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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天,穆国兴又到南因市和北阳市进行了调研,这两个市的情况和东港市差不多,问题也非常严重,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实体企业都处于破产倒闭的边缘,大批炒房团因资金难以为继,把支付了少部分款项的房产抛给了银行,银行为此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这两个市的头头们,听说东港市挨了省委记的批评之后,对穆国兴的调研采取了比较务实的接待安排,这些人也不是傻瓜,如果再要和东港市那样,穆国兴在东港市生出的一肚子火气,就会全部发到他们的头上,挨一顿批评倒是小事,被拿下官帽子可就糟了。
结束了对这两个市的调研,穆国兴的心情很沉重,回省城的路上,一言不发,他这个时候才明白,江南这个烂摊子究竟烂成什么样子了。如果单单是经济下滑还好说一点,大不了跑一趟京城,寻求一下几个银行总行的支持,或者说让双龙集团提供一下帮助,但是,面对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钱丰新在江南培植起来的庞大势力,让穆国兴这个太子也不得不有所忌惮。
江南省的十三个地市,每个地市都有京城空降下来的干部,这还不包括省委和省政府直属机关里的那些。这些人的级别虽然都是一些厅局级干部,但是所处的位置都非常重要。就拿调研的这三个市来讲,东港市是市委副记陈东晨、南因市是市长汤汪霖,北阳市则是市委副记魏宏伟。
虽然这三个人并不是一把手,但实际上却在代表着钱丰新那一帮精英势力,对市委和市政府施加着强大的影响力。更糟糕的是三个市委记也是钱丰新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也只按照钱丰新搞的那一套来办。虽然钱丰新现在已经离开江南了,但他依然在通过这些人遥控指挥着江南的工作,成为江南省委名副其实的太上记。
穆国兴感到棘手了,钱丰新留在江南的势力如此之大,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如果把这些人全部拿下,且不说能不能得到省委常委会的支持,就是对中央也不好交代。也会落人以口实,被人说成是在江南搞家天下,是在搞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一套。一个省委记刚上任,就大面积调换前一任留下来的干部队伍,这可是官场中的大忌,搞不好会引起公愤的,而如果不拿下这些人,要想推行穆国兴的那一套施政理念,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即便是这些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抗,也会采取磨洋工的手段来对付穆国兴,让穆国兴处处受制,寸步难行,最后也只能做一些小修小补。中央想彻底改变钱丰新在江南推行的那套错误经济发展政策,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坐在奥迪车里的何芳瑞,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通过这次跟随穆国兴下去调研,她也看出了穆国兴是一个真心为国家和老百姓做实事的好官,也下定了决心要靠上穆国兴,而穆国兴也有了接纳何芳瑞的意思。正当何芳瑞准备要放下包袱跟着穆国兴大干一场的时候,省长李胜斌的一个电话,击碎了她的美梦。
李胜斌在电话中警告何芳瑞,不要和穆国兴走的太近了,否则的话,是没有好下场的。现在中央高层的斗争非常激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钱丰新留在江南的势力非常庞大,穆国兴孤身一人是很难在江南打开工作局面的。这个太子来到江南就是来镀金的,过不了几年,在他家族的支持下,他就会调回京城另行重用了。
就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正确性似的,李胜斌还举出了穆国兴的仕途升迁之路。说穆国兴自从踏上仕途以来,在任何工作岗位上就没有待过三年的,都是两年多一点就会升一级的,如果这个时候何芳瑞跟他走的太近,必然会得罪一大批的干部。
穆国兴要想在江南推行他的施政理念,即便是能够得到一些基层干部的拥护,也是很难得到省委常委的支持,省里的中层干部大部分都是不会买他的帐的。一旦他离开江南,江南还是得按照钱丰新以前制定的路线走。
李胜斌还告诉何芳瑞,在这两三年里,跟着穆国兴或许会很风光的,但是只要穆国兴一离开江南,何芳瑞不被那些人整死也得脱层皮。
何芳瑞也认为李胜斌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自从得到穆国兴要来江南的消息之后,何芳瑞也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穆国兴的一些情况,并很仔细的研究了他的升迁之路。虽然穆国兴在各个工作岗位上都取得了一些不俗的政绩,但是,他能进步这么快,也是与家族的支持以及高层的赏识所分不开的。
这一次穆国兴来到江南能不能推行他的那一套,能不能让中央的高层满意,还存在着很大的变数。搞好了,还好说一点,搞不好,他的后果就一定是平调回京,另行安排工作,到一个闲散衙门里去喝茶,要想升官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如果两三年之后,金融风暴过去了,江南的经济复苏了,钱丰新搞的那一套短平快的经济发展路线必将又会有一个辉煌时期,这个时候,谁制定的路线正确,就会看出来了,钱丰新这一帮精英派系就又会重新掌握了话语权。
何芳瑞越想越感到后怕,此刻她靠向穆国兴的决心动摇了,她决定要再等一等,看一看。在官场里求的就是一个稳字,欲速则不达,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至理名言。
回到省城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间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可不知道坐在红旗车里的省委记穆国兴,正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江南省未来的发展方向。
回到住处,穆国兴又一次受到了那些工作人员的列队欢迎。这次下去调研,穆国兴是受够了这种表面形式了,当着下面的干部不好讲什么,但在自己的家里,他可就不客气了。
“你们这是搞的什么名堂,我这是回家也还是来做客?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工作人员被省委记劈头盖脸的批评了一顿,不知所措的一起把目光投向了罗妙,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切又是罗妙*办的。穆国兴朝罗妙冷哼了一下,理也没理她,大步走进了房间。
罗妙本来以为她费心做的这一切,能得到穆国兴的赞赏呢,却没想到,竟然闹成了这个样子。眼圈一红,跑进自己的房间抹开了眼泪,这可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了。
就像是能掐会算似的,远在粤海省的高旭正给穆国兴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倒是向穆国兴讲了一个好消息,中央准备把高旭正调回京城,在即将召开的人大代表会议上,将被增选为主管国有资产及发改委工作的副总理。
这个消息确实不错,穆国兴一直郁闷的心情有了些许的轻松,高旭正出任副总理,这就意味着高层里的斗争,红色派系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把高旭正调到中央就是要削弱精英派系的力量,逐步的从他们的手里夺权。
好消息讲完了,电话里一阵沉默,穆国兴知道高旭正一定是还有话没讲完,默默的握住话筒,静等着高旭正的下文。
“国兴啊,江南的情况不太乐观?是不是感到很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