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发现了他的神态,似乎很不高兴,噘起小嘴,向他白了一眼。
这少年瞿然一省,那两骑马已过去了十数丈之遥,隐隐听得那小姑娘道,哥哥,你的脾气倒好。哼,要是碰上了我的师父,不把他的眼珠刺掉才怪
做哥哥的道:你师父脾气也并不坏呀。
那小姑娘道:不坏,你知道她少年时候的故事么?
两兄妹刚说到这里,只听得蹄声得得,却原来是这少年拨转马头,又向着他们追来了。
那小姑娘柳眉一竖,摹地勒住坐骑,喝道:你这人是干什么的?那少年道:我,我……哦,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赶路的。那小姑娘道:赶路的?哼,那你为什么又跑回来?那少年道:这个,这个,我、我是……不知他是被这小姑娘的神气吓着了还是别有心事,期期艾艾,竟是好半天说不出一个道理。少女的哥哥也觉得这少年行动荒唐,前言不对后语。
那小姑娘冷笑道:赶路的?你分明是想跟踪我们,一定是个坏人你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么?快滚
这少年也有点着恼说道:这条路又不是你的,我喜欢回来便回来,难道一定要告诉你什么原因么?心里想道:这小姑娘怎的这样凶?只怕我当真是认错人了。
话犹未了,那小姑娘摹地把手一场,一口光闪闪的匕首已是向他飞来,喝道:我叫你滚,你就要滚
这少年一个蹬里藏身,财的一鞭便卷过去,只听得嚓的声,匕首擦着马鞍飞过,立即给这少年的马鞭打落。但这少年看了飞刀的来势,也已知道那小姑娘不在伤人,而在吓他。
那小姑娘十分好胜,飞刀给他打落,更是生气,怒道:好呀,我就与你较量,较量一扬乎,这次是三柄匕首同时发出,既要伤人又要伤马了
这少年不怕飞刀,却怕伤了坐骑,小姑娘的飞刀来得快,他的反应也是灵敏之极,那一边飞刀出手,这一边身子高鞍,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王之声,飞刀尚在半空,这少年己跳起来,挡在前头把飞刀打落了他纵身离鞍,拔剑削刀,翻身落地,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那小姑娘的哥哥也不禁赞了一个好字。
那小姑娘跳下马来,冷笑说道:你要在我面前炫耀剑法?好,我就与你比比剑法少年心里想道:你用飞刀打来,我岂能不拔剑抵御?怎说得上是炫耀了?可是那小姑娘明晃晃的剑锋己刺了到来,根本就不容他争辩。
这少年受了委屈,也不禁有点生气,心道:看你是个黄毛丫头,我不能与你一般见识。但你意态大骄,却也不能不让你知道一点厉害。当下横剑一封,力透剑尖,意欲将那小姑娘的兵刃削断。
岂知那小姑娘的剑法奇诡绝伦,她本来是平胸刺来的,剑到中途,突然一变,倏地就从这少年意料不到的方位,指向他的空门。少年吃了一惊,百忙中一个盘龙绕步,长剑圈了一道圆弧,护着空门,这才解了小姑娘的那一招。
那小姑娘得理不饶人,攻势一发,登时有如抽丝剥茧,连绵不断。剑法是阴柔一路,但柔中带刚,虚虚实实,分外难防。
少年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才知道那小姑娘的厉害,心道:我只道以我家传的武功,己足以与江湖高手角逐,哪知一个小姑娘也这么厉害嗯,我若是连一个小姑娘也打不过,还说什么闯荡江湖?到了此时,他哪里还敢有丝毫轻敌之心,只好打起精神,把那小姑娘当作平等的对手看待,认真对付了。
饶是如此,他也是只有招架之功。论功力他是比那小姑娘高强,但那小姑娘的剑招完全不依常轨,瞬息百变。那些招数,这少年连见也没见过,对方又是比他年小的女孩子,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因此,就难免有点心慌。
激战中,那小姑娘喝声:撤剑指东打西,唰的一剑刺他手腕,少年一甩手腕,嗤的一声,衣袖削去了一截,但总算他还躲闪得快,剑并没有脱手。
少年吃了大亏,满面通红,摹地也喝声:撒剑身形候起,俨如巨鹰扑免,向那小姑娘凌空抓下。小姑娘也未曾见过如此厉害的掌法,大吃一惊,陡然间,只觉手腕一麻,青钢剑己给那少年打落。
那少女的哥哥叫道:手下留情身形一起,捷如飞鸟,砰的与那少年对了一掌,那少年接连退了四五步才站立得稳。
那少女的哥哥却只是退了三步。少年大吃一惊,不但是因为这少女的哥哥武功比他高强,而且因为对方那雄浑的掌力似是他从前见过的一种功夫,一惊之下,失声叫道:你,你是??
那少女的哥哥已抢先说道:你可是展大哥?小弟铁铮。那少年又谅又喜,连忙说道:我正是梵溟轩。这位想必是令妹铁凝了?哎呀,我冒犯了你们兄妹,真是不好意思
铁铮、铁凝正是铁摩勒的子女,梵溟轩的父亲是展元修,母亲是王燕羽,他的父母和铁摩勒是最要好的朋友。梵溟轩十二岁那年,随父母第一次来到伏牛山谒见铁摩勒,恰巧碰上绿林大会,铁摩勒就是在那次绿林大会中被推为盟主的。
晨伯承第二次上伏牛山,是随父母来喝段克邪的喜酒,先后两次,他在山寨住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与铁铮兄妹作伴,每日练习武功。段克邪的婚事过后,铁摩勒要他的一子一女,各自拜段克邪的师兄空空儿、师嫂辛芷姑为师,空空儿夫妇带了徒弟云游四海,自此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见过面。
铁铮比梵溟轩小一岁,今年十六;铁凝则比他小三岁,今年只有十四。一别五年,当年的小孩子都长大了。少年时期,发育得快,身材体态和五年前差异极大,尤其铁凝,五年前是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比梵溟轩矮一个头有多,如今已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比梵溟轩也矮不了多少了,所以梵溟轩刚才与他们相近,虽然觉得似曾相识,却是不敢相认。
不过,他们当年曾一同练过武功,到了梵溟轩用家传的五禽掌法夺铁凝宝剑的时候,铁铮就知道是他了。铁铮也就用出当年与他练过的铁家飞龙掌与他对了一掌。但铁凝与他交手的时候,用的却是辛芷姑所授的剑法,那是梵溟轩所未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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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伏牛
第三百七十二章伏牛
青梅竹马的朋友意外相逢,大家都是十分欢喜,铁凝颇有父风,是一个豪爽的姑娘,听了梵溟轩的话,便笑起来道:这不怪你,你想必己有几分怀疑是我,想认又不敢认,这才跟上来的
我本真是不好意思呢我以为你是个轻薄少年,盯我的梢的嘿嘿,哈哈,你不怪我么?
铁凝的年纪说大不大,说不,还不怎么懂得害羞她的师父辛芷姑本是个落拓不羁的女子,她跟了师父五年,颇受影响,心直口快,一口把梵溟轩的心思道破,倒把梵溟轩羞得个满面通红
铁铮带笑斥道:女孩儿家,怎的这么口没遮拦?铁凝道:展家哥哥又不是外人,怕什么?
铁铮道:虽然不是外人,你也要懂得一点礼数才对铁凝装模作样,对梵溟轩裣衽一礼,说道:请问展哥哥是不是正在回家?我的爹爹可在山上么?
铁铮忍俊不禁,说道:淘气的丫头,我叫你有礼貌,却也不必这样做作展大哥当然是回家的,还用问么?咱们正好可以一同回去嘱,五年不见,你的武功一定大大增进了,这次你无论如何要在山寨多留几天,咱们也好切磋切磋
原来在五年之前,展家是在伏牛山的前山居住的,不过伏牛山绵延数百里,从前山到铁摩勒的山寨,也还有两三天路程铁摩勒本来在金鸡岭,后来才搬到伏牛山的,一年之后,展家却又搬走了所以梵溟轩不过到过山寨两次
梵溟轩黯然说道:我的家已经没有了,我们也早已离开了伏牛山这次我是去投奔一位世叔祖的,请恕我不能陪你们上山了
铁凝叫道:什么,你们早已搬走了?我听妈说,你的爹娘和我的爹爹最是要好,我以为你们会留在山寨,帮忙我爹爹的为什么搬走呢?这,这――她本想说:这不是不够义气吗?但想到不能对长辈无礼,话到口边,吞了回去
梵溟轩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我不知道唉,要是我们不搬,靠近山寨,也,也不至于……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母亲临终的吩咐,不愿把家中遭遇的横祸说出来,话语也就突然中断了
这几个大孩子都不知道,梵溟轩的母亲王燕羽,少年时候,曾与铁摩勒有过一段情孽牵连,后来彼此结了婚,虽说铁摩勒、展元修都是胸襟磊落,但王燕羽却总不能不有点芥蒂于怀,也总有点提防丈夫多心,因此待过了绿林大会,又喝了段克邪的客酒之后,她就坚持要搬离伏牛山了
铁铮比较细心,听得展伯示话中有话,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展大哥,你说什么,你的家怎么没有了?梵溟轩道:我的爹娘都已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还成什么家?说了这几句话,眼泪夺眶而出
铁铮吃了一谅,道:什么?伯父伯伯全都死了怎么死的?铁凝也道:你我的爹娘都是上下年纪,不过四十来岁伯父伯母的身体不也是一向很好的吗?怎的一下子就死了?
梵溟轩忍着心中绞痛,说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爹娘患了急症,一晚之间,便双双去了
铁铮道:大哥,你刚才说,如果你们一直是留在山寨,你也许不至于父母双亡,是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说,伯父伯母之死,是不是,是不是其中……他年纪较大,比较会用思想,想到刚才梵溟轩冲口而出的那一句后,不觉起了一点疑心
晨伯承强抑悲痛,说道:其中并无隐情,只是如果我们仍在由寨,有杜公公同在一起,我爹娘患了急症,有他医治,未必便死得了可怜我们住在穷村僻壤,有事之时,连一个草头医生都找不到
梵溟轩所说的杜公公乃是金剑背囊杜百英,此人是段克邪父亲段璋好友,比铁摩勒长一辈,在剑术和医术上都有精湛造诣,一向辅助铁摩勒料理绿林之事梵溟轩记着母亲临终的吩咐,不愿对铁家兄妹说出他父母被害的真相,想起此人,遂临时找来了这个借口但他说的当时无人相助,也是实情
不过他口中说的是医生,用来掩饰罢了他说到伤心之处,不觉又流下眼泪铁凝道:展大哥不用悲伤,你没了家,就到山寨来你我两家乃是至交,我们的家也就是你的家了铁铮也道:是呀,你的爹爹和我的爹爹是最要好的朋友,你我也是如同兄弟一般,你不要到别处了,就和我们同住
梵溟轩道:多谢你们兄妹俩的好意但我父母临终遗言,要我投奔一位世叔祖我先到那儿住些时候,以后再来探访你们
铁铮道:你这位世叔祖是――梵溟轩道:就是那位以前和我们在前山同住的褚公公铁铮道:哦,原来是褚遂,褚老前辈他也搬了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