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室本来还有两个病患,不过刚才有人打架他俩吓跑了,董老起身关了门,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壶,示意我爸和铁山去套间的治疗床上躺好。
我随在董老身后,道:“您老刚才说我们是您执医生涯最后一个病患?”
董老笑道:“不错,我六十五了,已经办了退休手续,便算按照八三年国发第142号文件,关于延长部分骨干教师、医生、科技人员退休年龄的通知我也算达标,今天是最后一次坐诊,下午便不会再来,这次医院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法子给我弄小鞋穿。”
看来董老和医院的关系不怎么融洽,这大概也能解释他这么大年纪还在门诊辛苦接待的原因吧,看他的精神如果自己愿意再返聘一个五年又能如何,不过从他刚才所表现的个性来看,这种人无法与领导太好相处,肯定不会答应再继续反聘。
董老拿出药壶后又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不锈钢消毒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套银针,那应该是针灸之物,我不解地道:“董老,您到底是中医还是西医哪,县医院是西医院,可您这套家伙明显是中医专用。”
董老笑道:“西医是我的本职,中医我是后来自学,不过你不必担心,我还不至于业余到扎错穴位的地步。”
我道:“凭您老的经验我想便是自学也必定比那些所谓专家要厉害。”
董老边从药壶里倒一种浑黄色的药膏边道:“不用拍我马屁,一会儿我就能给你爸和朋友消肿,这样你们不必再回来复察,省得碰上刚才那三个家伙再打麻烦,我反正上午下班后不会再来医院,他们想找我麻烦都找不到喽。”
“马上消肿?”老爸趴在治疗床上不敢相信地问道,昨天半条胳膊肿的像馒头,一宿没有睡安稳,如果能马上消肿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董老道:“不信是吧,一会儿就知道效果了。”
我闻着药膏的味道嘴里默念道:“有麝香、柳叶、红花、土鳖虫、马钱子……嗯,有树脂的香气应该还有乳香,再有别的我闻不出来了,这是中药配剂,您老自己弄的偏方?”
董老把药膏倒在了掌心,他听到这里愣了愣道:“你看过我的方子?不可能啊,我的方子绝不会有第二人知道,再说之前我们根本不认识。”
我吓了一跳道:“您老不会以为我偷了您的方子吧,我是闻出这些药材的味道,可不是偷了您的方子。”
董老还是不敢相信的道:“这怎么可能,药膏经过多次炼制,原本的药味早就被冲淡,我自己都闻不出来你竟然能闻得出?”
我摸了摸鼻子道:“可能我比别人敏感了些吧。”何止是鼻子敏感,便是我的大脑、听力都要比常人敏感上几倍不止,反应应该也不弱于李胖李欢等人,只是身体未必有他们那么强,行动没有他们那么快而已。
对于草药的识别也是前世的白杨在五十岁后开始接触,那个时候他开始了人体和生命的研究,在精通了西医理论后又深入研究中医,当时不是为了治病,而是要想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单纯从基因方面下手是不可能在一代两代间完成这一目的,于是白杨便利用中西医结合,生成了一套独特的养生治疗方式,这才得以将自己的寿命延长。
董老将药膏抹到老爸创伤部位边对我道:“小伙子,怎么称呼。”
我如实地道:“我叫白杨,我爸叫白桦,反正一家人都是树。”
董老呵呵笑道:“不简单哪,便是我把这些药材摆到医科大学生们的鼻子下让他们闻,他们也未必说得出几个名字,而你除了几个特殊药材差不多说全了。”
老爸趴在治疗床上也对我道:“是啊,我虽然闻到一股怪味但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杨杨,你这几年到底做什么了。”
我当然不能说这些记忆来自前世,或者说是未来,找了个很蹩脚的理由解释道:“我在北京的时候学校旁边就有一家中药店,闻着闻着我就知道了。”
董老对我这个理由不置可否,他将药膏涂均开始推拿,老爸最初痛的有些吃不住劲,可慢慢声音变低,也许是痛麻了,也许是董老的药膏开始生效。
推拿了十多分钟董老停了手拿出银针开始在老爸肩膀上针灸,我对他扎的那些穴位很熟悉,肩井、巨骨、天髎……这都是些消肿止痛的穴位,我的记忆中有所记载,只是以我开车的经验来看,虽然前世我也开过车,但记忆毕竟属于记忆,真让我自己动手做恐怕又是另一番样子,所以便算我懂也万万不敢给老爸针灸。
在老爸身上扎完针董老又开始在铁山身上重复刚才的过程,由于铁山受伤部位涉及胳膊和腿,所以费的时间能长一些,扎针的穴位也多了一些,消泺穴,清热安神活络止痛,直刺0.8-1.2;清冷渊,主治头痛、目黄、肩臂痛等,直刺0.5-1寸;天井,主治头痛、瘰疬,肘、臂、肩、项、背部疼痛,疮肿,荨麻疹,皮肤瘙痒症等,直刺0.5-1寸。
上几个穴位是沿手少阳三焦经而走,三焦经是手臂外侧靠无名指的一条经络线,它还有个名字叫‘耳脉’,因为这条经绕着耳朵转了大半圈,另外三焦经的终止点丝竹空,正好是人长鱼尾纹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很多女士最易长斑,经常敲三焦经可以防止长斑并减少鱼尾纹,陈瑜和郑雪听从我的建议就天天在做这个动作。
另外董老还在铁山的足太阴脾经穴、足太阴肾经穴、足厥阴肝经穴等三条经络上对铁山进行针炙,他认穴之准下针之快绝非我这五十岁才开始学习的‘菜鸟’可比,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只是这种人才竟然淹没在小县城医院中,真是可惜了,没有伯乐再好的千里马也白搭。
“白杨小友,看来你对经络穴位的认识不在我之下啊。”董老扎下最后一根银针扶着有些酸痛的腰对我道。
我客气道:“董老,我不过是个学生,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我多有能耐似的,要是那样还用麻烦您老人家帮我爸治病?”
董老对我道:“我们到外面坐一会儿吧,让药力渗透的充分一些。”
陈瑜、郑雪和李胖等人刚才没进套间,而是在门诊室的休息椅上坐着,董老招呼我在办公桌前坐定,继续道:“白杨,刚才我扎针的时候,还没有决定对哪个穴位进行针灸你的目光便移了过去,若非对经络有相当的了解,是不可能有这种情况发生,你年纪不大非但能闻出我的药膏配伍,还识得经络图,非常不容易,我活了六十多岁,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奇才。”
李胖道:“您老真是少见多怪了,杨杨可不像你说的光会认个什么穴位,他的本事大着呢。”
董老对李胖道:“小伙子,你也过来,让我摸摸你的骨骼,刚才你的力气绝非普通人可比,还有另外两位,看样子也非凡夫俗子,你们这些人聚在一起,不简单哪。”
李胖起身到了董老跟前道:“您老不会是武林前辈,见我骨骼奇异打算开门收徒吧。”
董老笑道:“我要是有那本事刚才直接把三个渣子扔到窗外了,……嗯,不错,你的肌肉爆发力相当强,骨骼的结实度也不是一般两般,小伙子你是个神力王啊,有这天赋异禀可不要为非做歹。”
李胖翻白眼道:“您老觉得我像吗,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
董老被李胖逗的笑了好一会儿,然后这才又对我道:“白杨小友,你的中医基础非常不错,如果感兴趣我收你为徒好不好?当然我可不会飞檐走壁,就是教你些医术,就算你将来不从医有点技艺傍身也好。”
我道:“谢谢您老了,我对学医其实不感兴趣,医生和科研都是件很苦闷的事情,一件是每天在面对各种各样的病患,另一件是每天面对各种各样的机械器皿,我倒宁可活得自由自在一些,想玩便玩想走便走,而不是把青春耗费在这些方面。”
董老道:“小伙子,这你就不对喽,治病救人这是件很令人快乐的事情,所谓医者父母心,便算刚才那三个家伙我也没太轻视病情,药开的是重了些,但都是对症,我早年学的西医,可是近些年研究中医颇有所得,多么希望能把它们都用到那些需要治疗的患者身上,不过退了就退了,我也就是想想罢了,你不肯做我的弟子我也勉强不得,毕竟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学医的确不是件容易事儿。”
我道:“董老,不管怎么说您这个治病救人的思想很值得我们敬佩啊,看您老的精神也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您退休后完全可以自己开门诊,或者自己开家制药厂,一来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二来也可以实现您的愿望,而且不论是开门诊还是制药,这都是治病救人的事情,符合您老的宗旨。”
董老苦笑道:“你这主意是好,可哪一样不都需要钱,便算开个小门诊也需要租场地办执照,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相继在大城市落户买房,我连那点退休金都早被预定光了,哪还有钱干别的事情。”
我的脑子快速开转,首先我考虑的是未来自己的道路怎么走,还像前世的白杨那样走科技路线好像太枯燥了,而且大部分科技资料我脑中都有备份,根本无需再进行复杂的研究,只是有很大部分的科技根本不适用目前生产力水平,只能在以后适当的时机再一一推出。
不走科技帝国路线而我也不想再去北京和韩小宁见面,那么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当然读书是一件,不过不值得一提,李彤现在投资公司做的相当不错,老爸虽然不知道她就是那家公司的幕后老板娘,但他和老妈却是开始担心我不配李彤。
正所谓男人必须要有事业,不然会被人看不起,虽然李彤和陈瑜都是我一手策划推出,不过我这种好脸面的男人是不可能再依靠她们来发展自己的事业,赵耳的公司虽然我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如今我年将二十周岁,凭脑中的记忆把学习当事有点胡扯,应该做点真正属于男人的事情,我不想重复人生再搞苦闷的科研,也不想从政不想当兵,那么男人的事情只剩下创业了,凭着我记忆中对中西医的了解,再加上眼前这位董老,也许小资金也可以做出点大成绩来,正所谓赚赚钱泡泡妞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人生享受,总比前世的孤苦凄惨要强上千倍。
想到这里我对董老道:“董老,我有个提议您老可以参考,凭您的技艺和经验完全可以去医科大做教授了,不如我们合伙做中药生产好不好?”
老爸突然在套间里道:“你小子真能异想天开,以为开药厂像开鱼馆那么简单呢,还想跟人家董主任合伙,你拿什么跟人家合啊。”
董老对我的提议没做回答,他起身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去取了针。”
很快老爸满面红光的走出来,边让我们看恢复如初的肩头边道:“真是神医啊,我差点以为自己没有受过伤,昨晚疼了半宿刚才还肿涨的难受,现在竟然全好了,肿也消了,太神奇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真不敢相信。”
很快铁山也走出来,他脑子受过刺激是个不多言的人,默默的站到一边但从他走路来看,腿上的伤应该也恢复的七七八八,董老的药膏和针灸果真厉害!制药膏的部分中药我识得,但绝不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效果,一定还有部分我没闻到的成分,另外如此快速的止痛消肿,针炙也功不可没,它推动了药膏进入体内活血化淤的速度。
董老收拾罢东西对我们道:“走,我们有缘相识就是朋友,去我家,今天老婆子准备了几个小菜,咱们为我退休庆贺一下。”
老爸为难地道:“董主任,你治好了我们的病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能去你家吃饭呢,最主要是我担心店里生意没人照看,现在胳膊不疼恢复自如了,我想赶回去帮着忙活一下。”
董老道:“那好,让你儿子白杨和他的朋友一起去我家吧,儿女常年不在家,难得有人去闹一闹,不然天天闷的要命,不过你们俩人的伤只是暂时消肿止痛,记住这段时间不可过多用力活动,另外按我写的这个单子去拿药,吃完一个疗程便可全愈了,不过小伙子的胳膊尺骨略有裂伤,他需要更长一点时间的养护,日后生活中多注意一下便是。”
老爸和铁山边听边点头,他们本来不是从事体力劳动所以这点倒不必太担心,我道:“爸,我让陈瑜阿姨送您先回家,我们下午还想在城里玩一会儿呢,另外我想去一中看看,毕竟暑假后我的学藉就要转回来了,北京那处学校不负责我们外藉学生的高考,我想考大学必须回县一中来就读呢。”
此事涉及到我未来的学业,老爸拿过药方单道:“那好吧,我和铁山就先回去,你们记得早早回家,别出去乱生事儿,特别要留意刚才那三人,别让他们碰上,不然非报复你们不可。”
郑雪道:“叔,您放心吧,有我在呢,怎么说我也是警校毕业,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有了郑雪的保证老爸这才放心离开,我们和董老一起收拾了他在医院的东西,又帮忙抬到郑雪的车上,然后买了点水果多打了辆出租车直奔董老所在的小区,董老的夫人早退休回家,我们一众人稀里轰隆挤上楼让她有些吃惊,不过没有厌烦,只有惊喜,看样子两个老人的确是孤单怕了,这不由的让我想起自己的前世,看来还真不能只找一个老婆,将来老婆多了老了后也有人做伴啊。
郑雪进厨房帮忙,毕竟董老夫人原本没准备这么多人的饭菜,李胖、刘大帅、李欢对董老客厅中摆着的电脑很感兴趣,里面装着windows95系统,虽然只有系统自带的扫雷和纸牌游戏,但这三人还是玩的入了谜。
董老对我道:“白杨啊,咱们到书房说话吧,让他们在这里玩。”
董老家里有电脑我想应该是摆设的功能多一些,因为这个时候互联网不用说普及了,赶着56K小猫上网的用户都不多,董老的年纪更不可能上网查资料,再说这个时候网上也没有多少资料可查,当看到董老一屋子的书后,我更确定这一点,董老查资料是求助工具书,而不是电脑,或许那只是他子女扔在家里的东西罢了,不过思物及已,我应该弄台笔记本了,先把大脑中一部分程序写下来,特别是一些复杂的东西,恐怕一两个月未必能整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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