味了。
三人行(4)
“把他喊醒吧,没想到我们居然沦落到要用烤肉来收买人心的地步了。”沈云语气颇为自嘲道,脸上却没有一丁点自嘲的表情,反而笑得带有几分阴险。好像重铠少年,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呃,他绝对没有断袖这种在贵族阶层确实屡见不鲜的爱好。
蒂雅笑而不语,用骑士枪当做烧烤棍,这其中自然有客观因素在里面,因为这种地方实在难以找到一根合适的烧烤棍。但并不排除眼前这位不一样的贵族少爷,想要在重铠少年面前示好。试问,谁会对一名用骑士枪杵着烤肉,并且其中有一部分烤肉还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少年产生反感呢?这其中的深意,无非是让重铠骑士觉得,他感觉陌生的两人,对他并无恶意。
一顿烧烤下来并没有耗费多少核砝的蒂雅,神情肃穆的对着重铠少年使用了一个35级以上的治疗系魔法———爱尔兰苏醒。
也只有在蒂雅专心致志施展魔法的时候,沈云才会腆着脸,打量她那其实很有美感的臀部。并且会不知廉耻的将蒂雅这个时候的肃穆和虔诚,与她那有爱的臀部联想到一起,至于他在内心世界如何处理这两者之间,复杂到足以让任何圣哲圣导师们头痛的关系,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施展完魔法的蒂雅,以及欣赏完风景的沈云,双双严阵以待。事实上,他们只是假装没看到重铠少年而已,各自旁若无人的撕扯下一块肉。前者优雅进餐,后者狼吞虎咽,很能衬托他们所上演的戏码。
在爱尔兰苏醒的治疗下,重铠少年悠然转醒。眼神不似上一次长眠之后的迷茫,而是一种与之相貌年龄截然相反的稳重,非但没有半点年少轻狂的犀利,反而平平淡淡似一位年过百载的老人。
他看了一眼沈云,又看了一眼蒂雅。表情自始至终肃穆,甚至是木讷。
而后,他瞧都不瞧那杆让沈云两人视若神物的黑色骑士枪一眼,径直走到背沈云杵着在空中荒诞的烤肉面前,面无表情的撕扯下一大半烤肉,而后走到一旁,默默无言的咀嚼着,将后背很单纯的留给了干瞪眼的两人。
沈云和蒂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眨了眨眼,示意这场蹩脚的戏码可以提前结束了。
今天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视尔等如无物了。沈云暗自感叹道。
———
给我百万雄兵,踏马中部傲慢之都,杀他一帝一皇数红衣;
给我八百龙骑,不惧四方长枪所指,势如破竹,一声号令战四方;
给我一名同伴,坑杀八十万不过挥手一瞬,抬头间,我心依旧,他心了然。
三人行(5)
这三句话,每一句都曾在【劳伦帝国】上层贵族间引起过轩然大波,胆大的在私底下隐晦的谈及几句,胆小的听闻之后只当是梦一场,一睡之后便当世上无此事。
第一句,是为昔日的【劳伦帝国】某年轻统帅,于二十年前,在宫廷之上,披甲请战,远攻大陆第一强国【贝斯帝国】及【圣乌尔班教廷】。意在抵抗总部驻守在【贝斯帝国】,却已将信仰延伸到【劳伦帝国】版图内的【圣乌尔班教廷】。
此等豪言,未曾有人道出半句。一帝一皇数红衣,等同于向大半个神谕大陆宣战,以卵击石?别忘了,当时宫廷之上有数位鹰派将领,半跪之姿,一同请战。王子公侯,群情激昂。
“诸位,帝国乃诸位的帝国,乃贵族的帝国。此战伤和,后议。”奥丁大帝简短的一句话,将战争的引子不痛不痒的掐灭。此后,【圣乌尔班教廷】在【劳伦帝国】内逐步扎稳脚跟。
杯酒十年。
十年后,那位不再年轻的统帅,依旧豪情万丈,再次披甲请战,宫廷议会通过,军事议会无人敢举左手。一战,战数国,哀鸿遍野,三年后,【劳伦帝国】龙骑军扬名整个大陆。
就在此时,宫廷急诏,诏令之上比以往多了一道刺眼的猩红———【圣乌尔班教廷】驻守在【劳伦帝国】的唯一一名红衣大主教的专属印章。
内容在事后公诸于众,仅仅是命这位统帅,率兵归都。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那道刺眼的猩红,在这位统帅眼中,太过于讽刺。当场割指血书:“给我一名同伴,坑杀八十万不过挥手一瞬,相视间,我心依旧,他心了然。”
所言之他,自然是【劳伦帝国】的最高主宰,亦是这位统帅唯一忠诚之人。将君王视若同伴,有没有资格,龙骑军知晓。
又过两年,率兵一举坑杀帝国八十万将士,凯旋而归。
归都卸甲,才知满门覆灭。试问仇人是谁?释兵权、剥教籍、撤头衔,了然一身拿什么来报仇?
“他年我自飘荡一方,手持长枪。”
这位昔日的帝国英雄,留下一句话,此后便站在了一个女人的身后。他道:此生无一同伴。
——
原本一男一女的队伍,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两男一女。
一行三人走在冰川上,颇为诡异。重铠少年在说出一个人名后,便紧闭嘴唇,无论沈云两人采取何种姿态的语言攻势,他都置若罔闻。之所以说他们行走诡异,是因为身着重铠的少年走在最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沈云和蒂雅,这在战场上,非得落下一个临场怯战的罪名不可。
三人行(6)
重铠,向来都是阻挡敌兵最顽固的堡垒。偏偏沈云两人没半点资格命令他,只得由着他跟在后面。
好吧,事实上沈云早已经在内心欢天喜地老半天了。
“雷格,你说蒂雅的走路的姿势像不像一头发春的金丝猫?”沈云回过头,指着蒂雅朝重铠少年人畜无害道。
雷格,是重铠少年在和沈云第二次见面,唯一吐出的几个字眼。
谨慎踏着步子的蒂雅满是无辜,内心则期待雷格能对这个话题掀起哪怕一点点兴趣。
她能理解沈云的目的。
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确实很难博得他人的好感,不是被人认为在智商情商上有所缺陷,就会误以为太过老成。前者对于一个或许不需要拉扯太多关系的孤僻骑士而言,确实无关紧要。但如果他所走的道路需要并不容易稳固的社交关系,孤僻便无异于慢性自杀。而后者,如果没有足够的智慧来支撑,难免吃力不讨好。这就和任何阶层都存在的小圈子一样,年轻人就必须有年轻人的圈子,富有活力甚至于张狂不可一世,都是年轻人的特征。
沈云和蒂雅都不希望,在一个仅仅三个人的小圈子中,出现一个等同于哑巴的队友。
遗憾的是,雷格对于这种深受贵族少爷们喜爱的话题并无感触,就如同之前他对待文学、艺术乃至于骑士领域的诸多话题一样,眼神中麻木的色彩始终不曾变化。
沈云回过头,暗自叹了一口气。了解一个人,才能打败一个人,雷格不愿意交流,即意味着他无法深度去了解雷格,他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保护自身的方式。他不认为,雷格没有把他当做潜在的对手。
彼此而已。
“把戒指带上吧,看你冻成什么样子了。”良久之后,沈云不无责备道。他实在看不下去这婆娘连走路时都瑟瑟发抖的模样了,鼻青脸肿倒是被她消弭于无形了,但这家伙有必要这样折腾自己吗?
蒂雅眨了眨眼,义正言辞道:“凯撒少爷,带着戒指,只是为了在太过偏离于正常温度的情况下,不影响魔法的修习。但是我现在除了冥想,还有多余的时间修习魔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