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王一言九鼎,更是以明将军的战约为誓,京师诸人均是放下了提了良久的一颗心。
鬼失惊有感刚才虫大师相救之恩,更是深知宁徊风的狠毒,首先接口道:林兄提议正合我意,脱困之前我不会再与你为难。关明月的声音从另一端响起:我也同意林兄的意见。他本就与林青、虫大师无甚仇怨,听鬼失惊都如此说,自是不甘于后,齐百川亦忙不迭表态赞同。
暗器王与京师三派携手,这倒真是一件奇闻了!宁徊风口中啧啧有声,只不过我保证几个月后的江湖传言必是诸位自相残杀而死,不免可惜了林兄的一番好意。听他如此一说,诸人心头更沉,宁徊风能说下如此狠话,自是有十足的把握困住众人。
林青沉声道:宁兄既然如此工于心计,妄图将我等一举全歼,却不知所图何谋?要知宁徊风费这么大力气将众人困住,不但开罪京师三派与暗器王、虫大师两大高手,还拉上了四大家族的人,更是不管不顾龙判官的死活,若不是失心疯了,定是早有预谋。宁徊风大笑:我知林兄心中必有疑虑,却偏偏不给你一个答案。黄泉路上也要你糊里糊涂,这才显得出我的手段。哈哈……
林青沉思不语。虫大师却不理宁徊风的嘲笑:烦请哪位点起火折,大家合计一下如何破去这个机关。莫怪我多言。宁徊风笑着接口道,虫兄此举大可不必,暗器王的暗器在此黑暗中方更能发挥其效力……他这话虽是明显的挑唆,却是大有效果。京师诸人都在心里打了个突:于此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开口说话尚可以用移声换位之术让他人捉摸不到自己的方位,若是点起火光现出身形,谁知会不会成为暗器王的靶子。
林青讥讽道:宁兄武技不见高明,挑拨离间的本事确是天下一流。呵呵,林兄言重了。我只不过觉得这黑暗中的游戏越来越有趣罢了。宁徊风又是一阵大笑,这铁罩外尚伏有数名弓箭手,以我的手势为号。不怕诸位笑话,我生性胆小,若是见到哪里亮起火头来,说不定心惊手抖之余给手下误会是在发号施令,结果只怕大大不妙。也不知他是否出言恫吓,但如此轻描淡写地说来,却更增威胁。
果然诸人良久皆无动静,只听齐百川低声道:我身上没有火折。关兄身为妙手之王,这些事物想必是随身携带的。关明月大怒:我臂上受伤了,齐兄若是方便不妨过来取用。眼见二人又要争执起来。林青心头暗叹,值此情形大家仍是互相猜疑,如何谈得上齐心协力?右手仍是扣着龙判官,左手放下梵溟轩,正欲从怀内取出火折,却听梵溟轩大声道:你们别争了。我不怕这个‘宁滑风’,我来点火。厅内一时静了下来,齐百川与关明月脸上发烧,枉他们成名数载,却还比不上这稚龄小子的胆略。哧的一声,梵溟轩擦着火石。火光将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映射出一片浓重的阴影。
箭!宁徊风一声令下,铁罩外几声轻响,撞开几个小孔,数支长箭往梵溟轩射来。梵溟轩惊呼一声,实料不到宁徊风其言不虚,铁罩外果是伏有弓箭手。而且宁徊风心思填密,所开小窗尽在高处纵跃不及处,外面的人可搭梯观望厅内情景,里面的人却无法看到外面。
暗红的火光下人影一闪,虫大师大喝一声,大手一张,将几支长箭抓在手中,尚余几支箭却被另一个黑影打落,竟是鬼失惊出手为梵溟轩解围。铁罩外惨叫声迭起,却是林青及时出手将细小的暗器从铁罩小孔朝外射出,外面的弓箭手何曾想到暗器王神技若此,登时有几人双目中招,从梯上滚落下去。犹听林青寒声道:宁兄手下众多,不妨多派几个弓箭手来给我喂招。
梵溟轩惊魂稍定,借着火光捡起一支烛台点着了。虫大师赞了一句:好孩子!梵溟轩心头得意,抬头望去,就着烛光,却见到数尺外的水柔清一双清瞳正牢牢盯住自己,高高挑起的大拇指犹调皮地朝自己轻点着,一张俏脸被烛光映得娇艳如花,脑中猛然一荡,几乎将手中烛台跌落。他破天荒地得到这个对头如此夸赞,不知怎的,心口好一阵坪坪乱跳,脸上不争气地泛起一片忸怩的潮红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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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是极
只见厅内一片狼藉,尽是碎木砖石。十一人各占四方靠墙而立,面上全是土石碎屑。齐百川的手下赵光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兄弟赵旭连忙抢上前去救治。林青随手点了龙判官**道,再细看四周。那铁罩高达两丈许,连上方亦是密封,黑黝黝的一片,惟有两丈高处开了几个寸许宽的小窗口,刚才弓箭手的长箭便是由此袭来。
虫大师于墙角细细摸索了一会儿,失声道:好家伙,全封死了。他精通建筑之术,略一想便知必是先分别将四面铁板吊上房顶,再嵌接为一体。而楼上牵起长索与四面山头相连原是为了分担铁闸的重量。否则这数万斤压将下来怕早将小楼压垮。也幸好如此,厅上方不至于有太多重梁,不然屋顶直砸下来厅内诸人早是头破血流。他再沿着铁板摸了一圈:这四块大铁板边缘参差不齐,各自镶嵌,榫合得天衣无缝,实是第一流的设计。他直起身来,低声叹道,要将这数千斤的大家伙连在一起,真不知要动用多少人力!只听得厅内众人面面相觑。
鬼失惊左手软垂胸前,右掌划个半圆拍出。这黑道第一杀手的全力一击岂可小觑,却只听得一声大响,铁罩微微一震,就似整个房间在抖动一般,众人耳中嗡嗡作响,良久方息。但铁罩上连半分缝隙也未留下,鬼失惊拼力一掌竟是没有丝毫效用。
林青眉头一皱,这铁罩如此结实,浑然一体,掌力击向一边却被分散至四面,除非能将铁罩抬起,人或许能从下钻出,但这四面光滑毫无受力之处,纵有拔山之力亦是无从下手。他再抬头望向高近二丈的顶端,料想亦是如四面一般封死,纵是能以壁虎游墙功游至上方,身体悬空下更是难以发力。这铁罩虽是笨重无比却实是有效,整个大厅就如一个四面密合的大盒子,将这许多高手困于其间。
林青望向齐百川与关明月,缓缓道:几位仁兄请过来商议。齐、关二人面色惨白,不声不响来到林青面前。起先于黑暗中尚还抱着一线希望,料想这机关再厉害也挡不住几大高手的合力,现在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反增绝望,心头更是大惧:宁徊风费如此周折将诸人困于此处,只怕绝不仅仅为了对付暗器王与虫大师那么简单,莫不是真要将京师三派也一网打尽。鬼失惊踏前几步,仍是与林青、虫大师保持着一定距离,默然不语。
齐百川低声道:不如挖条地道试试。扎风闻言用短刀往地下挖掘起来。虫大师微微摇头:刚才梵溟轩对我说起这厅中不生虫蚁,只怕地下亦是铁板。果然听得啪的一声,扎风的短刀挖了半尺便折断了刀尖。
来人,奉茶。只听得宁徊风在外悠悠道,鲁香主请坐,陪我一并看出好戏。关明月扬声道:宁徊风不顾龙堡主的死活,鲁子洋你亦要随之造反么?鲁子洋笑道:关兄还是先操心自己的安危吧。
林青心念一动,将龙判官的哑**解开:你到底是何人?他硬受龙判官一掌却毫发无伤,早对他的身份起疑。龙判官一咬嘴唇,低声道:在下周全,本是一个无名小卒,全是听了宁徊风的话才与林兄为难……众人大惊,这个龙判官竟然是假的!宁徊风道:你敢泄露身份,我叫你一家老小都不得周全。周全恨声道:宁徊风你叫我出手自己却跑了,老子光棍一条,今天豁出来也要把你的阴谋诡计告之天下。宁徊风只是冷笑。
虫大师疑惑道:刚才你喝酒时所显的武功……周全道:那全是宁徊风搞的鬼,就是要让林兄提防我的武功,他才好趁机得手。林青深吸一口气:真正的龙判官呢?周全略犹豫一下,答道:姓龙的已被宁徊风暗中控制,软禁于擒天堡中。
众人心头一震。谁曾想邪派宗师龙判官竟己被宁徊风控制,这个假冒的龙判官纵可一时瞒住手下耳目,但武功却无论如何假冒不来,自然再不能约战川内各路高手,怪不得自从数年前龙判官一统川东后擒天堡一意守成,再无更大发展,就连一个媚云教都奈何不得……而这个江湖上声名不著的擒天堡师爷居然能在暗中做下如此凉天动地的事情,到底是何来头?
梵溟轩忍不住问道:哭叔叔呢?周全朝梵溟轩点点头:你放心,日哭鬼虽中了宁徊风一掌,却暂无性命之忧,他现关在鲁家庄院的地牢中。花想容心细,听周全对龙判官的称呼全无敬意,开口问道:你必不是擒天堡的人,如何认识宁徊风的?周全先是一呆,将心一横:我乃御泠堂火云旗下一小头目,只因相貌与龙判官有几分相似,这才被宁徊风调来此地。
御泠堂?众人面面相觑,看来均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只有虫大师皱了皱眉头。林青沉思半晌,忆起一事,朗声吟道:神风御泠。枕戈乾坤。炎日当道。红尘持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正是那日在鲁子洋庄院中听到宁徊风念的几句话。周全奇道:林兄却是从何处听来的?这句话说的正是宁徊风的身份,他便是御泠堂炎日旗的红尘使。
宁徊风声寒若霜:泄露本堂机密是第一大罪,周全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周全大声道:本门第二大罪就是出卖兄弟,你刚才如何对我?他望向鬼失惊与齐、关二人,你们不要抱侥幸心理,宁徊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你们。宁徊风大笑:是极是极,只是你说了又有何用,最后还不是陪着暗器王一起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