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把目光收回,重新投向炙叶离去的门口,任凭恻隐在心底一阵摇曳后,他叹息了一声说道:不是讨厌,而是太过在乎了吧!
洛磬茫然地听着他的叹息,不解之色跃然眼前。
老者回过头,温和地一笑,然后突然问道:你是回家族去,还是留在这里呢?
洛磬摇摇头回道:哪都不想。
老者随意地耸了耸肩膀,而后有些戏谑地说着:是想随他而去吧!
洛磬下意识地点点头,而后眼神却是暗淡下来,转而轻声道:可是我答应了他,输了就不会再去烦他的。
老者没由来得听完,便是遥遥头,嘿嘿地低笑着说道:傻丫头,平时见你古灵精怪的,怎么对上这小子了,就犯笨了呢?
说完他又是一声哎的叹息道:虽然这个世界很大,但是在很多时候,这个世界又很小,小得很可爱,丫头啊,该去该留,自已决定吧,现在爷爷得回趟家族,好让他父亲知道他儿子将真正地踏足外界了。
老人的声音淡淡消逝,密室之中,一时只有一道孤单的身影在那里暗自神伤,或者在斟酌某个决定。
第四十二章醉醒
暮色降临,残阳似血,游逛了一下午,玩爽了一整天,此时梵溟轩斜趟在一座古朴的石拱桥洞中,身旁置放着几坛还未开封的酒坛子,而他的双手正捧起其中的一坛放到身前,然后揭开酒坛的盖子,接着移到嘴唇边,再是仰起头,之后烈酒下喉腾起一股畅意。
江风从远处的江面袭来,波光涟漪,在那酒香飘荡之际,海天交际之处,徐徐地升起一轮明月,见此美景如画,桥洞中的他不禁诗兴一来,喃喃吟咏着起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极其富有磁性般的声音一时在江波之上,洞桥之间流转。他独自饮着酒,无聊地等着人,等着一个和自已相像的男人。
一曲作罢,当他意犹未尽地想再来一词时,一道呼声随着江风袭来:大哥!
声音落下之时,梵溟轩身边已然多了一个消瘦的男子。
嗯,不慢啊。梵溟轩随意地说道,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常言闻其声而知其人,他自然不用多看便知道来者是为何人。
嘿嘿,有酒,大哥果然贴心,那就不客气啦。炙叶说着便抡起一坛,封开,叽里咕噜狂饮不断,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的说呢。而梵溟轩看着他那喝法,仿佛要将心中的苦闷喝醉,不禁微微蹙眉,随即略有所思地摇摇头,便又自个儿喝着酒去了。
在不知不觉中,两人静默地对饮的期间,海上的明月已经挂到中天,银辉漫洒,月影弄花,潮水激荡,灯火渐暗。
月影下,遥远的一座高塔之巅,正端坐着一个老者,老者身着一袭红黑相间的衣袍,他的眼帘微合,黑色的云丝随风飘舞,但他那置身在冷风中的淡定,却是说不出的祥和。
便是只若是粗粗一看,而不是仔细观察的话,只会觉得这老者是和塔尖相融合的一尊雕塑,因为两者之间给人以浑然天成的感觉实在太过自然了。
恬静之中,子时已到,本该宁静的夜空却是迎来了它那热闹的喧嚣。一道道流光溢彩的烟火从四面八方升起,在银月之下绽放,一时缤纷的色彩带着斑斓的炫丽,和着繁花的姿美,倒映在滟滟波动的流水中,顿时击起临江者的连连赞叹。
拱桥洞内,两个男人喝着各自己手中的酒坛中的浓香,双眸都是飘向那波光粼粼的江面,时而又会瞟一眼对方,然后相视而笑,接着又是狂饮一番。
悠悠之中,梵溟轩又干掉一坛酒后,抓过另一坛酒时对炙叶说道:兄弟,你酒量不错啊!
炙叶咕噜咕噜地灌下一大口后,用袖子往嘴边一抹,然后才回答道:有什么样的大哥,自然有什么样的小弟喽。
梵溟轩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转目望向夜空的那轮明月,忽然思绪有些飘离,炙叶将这些看在眼底后,咧嘴一笑,打趣问道:大哥你是不是在想谁家姑娘了啊,来,说给兄弟咱听听,咱看看大哥您的眼光咋地。
梵溟轩一听,顿时对他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骂道:怎么,大哥没事想想老婆,有问题吗?
顿时炙叶的脸色一僵,旋即赶紧挤出笑容,连连摆着手,拍着他自已都想吐的马屁说道:大哥您的眼光是滴溜溜地亮,咱不参合您和嫂子的事。
本来他还想再吹点什么来着时,忽然顿起一阵江风拂面,接着酒意几分醒,正思绪时,碧水清滔岸柳阴,媚影闲停桥,凭栏倚倒影,朦胧而熟悉。
指目相望,月影映波的江岸上,洛磬迈动着轻盈的莲步,寻江漫游,不知觉中已踏上拱桥,位足凭栏边,目送江水向东流,细看红尘,纤影迷离。
当她离开那密室之后,想去找某人,却真如她炙爷爷所言,已是难寻得他的足迹了,于是便在晃悠之中,再次登临他们有过回忆的地方。
哎!
她轻叹一声,将目光从江波上拉向夜空,双眸凝望着那轮银白的月轮,正要对月诉说儿女心事之时,不禁柳眉一皱,轻念道:这儿怎会有如此浓烈的酒香,啊,那声音?
旋即她身影一动,石拱桥上顿时像被江风一扫,没有了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虽然她心底早有已分猜测那人就在拱桥之下,但是当她亲眼确实时,面上还是忍不住露出吃惊之色。
风生起,正欲饮,只是月明突暗,凝目去,此间神色各异。
是你?见来人,梵溟轩震散着醉意,颇为惊讶地问着,而他身旁的炙叶则是停着举止,手中的酒坛僵在半空,其脸上的惊讶之色一点也不会比梵溟轩少。
这时只见洛磬迎上递来的目光,轻轻地点了下头,娇颜微展,焉语声起:巧啊!
梵溟轩看了看炙叶似乎没有要搭理的意思,于是便开口回道:嗯,巧啊!
只是他这声刚落下,他又紧接着发出一声音轻咦,听得那炙叶和洛馨两人一阵莫名而不知所以,而后他们也回过头来看着梵溟轩所注视的地方。
那里幽月当空,流光四洒,江面清风微扬,皓白的银辉清明时,一任点滴幽影破空来,只见几道紫色的光点从天际的北边激射而来,几许畅息过后,六道紫色的身影水飘定在月空之中。
这时他俩才恍然明悟起刚刚梵溟轩为什么会突然发出轻咦之声音的原因了。在那视野之中,当身着紫衣的六人飘定在空中后,不一会一道白光划破北方的天际,那道白光来得疾快无比,随着它的临近,空旷的天地间,一道悦耳的琴声飘来。
第四十三章琴曲
月空下那六人中的一个穿着深紫色的紫衣人骤然回首喝斥道:吕逸,为何你一直追着我等不放?
只见那紫衣人的对面,也就是那白光所在地方,幽然呈现出一张俊俏非凡的脸孔。那是一个男子,他低着头,一袭白衣胜雪,凭空端坐,膝盖上是一架玄黑色的古琴,而他的双手正抚在琴弦上轻轻地拨动。
听闻到那人置问声后,白衣者微微抬起头,温雅地扫视了一眼那身着紫色衣裳的六人,而后又低下头,淡红的嘴唇轻轻开启,伴随着悠悠的琴声说道:做了那件事,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吧。
听罢,那紫衣裳六人脸色骤然而变,顿时其中的一人怒喝道:为了一句荒谬的谎言,难道你就不怕挑起寒杀门与辰霄宫的争斗吗?
那白衣男子抚着琴,显得很是淡然,只见看嘴角微微上扬,低低一笑道:这不重要,你们也不配知道。
听此那六人个个面露煞气,很是愤怒却又奈何不敢肆意发作,只见那深紫色的紫衣人厉声喝道:真的不肯放过我等么?
白衣男子摇摇头,漠然冷笑地反问道:你说呢?旋后不等他反应过来,空中那空灵飘逸的琴声骤然变得高昴起来,而白衣者那披肩的发丝也是无风自动,只见他指下的墨黑古琴中,焕然透出一股轻盈的白色光带。
这时,紫衣六人中,一直淡静若水的一个居中老者凝重地蹙眉喝斥道:吕逸,你不要逼人太甚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真要斗起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被唤为吕逸的白衣琴者剑眉微微一挑,轻哦了一声,而后淡淡地回道:无妨!
伴随着他声音的落下,他抚琴的双手猛然一顿,顿时那原本已经高昴起来的琴声骇然而止,一时之间,只有那渐渐飘远的余音在夜空之中转响,与此同时,六个衣身影却是被覆盖上一层微亮的白色光环。
看着身上亮起的白色光环,那六人由然生出一股心悸,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句流传甚广的传闻。
北强沧沦,自诩杀门,中有操琴者,以琴为奇兵,只需纤指抚琴弦,然后琴声悠悠触动,悦耳动听,心神移,此为无形内攻之技;琴师强者,兼修玄体,可凝音刃以为利器,可画音环以缚人,在弹指之间,有破山断水之能事,此为有形外攻之法。
当下那居中的紫衣老者顿时大怒,当即暴骂道:无耻小人,竟然用这等卑鄙下流的手段来暗算我等。
白衣琴者一听,双手顿时疾快弹揍起来,而接着那还未消去的余音接着又被一串幽伤的婉歌之声所取代,他并没理会那老者的怒骂,只是自顾自地吟唱着那摄人心神的歌来。
弦已拨乱,弹破广陵散,曾弹琴在灯,畔过往不堪,夜空空飞扬,无人来吟唱,谁人一拂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