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格将马车停下,不言不语。乐得看热闹的圣亚丁,玩笑般说道:“是逃还是杀?”
“逃了逃不了。不过,我倒是不介意有人表演一下禁咒。”沈云撇嘴道,一边说着一边走出马车。
圣亚丁摸着胡子,优哉游哉道:“贵族法庭和异端裁判所比你更喜欢看禁咒表演,死几个人是小事,死得多了,而且对方都将身份摆出了,就难以低调处理。”
蒂雅轻声说道:“迪欧家族借我们之手来蚕食对手,原本就是当初的交易内容,只是做得好像有点过分了。贤者,这可都是您的功劳,没有您昨天秒杀那八名骑士的手笔,迪欧家族肯定不会送给我们这么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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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亚丁一脸谦虚道:“是吗?这是应该的应该的,谈不上什么功劳。”
马车之外的沈云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招呼雷格向前走出几步。
前方五十米处,是跨马的上千名骑士,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掷在胆大的沈云和雷格身上。上千名骑士前面的三辆马车中,各自走出一人。
最左侧是一名嘴角带笑的青年,中间是一名神情肃穆的老者,而右侧,是一名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
沈云神情冷峻的和三人对视着。
片刻后,中间那名在多尔曼家族颇有发言权的老管家,不怒自威道:“阁下,昨天针对奥瑞斯少爷的刺杀,是谁指使的?”
沈云平淡道:“管家,此话何从说起?”
手持魔法杖却身着管家服饰的老人,伸手弹了弹了上衣,冷笑道:“奥瑞斯少爷在前往金雀花城堡的途中,遭遇刺杀,最后只剩下奥瑞斯少爷孤身一人抵达金雀花城堡。难道不是阁下所为?”
沈云摸了摸额头,内心感叹这其中不知道又整出了多少么蛾子,嘴上却说道:“奥瑞斯少爷遇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脸上始终挂着贵族式笑容的青年,插嘴道:“迪欧家族想要将刺杀事件嫁祸给我们,我们是来拿你们回去澄清事实的。”
真是一个诚实的孩子。沈云感慨道,却见明显是处于主导位置的老管家,冷哼了一声,看来他对这位诚实孩子的表现很不满意。
刚说一句实话就被奚落了一番的青年,好像不怎么甘心,脸色一变,本就阴柔的面容越发显得刻薄,冷冷道:“管家,需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吗?一个马夫。一个除了一杆骑士枪,就再也没有一丁点骑士风范的小屁孩。再加上一个残废以及一头畜生。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个被某些人抬到天上去了却连面孔都没有看到的魔法师。天啊!整整上千名伟大的骑士,我差点以为我们面对的是某个顽固不化的王国。”
右侧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面色始终不改半分,似乎早就见识过了这位塞克家族大少爷的作风。作为【科丁娜城】的城防兵首领,他在这场联合行动中,担当的是武官角色,如果不要动手,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并不能说明这位塞克家族的大少爷如何不堪。因为但凡将大部分能量放在军事领域的家族,几乎都会比之其他家族少几分优柔寡断,多几分直来直往的锐气。对人对事,都如战场交锋,两军对峙,是战是合一言定之。
青年的这一段话,虽然有轻敌的嫌疑,但从很大程度上鼓舞了己方的士气。或许这就是从战术上重视对手,从战略上轻视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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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克家族能在帝都的军事议会上发言,并不是偶然。
但是对此,执掌多尔曼家族几十年内务的老管家,却丝毫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塞克家族这位大少爷,太过锋芒毕露,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遭遇夭折的命运,一点也没有身为一名贵族的觉悟。难道他不知道,一名贵族需要有贵族式的作风才能活得长久吗?
老管家微微摇头,不再说话,和沈云几人对话并不重要,因为无论如何都是要将沈云几人拿下,对话,仅仅是出于一名贵族管家的基本礼仪而已。再者,把主导权交给塞克家族,未必不是一件能让多尔曼家族舒心的事。
沈云微笑着,朝千军万马的方向说道:“如果我说刺杀是迪欧家族一手策划,嫁祸给你们的,你们愿不愿意相信?”
在场三个家族的话事人,谁都知道刺杀是迪欧家族自导自演的,可是,就算他们相信也毫无意义。沈云摆明了是在动摇对方众骑士的军心,塞克家族的大少爷,哪能让沈云得偿所愿,他邪笑道:“狡辩有用吗?”
但是沈云的这句话,无疑给他们带来了疑惑。如果沈云是和迪欧家族串通好了,那么现在沈云肯定不会自打耳光,把迪欧家族出卖得一塌糊涂。青年甚至已经懊恼,为什么没有邀请几位贵族法庭的大人物前来观看这场戏目。
“事实确实如此。如果你们的情报不是靠小商小贩来支撑的,就应该知道,昨天秒杀那八名大骑士的魔法师,是在‘刺杀事件’后出现的。光凭我们几个,能将数十名骑士解决掉?奥瑞斯少爷的私人管家好像是图腾奥术师。”沈云言之凿凿道,脸上微带着笑意。在陨石森林生活了九年,千军万马的阵势比之陨石森林中的一头魔兽,并无多大差异。历经无数次生死后,沈云拥有的底气,早已如大鹏展翅一飞冲天了。他并无打消对方出手的意图,仅仅是打消对方的士气而已。适时的提出自己的队伍中有一名能一口气秒杀八名大骑士的魔法师,对于对方不是一个好消息吧?
果不其然,原本安静的骑士队伍中发出一阵骚乱。在这个兵力并不决定一切,个人实力却能在很多事情独挡一面的世界,胜负很难一点就透。谁不怕死?哪怕对方只能杀掉己方十分之一的骑士,死亡几率依旧能让大多数骑士望而却步,更可怕的是,对手比他们预料中的要强大太多,他们的心理,必将受到负面影响。
青年抬脚一跃,瞬间便站到了篆刻有塞克家族家徽的马车上,他环视着后方上千名骑士,待骑士队伍安静下来后,转身面朝沈云,拔出腰间的宝蓝色佩剑,直指沈云,喝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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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对方迫不及待的喊出“杀”字,金雀花马车中的蒂雅,轻笑道:“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心理战术确实重要。如果对方那位锐气逼人的贵族少爷还不下令,恐怕有不少人会被咱们的奥古斯都少爷策反。”
圣亚丁一脸古怪,善意的提醒道:“他们杀来了。”
蒂雅疑惑的看向同在马车中带着斗篷的圣亚丁,问道:“贤者,难道不是您出手吗?您看,奥古斯都少爷都已经回来了。”
沈云掀开窗帘,一脸不尽兴的表情走进马车,然后坐下,朝圣亚丁说道:“我已经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你再甩几个亚禁咒,事情估计就搞定了。”
蒂雅捂嘴轻笑,圣亚丁苦着脸,神情却突兀的变得肃穆。
外面,万马奔腾,如战场冲锋。
“噗———”在金雀花马车和冲锋的骑士中间,豁然出现一道横跨数十米的火墙,超过五米的高度,再出色的战马也无法越过。来不及停下冲锋的战马,带着主人一起没入火墙中,当战马和主人出现在火墙的另一边时,战马已经成为尸体,而身着铠甲的骑士,也只能狼狈的在地上翻滚着。
轻轻巧巧甩出一个火系亚禁咒的圣亚丁,举起不离手的酒囊,蒙灌几口,一脸正经道:“下注了下注了,我赌他们熬不过三个亚禁咒就得退走,赌一个金币。”
沈云左手一甩,厚颜无耻道:“我赌一个禁咒就能让他们退走,你又没说只能赌亚禁咒,说实话,亚禁咒很没看头。”
蒂雅轻轻抚摸着小琳娜的背脊,抱着重在参与的心理,配合道:“如果来两个禁咒,我就赌他们肯定退走。把小琳娜当做筹码,压了。”
被两人弄得气喘呼呼圣亚丁,一脸沮丧道:“你们都不是合格的赌徒。以为禁咒是火球术,说来就来啊!”
圣亚丁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他闭目吟唱。
半响后,马车外几乎把上千名骑士完全包裹住的上空,突然下起了巴掌大的冰雹,速度自然比自然落下的冰雹要快上数倍。身着全身铠的骑士,并无大恙,但是并未完全被铠甲覆盖住的战马就遭殃了,片刻之后,大部分战马很不优雅的躺在了地上。
这上千名骑士是什么水准,在场三个家族的话事人心知肚明。这种层次的联合行动,谁不是把杂牌骑士推上去,把好的藏着掖着。三个家族加起来出动一千七百名骑士,其中低阶骑士占据大部分,中阶骑士大概三百不到,高阶骑士占据着寥寥几十位的数额。至于大骑士,三个家族七拼八凑一共才拿出来不到二十名。
原本打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三个家族,哪能想到对方敢出手,而且还是以这种让人无语凝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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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家族的算盘自然没有那么简单。胜负并不是关键,之所以都心有默契的派遣大部分杂牌骑士,是想在抓人失败之后,破费掉这上千名骑士,以此来换取迪欧家族的原谅。三个家族上千名骑士死在“刺客”手上,这明显能有效的证明“刺杀行动”不是他们谋划的。只要给足了迪欧家族面子,再运用各自的渠道疏通疏通,不难让迪欧家族原谅他们在各方面的“小唐突”。
明眼人都看得出,迪欧家族的嫁祸,是在敲打这三个不怎么听话的家族。
于是,在对方出手,并且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三个家伙的领头人,却一脸必胜的表情,指挥着家族的骑士们,奋勇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