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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国兴在总结讲话中说道:“我代表省委一班人,感谢中央巡视组为我们省的工作做出的实事求是的评价,今后我们将会根据巡视组提出的几条建议,认真把我们的各项工作搞好,并借此契机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一次大学习大讨论,为我们明年的工作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官面文章做完了,当天晚上广南省委为巡视组举行了一场欢送宴会,宴会结束后,穆国兴和曾率林又一次来到了宾馆的休息室里,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说出一点真心话。
“率林同志,这一次你们来广南巡视,我也没有时间陪同你们下去看看,也没有尽好我的地主之谊,说起来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曾率林笑了笑:“穆记,您的工作那么忙,也没有必要去陪着我们。再说了,您越不陪我们,我们才能看到真实的东西,也越让我们感觉到广南省领导班子的光明磊落,这在其他地方是很少见的。”
穆国兴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襟怀坦白,光明磊落,这才是君子之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能不能请你讲一讲我们广南省今后在工作中还需要注意些什么?旁观者清嘛!”
这一晚上两个人谈了很久,也可以说都敞开了自己的思想,曾率林也从穆国兴的讲话中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带领巡视组下来巡视了,春节之后,他就要去财政部任纪检记了,虽然纪检记这个职务,在财政部的日常工作中并没有很大的发言权,但也是穆国兴第一次把手伸进了财政部这个重要的国家机关。要知道纪检记虽然不管行政工作,但是在人事任免或者说对一个人的官帽子问题上,可是有着很大的发言权的。尤其是在财政部这种管钱管物的机关里,纪检记的位置就尤为重要了。
金碧辉煌的希尔顿大酒店的包厢里,穆国兴和钟灵正与张菲菲和另一个名叫陈小小的女孩相谈甚欢。对于张菲菲这次突然来到广南旅游,穆国兴还是很有些意外的,在京城里刚见过一面,怎么又突然跑来广南了呢?她自己来就来,还带着一个外人。
女人在一起有永远聊不完的话题,穆国兴看到尽管陈小小也和她们在一起聊的很热乎,但总给人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表妹来广南省,肯定是与这个陈小小有关系的。临到年底了,大家的工作越发的忙起来了,再说广南现在也不是个很好的旅游季节,这个时候来广南旅游纯粹是假话。
既然张菲菲不说,穆国兴和钟灵自然也不会问的,也只能按照亲戚关系来招待了,说着家里的一些家长里短,而这些话题也主要是集中在孩子们的身上。
陈小小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机会,悄悄的拽了一下张菲菲的衣襟,提示她千万不要忘了这次到广南来的目的。
张菲菲举起了酒杯:“国兴哥哥,我敬你和嫂子一杯酒,我这次到广南来一个是来玩玩,顺便看看你们,还有一件事情是想请您帮忙,希望你能答应我们。”
穆国兴和钟灵同时笑了,他们知道张菲菲终于沉不住气了,虽然现在他们夫妇俩还猜不透张菲菲让答应的事情是什么,可也无非就是一些关系到官员升迁或者说工程方面的问题了。
“只要是不违反原则的事情,我能够帮忙的一定会帮的。谁让你是我的表妹呢。”
穆国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告诉张菲菲,你的事情我可以给你帮忙,但前提是不能违反原则,至于其他的人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开口了。
陈小小有些急了,看了看穆国兴又看了看张菲菲,眼圈一红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张菲菲咬了一下嘴唇,看了一眼陈小小,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对穆国兴说道:“国兴哥,说实话我求你的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个人的,而是有关陈小小的事情,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能坚持原则的人,但这是关系到一个人的命运问题,我思来想去感到只能来求你了。”
穆国兴笑了笑:“你说的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小小同志在京城工作,和我们广南隔着那么远,又能有什么关系到个人命运的事情让我帮忙!”
张菲菲对陈小小点了点头,陈小小马上就从她的手包里取出了一沓文件,张菲菲接过来双手递给了穆国兴:“国兴哥,你先看一看这一篇材料,如果你也认为这个人犯的错误性质是很严重的,那这件事情也就没有必要再讲了。”
穆国兴微笑着接过了这份材料,一看就明白了,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高层政治方面的问题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意识到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了。
这篇材料是一个叫唐敬忠的人写的,主要就是阐述了自己一些理论方面的观点。其中有一些观点也确实是有些太超前了。比如对依靠群众还是依靠精英这个问题,提出的论点虽然比较切合实际情况,但言辞中有些也太尖锐的。不仅如此,文章中还激烈抨击了目前国内渐渐形成的各种各样的利益团体和新兴的贵族阶级,指出这些人就是依附在国家集体上的寄生虫。
这还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这篇文章还对红州省发展经济方面存在的问题大加讨伐,并指出红州省在促进经济发展的同时,利用国有企业体制改革的机会,将国家资产分给了个人,还说这是一种犯罪,实际上就是不指名道姓的批评了红州省的某些主要领导。
如果单从这篇文章来看,这也只是一种理论方面的探讨,在目前这种百家争鸣的年代里,这种探讨也并非不可以,也许还是对某些理论的一个有力的补充。但问题是文章里还同时指出了红州省存在的问题,虽然没有提到国家财产究竟分给了那些人,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这篇文章指的是谁。
现在这篇文章已经不单纯是一个对理论方面的探讨了,而是牵扯到了一个省的施政方针问题,甚至是上升到了高层政治斗争层面。如果遇到一些胸襟开阔的人还还说一点,认为这只是一篇学术文章,可要是被一些人无限的上纲上线,那可就糟了。
回顾我们这个民族的不幸历史,就是因为有太多的愚民措施,让老百信成为一群不辨是非,人云亦云的傻瓜,即便是有过一些清醒者,也被当权者从思想和**上彻底的消灭了,这才造成了数百年来落后挨打的悲惨局面。
拯救一个民族,首先要拯救这个民族脑子,一个民族「思想智慧」得贫穷比物质贫穷更可怕,而一个不敢让人民讲真话的民族,是不能真正发展起来的,这样的政治环境才是最为可怕的。
根据穆国兴所了解的情况,红州省委记陈军山也并非是一个能容纳百川的人,这个人睚眦必报人尽皆知,他要是看到这篇文章再被一些人的撮弄,必定会采取一些行动,打压写这篇文章的人。一个省委记握有强大的公权力,他要想收拾一个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并且这篇文章不仅牵扯到了红州省委的主要领导,还牵扯到了那些既得利益团体。
穆国兴看完这篇文章不动声色的还给了张菲菲,他此刻明白了张菲菲一定是想让自己出面找陈军山交涉,帮助一下写文章的这个人,使他免受一些不公正的待遇。
“国兴哥,这是陈小小的表哥写的文章,你看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