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记忆,穆国兴把车开到了县委驻地,现原来的县委和县政府办公楼已经不见了踪影。一幢幢大楼拔地而起,建筑群比比皆是。原来县委办公楼的位置上,新建的人民礼堂描龙画凤,富丽堂皇;不远处的百货大楼线条明快,朴实大方;再过去一点的体育馆,金碧辉煌,庄严典雅。
开着车转了几条路口,还是没找到县委县政府,却开到了一个步行商业区,在停车场停下车,穆国兴和雷蕾信步向前走去。只见商业街的房子,建造得颇具特色,庙宇般小巧玲珑的平房,砖木结构的楼房,飞檐挑角,镂花窗棂,别具匠心。店面呈圆、方、菱、扇等各种形状,古色古香,就连小小的招牌也十分讲究,设置合理,落落大方。
看到这一切,穆国兴和雷蕾就像刘姥姥走进大观园一样,这里还是那个曾经清水论斤卖、脏兮兮破烂烂的宝和县吗?看到路口的路牌上面写着国兴大道,雷蕾笑了:“老公,你看,这里的老百姓还都记着你。”
信步走进了一家小店铺,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一位年妇女热情的迎了上来,用西北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先生,太太,欢迎光临!请问你们需要点什么呀?”
穆国兴看了看,指了指货架上兴华食品厂生产的薯片说道;“给我们来几包这个薯片吧!”
“老板真是好眼力,我们县生产的这个薯片口感好,味道香,而且还含有不饱和脂肪酸,吃了绝对不会胖的。”
穆国兴也笑了,这个老板娘还挺会做生意的,旁边的雷蕾问道:“老板娘,我十多年前也来过这里,那个时候的情况和现在可真是不能比啊!”
“这多亏当时得福星书记啊!正是他从老牛山的地下河里引出了水,又修了高路,引来资金建了好多的企业,我们县这才展了起来,十几年前啊,这里都没有水喝,那个时候过的穷日子,连水都没的喝,我们也从没想到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雷蕾又问道:“你们那个福星书记是姓穆吧,我也见过他一次,很平常的一个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这位太太可不能这样讲,我们福星书记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听一些老人们讲,他是天上的星宿下凡。那一年他修拦水坝的时候,为了救电视台的一个女孩,掉进了地下河里,这要是别的人准保就出不来了,可是人家就那么完好无损的走出来了,你说奇不奇吧?你说我们祖祖辈辈都没有现那里有条地下河,人家怎么一来就能看到呢?所以啊,我们都说福星书记是上天派来帮助我们的。”
雷蕾笑了笑又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福星书记现在干什么了?”
老板娘说道:“听我们县里的人说,穆书记现在在很远的一个省里当省委书记了,我们这里的老百姓天天烧香拜佛,盼望他能当上更大的官。他的官当的越大,我们老百姓就越能过上好日子。”
问清楚了县委和县政府的所在地。走出小店,雷蕾笑着说道:“老公,你听到了吧,这里的老百姓都把你当成神了。”
“百姓就是这样的善良,只要是你能实心为他们做点事情,他们就永远也不会忘记你。”
开车来到了县委的大门前,穆国兴也没有下车,坐在车里默默的看着新建的县委大楼,这么多年过去了,穆国兴依然可以认出当年几个年轻人的摸样,从他们的一举一动来看,现在恐怕也都是一些负责干部了。
穆国兴一句话也没讲,雷蕾就这么默默的陪着他,至于穆国兴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县委的门卫看到这辆车一直停在门口,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说道:“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穆国兴从沉思惊醒了过来,笑着说道:“哦,我是来旅游的,路过这里来看看。”
门卫笑了笑:“现在来我们这里旅游的很多,我建议你们还是去老牛山看看拦水大坝吧,到了那里你就会知道我们县是怎么展起来的。”
穆国兴的妆化的实在是太好了,如果这个门卫能够认出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他们的日思夜盼的福星书记的时候,穆国兴保证是不会这么顺利离开县城的,要知道老百姓对他的感情可是无可替代的。
按照门卫的指点,穆国兴驾车沿着国兴河一路向西,来到一处一望无际的稻田,穆国兴记起来了,当年正是他在这里带领着全县的百姓兴修水利,进行农田基本建设的。十几年过去了,原来只能种洋芋蛋蛋的贫瘠土地,现在已经变成了米粮川。
山前乡的变化也非常的大,现在已经撤乡改镇了。如果不是镇政府挂的那块牌子,要说这是一个县城,也绝对会有人相信的。在拦河坝前面的停车场,穆国兴看到整个老牛山区都成了一个农家乐旅游景点,昔日的荒山野岭,现在变成了花果山。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通向山顶,隔不多远就是一个供游人休闲的小凉亭。
拦河坝前一块旅游指示牌映现在面前,穆国兴和雷蕾也挤进了一个旅游团里,听到一个导游在给一群手提竹篮,准备要到山上去采摘水果的游客,介绍这个拦河大坝的来历。
“这条拦河大坝修建于上个世纪十年代初期,是当时的县委书记穆国兴同志主持修建的,修建这个大坝的时候,还生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故事,……”
听到这里,穆国兴悄悄的扯了扯雷蕾的衣襟,率先从人群挤了出来,他知道这个导游接下来所说的故事是什么了。因为在旅游景点的介绍里,就前后有两个地方出现了穆国兴的名字,由此可见这么多年过去了,宝和县的百姓依然把穆国兴的名字记在心里。
现在的拦河大坝和原来可不一样了,沿着水磨石制成的台阶走上去,站在大坝顶上扶着大理石栏杆,穆国兴和雷蕾相视一笑,又望着地下河的下游,都想起了他们在这条地下河里度过的那既惊心动魄,又香艳旖旎的三十八小时。
“我要感谢这条地下河,如果不是它,我们两个人也许就不会走到一起!”
雷蕾双手合十默默的祷告着,看她那副虔诚的样子,穆国兴心五味杂陈,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了,姑姑怎么还没有打电话来,雷蕾的病情到底确诊了没有?
来到当年他们一起走出地下河的那个洞口,这个地方现在已经被水泥给封住了,旁边也修建了一个供游人休息的小凉亭,亭子周围的果树上果实累累,走近凉亭,只见上面挂着一块牌匾:福星亭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光。
雷蕾站在凉亭里向远处望去,也不知道她现在想着什么,过了很久才转回身来,对穆国兴说道:“老公,这个地方真不错,既是你仕途的起点,也是我们两人情定三生的地方,我死了之后,麻烦你就把我埋葬在这里好吗?让我在泉之下也能听到百姓在念叨你的好处。”
穆国兴目瞪口呆的看着雷蕾,他明白了,雷蕾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她这几天的欢乐完全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陪着穆国兴度过这最后的欢乐时光。
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穆国兴紧紧的把雷蕾揽在了怀,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了雷蕾那洁白如玉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