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问你,为什么你会想改变莫豪的因果?”紧那罗王微笑着,不答反问。
蓝沁想也没想:“当然是为了蒋玫,虽然她的自杀之罪极重,可总的来说,我觉得她不该受那样的苦。至于莫豪,无可否认,他恶事做尽,连我也觉得他不值得救。但那样的人却对蒋玫爱得极深,不然最后我也无法改变他的因果,这样说起来,莫豪还不算是无可救药。”
“就是这样。地狱道众生中虽都是生前有罪之人,可没有人一出世便是十恶不赦之辈。人有恶行,非一朝一夕的结果,而是长期受到某种环境和各种因素的影响。更多的时候,为恶只是刹那的心思。而堕入地狱之后,经历其自己的恶行千遍万次,只要他们由心地认识到自己的罪,并生出忏悔之意。那么因为这一点善念,便有可能被渡。”紧那罗王虽然闭着眼睛,但脸上的神情却充满对某种事物由心的崇敬:“和你一样,那化身千万的伟大存在,便在这大小三千地狱世界中不断寻找着众生大罪中没有磨灭的善,进而改变他们的因果将其渡出地狱之道。”
“你说的那个存在,该不会是……”
紧那罗王点点头:“就是他,有佛之实却无佛名的菩萨……南无大尊地藏王!”
“我知道……他老人家曾发过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蓝沁拼命地点着头,脸上兴奋的表情就像一个看到糖果的小女孩。“原来我一不小心,做了和他老人家同样的事啊。”
“是啊,让你经历地狱的世界,为的也是要告诉你,不要因为看到一个人的罪便随便地否定他,只要那人心中还有善念,就别轻言放弃。”紧那罗王的表情又变得古井不波:“好了,如果你休息够了的话,那么还有两个轮回世界在等着你呢。”
“打开吧。”蓝沁站了起来:“下一个世界是什么?”
“修罗道。”紧那罗王伸手轻指,虚空中自有门扉生成:“……亦称为,永战地狱……”
“管它永战还是休战,本小姐这就打救众生。”蓝沁闪身走进了门扉里,只留张扬的声音飘进紧那罗王的耳朵中。
鬼神轻笑:“不要小看修罗道啊,那个已经被仇恨扭曲的世界,他们遗忘了一种重要的情感。如果无法唤醒他们对于那种情感的认识,蓝沁,有可能你会走不出来哦。”
蓝沁可听不到紧那罗王的话,她现在还在为自己能够像那伟大的菩萨一样渡人离开地狱而兴奋着。在光的通道中,她也开始猜想修罗道会是什么样,按照前面几次轮回世界的经验,蓝沁想那应该不是像地狱道那种现代化的城市,便是白羽所在的那充满玄幻色彩的世界吧。
当通道尽头出现的时候,蓝沁怀着种种揣想踏出了门扉。脚一踏到了实地,修罗道的世界渐渐填充进蓝沁的视野。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飞车机甲,有的,是一把朝着蓝沁面门旋转飞劈而来的轮锯。
劲风扑面,带着浓郁的腥味。刺耳的破空声提醒蓝沁,这轮锯能够轻易把她的小身板劈成两半。
“啊!”蓝沁尖叫一声,本能指挥着身体一个侧身,轮锯削断她几缕发丝,最后扎进赤色的大地中。顿时,蓝沁脚下只觉一股剧烈的震动传来,那被轮锯扎进去的地面先是谷起,然后莫名的力量由下而上的喷发,带着碎石沙土冲天而起。
蓝沁连滚带爬地远离那地陷的范围,模样好不狼狈。这时她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赤色的大地绵延千里,这红色的地面上正进行着一场浩大的战争。数以万计的生灵在大地上撕杀着,它们发出震天的吼声和凌厉的杀气,让蓝沁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她哪有想过,紧那罗王的门,直接把她送到了战场上。
“哪来的女人?”意外的声音在蓝沁前方响起,她的视线才从身旁的撕杀中聚焦到眼前的事物上,然后,她感觉自己的全身在发抖。
发抖,自然不是因为兴奋。她又不是好战份子,也不是那种因为强敌的出现而兴奋的奇怪人种。如果可以,蓝沁只希望自己的对手越弱越好,弱得任她摆布那是再好不过。但眼前这家伙的身高快赶上摩罗珈王,却手长脚长,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通体赤红的家伙,那从额头上刺出黑色的角,那睁得通圆的黄色双瞳,还有从嘴里冒出的獠牙和像某种动物般尖尖的耳朵都说明眼前的生物和人类无缘。
若是形容,蓝沁只想到了恶鬼。所以发抖,只因为本能的害怕而已。尽管已经初步掌握了混沌的力量,可对于折磨了她人生前20年的非人类生灵,蓝沁还没有完全走出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般的阴影。她可以面对失心者,可以面对像莫豪那样的恶人,但看到了鬼,蓝沁却发自本能的恐惧。于是本来还信心满满的蓝沁,现在身体却轻轻发着抖。
而眼前这只恶鬼般模样的生灵,手轻轻一挥,呼啸声中,那差点没把蓝沁劈开的轮锯落回它的手中。那险恶的武器之上,一个“冥”字闪烁着紫色的莹光。而在这荧光之下,却映照出一张小小的脸孔。
蓝沁刚才的全付心思都给这突然出现的恶鬼所吸引住,却没看到,在那恶鬼的另一手中,还提着一个小男孩。那绝对是个人类的孩子,虽然穿着奇怪的服饰,虽然额头上有鲜红的“芒”字落印。但那大大的眼睛和乱动的手脚,都没有任何异常,完全就是人类该有的模样。
“真是笑话,尤芒的大军中何时让女人参战了。喂,你是为了这小家伙而来吧,但只让一个女人来,未免太小看我们冥龙一族了!”说话中,恶鬼手轻轻晃动,在它的手掌里有铁链连接着轮锯,于是那巨恶的武器便在恶鬼的头顶上旋转起来,引起了阵阵恶风。
“尤芒?冥龙?”蓝沁可搞不清状况,但看着那小男孩,她立马想到,这大概是一场人类和恶鬼之间的战争。而毫无疑问的,她自然是站在人类的阵营。再看那小孩却抓在恶鬼手中,却毫无惧色,这点让蓝沁颇为汗颜。
她好不容易想到自己已经今非昔比,那被吓到的胆子才有了些底气:“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不过,你给我把小孩放下。”
“果然是这样……那么尤芒的女人,受死吧!”恶鬼大喝声中,轮锯二度朝着蓝沁旋转劈去。
“结盾!”看着巨恶的兵器袭来,蓝沁的心灵却平静了下来。她淡淡说道,脚下便有蓝色光绸盘旋而上,瞬间在她的身体周围形成蜂窝状的六边形,空间束缚结界的反作用之下,形成这世上最坚硬的盾,轻易地弹开了恶鬼那足以将大地劈开的轮锯。
“咦?”
从手上传来的反震力让恶鬼连续退开了几步,然后它盯着蓝沁,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来我小看你了呢,女人。好吧,我承认你是一名战士。为示尊敬,我也拿出全力吧……”
“修罗之力……全开放!”轻喝声中,有浓郁的黑光自恶鬼的全身透散而出,无形的波动,立刻飞掠而开,震得地面碎石纷纷浮空而起。一时间,场面好不壮观。
第五十九章不小心救了个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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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修罗道的战场上,一头赤色恶鬼手中轮锯翻飞。每一击皆带着震山开石的大能,却无法劈开那由看似柔弱的光绸所构成的六边形空间之盾。将空间束缚结界反作用于自身的蓝沁,在空间之盾的保护下看着气得直跳的恶鬼。
“看来是这样…….不愧是有永战地狱之称的修罗道,随便遇到的角色都拥有比失心者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力量。可对于力量的理解,却比普通的失心者差远了。”蓝沁点了点头道:“所以,这个世界的生物,都是只懂得用蛮力的家伙?”
她的声音不大,可那恶鬼的耳朵却极好使,这家伙顿时暴跳如雷:“你说谁是只懂得用蛮力的家伙!”
“嗯,智商看起来也不怎么样。”末了,蓝沁又给眼前的生物下了一个定义。
“呀嗬!”恶鬼大吼,手中轮锯泛着奇异的紫芒再次劈在蓝沁的空间盾上。但被结界包裹中的空间已经限定了能量的流动,拒绝外界的能量进入。任凭恶鬼的力量再大,只要这股力量不能超过蓝沁混沌之力的临界值,便无法破开她的空间盾,所以恶鬼的攻击再度无功而返。
轮锯被弹起,重重落在地面上。仔细看,蓝沁和它两人的战斗区域内已经多了密密麻麻不下百数的坑,这些坑便是轮锯砸出来了。攻击了数百记却无法伤得对手一分,这恶鬼不仅有些气馁。而且刚才一顿猛攻耗去它不少力量,现在只能瞪着眼睛喘着粗气。
“打完了?那可就轮到我了。”蓝沁淡淡一笑,使用混沌之力后,她已经渐渐忘了恶鬼对心理上的影响。朝着这赤肤的家伙一指,构架着空间盾的光绸破空而出,瞬间,空间束缚结界在恶鬼周身形成。立体的空间中能量流动完全静止了下来,恶鬼睁大了眼睛,却无法活动一根小指头。
“妖术,尤芒的军中何时多了你这个妖女!”恶鬼大吼,表情激动万分。
蓝沁却郁闷了,她咬着牙说:“你才是妖怪,竟然说本小姐是妖女,你这对力量理解完全只能以肤浅来定义的家伙,给我消失吧!”
红莲火在蓝沁的右臂燃起,进而旋转凝聚于掌心,最后以螺旋的方式脱出。战场中有红光一闪,而身在结界中的恶鬼,却惊愕万分地看着自己胸前开出的焦黑大洞,然后连惨叫也来不及,全身为红莲火引燃,瞬间焚为了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