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闭月的声音微微带颤,隐约透出担忧。
“放心,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璧宿对着她邪魅一笑,亦是深深瞥了她一眼,目光宛如刀剑一般气势,媚人黑瞳带着一抹坚决的凌然。
“废话少说,快受死吧!”灰衣人冷笑一声,挥舞着巨剑向璧宿冲来,刀身闪着乌黑而森冷的光芒,林熙寒目光一凛,拿出袖里剑,虽然是很短的兵刃,却是可以任意在空中回旋,恰恰是在巨刀的克星。
虽然与他并肩作战,璧宿双目迷离,似恨似嗔道:“林熙寒,你别以为我会信你,关键时刻,可别刺我一刀。”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和你解释!专心对敌!”林熙寒冷冷地说道:“我攻前,你攻后!””
不知为何,璧宿居然听从了他的指使。
三人战在一处,一寸长一寸强,灰衣人的武器占了不少优势。
花闭月瞧着林熙寒与璧宿,心中隐隐担忧着,生怕再有人来。
“哼,现在还有谁会来帮你!“忽然,院外传来男子的声音,他的身影只是缓缓而来,双手负在背后,从暗处径直向花闭月走来。
月光下,此人的面容正是北宫啸,面带从容不迫的笑意,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最终落在她的肚子上,冷笑一声:“没想到你居然隐瞒得不错,这时居然也有了男人的野种。”
“这是我夫君的孩儿,你休要胡言乱语?”“花闭月冷冷看他。
北宫啸嘴角浮现一丝冷诮的讽笑,漆黑眼瞳中氤氲的光芒如冰般化开,神情忽然有些恍惚:“梦境里,你明明是我的妻子,明明是我的女人,一心一意待我。”忽然,他的目光变得凌厉:“为何现在你喜欢上了别人?要躲着我,避着我?”
“庄公梦蝶,阁下的梦境为何要当真?”听到他的质问,花闭月的心中有一丝不屑,也感到一丝慌乱。
““不不不,那绝不是梦,我明白那一定是你们曾经的前世,我梦到自己死后,便再次回到这个世上,而很多事情都已变了,我失去了曾经拥有的,甚至北宫家族的势力都受到重创,这些通通是因为你!”北宫啸的面色有些狰狞!
花闭月不由抽了口冷气,她不明白北宫啸为何会这么说?
难道他与自己一样,都是死后回到了前世?
但若是每个人都能这般,这世间岂非乱了章法?
不可能,自然是不可能!
这期间,一定有什么缘故,只是她暂时没有时间来弄得透彻!
眼见北宫啸咄咄逼人而来,一副睚眦yù裂的神情,花闭月只觉得脑海中嗡嗡作响,立刻退身向后院的小门走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摆脱这个男人!
楚暮云选择的这处府邸,正是特意为她而选,此地环境极佳,而且后院有处吊索,正是连接两座山崖间的通道之一,随时可以为她提供一条极佳的退路。
据说这悬崖到了四月冰雪化了后,才能看到上山下山的路,花闭月虽然身子沉重,不能奔跑,但北宫啸追得不紧不慢,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就当花闭月来到吊索旁,倒抽了一口凉气,发现夜里吊索上已结了霜,瞧着周围险峻的环境,退路仿佛变成了绝路,她想起梦境中白衣人曾嘱咐过她,让她来此地养胎,总是隐隐觉着有些深意。
她知道自己绝不是来送死的!
应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于是,花闭月伸手扶在吊索上,感觉双手被寒铁刺得冰凉,晃晃悠悠向对面走去。
此刻,灰衣人与林熙寒、璧宿也战到了此地。
“月牙儿,你撑着,千万要小心!“璧宿目光担忧地道。
“还是小心你自己!”林熙寒冷冷道,顺势用剑替他挡下两刀。
北宫啸锲而不舍地踏上吊索,桥索一阵上下左右的摇晃,似是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浮雪碎冰纷纷扬扬落下悬崖,花闭月不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回眸瞪着北宫啸:“你别过来!”
他不紧不慢跟上,端详着她的面容道:“别往拼了,我不想杀你,只要你乖乖选择跟我走,我会放过他们每一个人,你明白了吗?”
“我不信你!”花闭月迎着寒风,慢慢向前。
“为何不信?“北宫啸面容闪过一丝冷冽。
“我落在你手中岂不是成了人质?你便可以随意要挟他们!反而会害了他们的不是?“夜风凄凄,花闭月笑得很随意,也很优雅,身休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态,她的眼神深处却隐匿着宛如冰雪的冷酷决绝,心如磐石般不可动摇。
北宫啸深深呼出一口气,眉宇间闪过一丝怒意,眼神yīn戾,眸子一下子变得通红,忽然bào发出一阵大笑:“知我者,果然是你月牙儿啊!但是啊!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他顿了顿道:“我派来了五百名高手,如今没有人能腾出手来救你!”
花闭月控制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带感情:“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北宫啸冷笑道:“好啊!我看老天走向着你,还走向着我?”
一时,狂风席卷,花闭月面对前世的夫君,在这充满杀机的暗夜,心中只觉得无比萧索,无比疲倦。飞雪漫天飘舞,霎时间迷了眼神,忽然花闭月一脚踏空,身子一侧,跌落在吊索旁侧,又是一滑,整个人便从吊索上飞落出去。
这一瞬,北宫啸如落进了冰窟窿一般,脸色煞白,全身发颤。
她,摔下去了!
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只能定定的看着!
因为骨子里他便是如此,他只爱惜自己。
“月牙儿!”璧宿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被灰衣人缠住了手脚。
花闭月脚下一滑,飞了出去,心陡然紧缩,格外惊恐,下方是冰冷刺骨的河水,若是她还能使用内力的话,应该可以支撑一下,但是她的身体已经如此孱弱,纵然有绝高的武技,也不能发挥多大作用。
现在她该如何是好?
此时此刻,寒风刺骨,衣带翩飞,她忍不住闭上了眼!
看来,她命中注定该有此一劫!
只是不知道,她的孩子能否承受这刺骨的严寒?
想到这里,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寒风侵袭,她感到身子越来越冷,方才还好似有些热度,现在却冷得像一块冰,只怕坚持不了多久,她就要昏迷了吧!此时,忽然一道青影一闪,霎时她已落在一个陌生的怀中,她慢慢回过神来,慢慢地睁开眼睛,看清楚这名男子正是林熙寒。而他抬起修长美丽的手,抚在她发髻额旁,动作轻柔得好像扶起不经风雨的花:“放心,有我在!”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确切些说是林熙寒抱着她,寒风不断在耳畔呼啸,两人很快便落在了水里,千万别伤着孩子,花闭月这么想着,却感到这水温并不刺骨,只是水流稍湍急了些。
她微微松了口气,微微睁开眸子,感觉到男子强健有力的双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混乱的思绪终于恢复了一丝平静!
两人在水中浪花里不断起伏,时而旋转,不知道究竟飘dàng了多久,水流方才慢慢缓和起来,而她发现这男人的怀抱极是温暖。目光扫过周围,看到浮冰飘在水面,这才发现是他用内力维持着自己的体温。他为何会这么做?花闭月深深感到诧异。
只觉到了浅滩处,男子将她拦腰一抱,慢慢向岸上走去。然而,她经过这一场惊心动魄的事件,早已精力透支,慢慢在他的臂弯里睡了过去。
正文第107章
天上星月沉浮,天幕如泼墨一般的黑。
此刻已到了黎明破晓时最沉暗的时刻,前方河流的表面已彻底冻结。
苍茫天地间,雪花徐徐飘过,耳边风声啸啸。
林熙寒小心翼翼地把花闭月从刺骨的河水里抱起来,他的双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之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寒风吹在他的身上,已顾不得两人身上的湿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目光紧紧盯着前方,骐骥寻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忽然,怀里女子传来一声呻吟,声音微弱如梦呓,浑身冷汗涔涔。
他轻轻地拂开她面容上被河水冲得散乱的黑发,一张面色惨淡的容颜现在眼前,羽扇般浓密的睫毛盖在眼睫上,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微凝眉,把手探在她的脉上。
虽然林熙寒不精医术,但他大略知道一些简单的医理。
浮脉与沉脉十分不平稳,并非吉兆。
腹中胎儿能否保住?这女子能否撑得到天明,林熙寒不由感到忧郁。
毕竟,从悬崖摔落,就是寻常人也会三魂失六魄,何况一个身怀六甲的少女。
想到璧宿对她的情意,林熙寒深不可测的瞳眸中雾霭重重。
他用单手将她抱在怀中,极快地从袖子夹层内摸出一个雪白玉瓶,除去瓶塞,毫无犹豫地捏开她的嘴,将瓶中三粒丹yào尽数倒进唇内,入口即化,林熙寒清冷的眸子斜斜挑起,静静凝神看她。
像他这种混迹江湖的奇男子,身上自然留着保护心脉的灵丹妙yào,而这灵丹是凰盟从秦始皇阿房宫陪葬品中寻出,前任凰盟盟主为收买人心,特意赠给他的,可以在命悬一线的境地,置之死地而后生。
然而,过了片刻,那黑褐色的yào汁从她的唇角慢慢渗出。
见状,林熙寒眸光一闪,点漆黑眸深不见底。
这瓶yào是他身上仅有的灵丹,其珍贵程度就是玉流觞也无法配置,yào材罕见难寻,据说是秦始皇派五百名童子从蓬莱仙岛得来。
若非她是璧宿心爱的女人,若非自己欠璧宿太多,绝不会把这等圣yào给她服用。
给这女人服用已是破例,若是她再吐出来便更是暴殄天物。
思忖片刻,他慢慢低头,噙住她的樱唇,用舌将yào汁慢慢送回她口中,一时间,唇齿jiāo缠,他的嘴里充斥着苦涩的yào味与她唇内美好的气息。压制着她的舌头,把yào悉数送入她的口中,他清冷的眸子微微沉黯,慢慢远离她的唇。
东方渐渐发白,他抬眸望向四处,看到四处都是平原,冰天雪地中没有一户人家。
他抱着她走了半个时辰,不停在她体内输送着内力。
终于在一片森林边缘处,寻到一间简陋破旧的木屋。
大概是守林人的屋子,主人到了冬日便离开此处。
他把她抱进屋中,木屋虽然遮挡不住严寒,却可以避风雪,总要比宿在荒野中要强过许多。
放眼四周,屋内简陋破败,没有被褥家具,仅有厚厚的一堆稻草,还算干燥,林熙寒耗尽最后一丝内力,将她的衣衫烘干,慢慢把她的身子放在了稻草堆中,将剩下稻草盖在她身上,仅当做简陋的床,接着伸手探入稻草,轻轻把她的脉搏,发现她的脉搏跳动已平稳许多,不像刚那般险峻。
林熙寒惊世俊美的容颜上,满是清冷,开始用手不断地搓着她的身躯,从僵硬冰凉的肩膀揉搓到如玉手臂,接着揉搓着她的四肢小腹。渐渐地感觉到她心脉如寻常人一般,而身上渐渐有了一丝暖意,他悬起的心中方才有了一丝安定。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屋内,看到留存的柴薪和一口大锅。
飞快起身,林熙寒提着柴薪走出屋去。
花闭月昏迷的光景似乎很漫长,隐隐觉着自己被人抱在怀中走了很久,虽然她无法睁开眼睛,但是内心却意外的平静宁和。
她知道自己此刻浑身是湿透的,但雄厚的内力不断从男子手掌中传来,鼻中嗅到男子身上清新的檀香气息,渐渐里面的亵衣亵裤都已干透了!休内的寒气也不断被对方的内力祛走。
先前她好像一脚踏入了鬼门关里,此时又仿佛劫后余生。
屏息凝气,她隐隐约约感到自己被他抱着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程。
而她躺在他的怀抱里,呼吸顺畅许多。
渐渐的,渐渐的,思绪陷入一片黑暗中!
花闭月感到四处一片黑暗,她无意识的走着,脚步虚浮,在沉沉的黑暗中寻不到方向,忽然,脚下白雾弥漫,她连忙循着白雾的方向,终于又看到白雾中的神秘人,而她尚有许多疑问想要问此人。
花闭月肃容而立,低低道:“先知在此地等我,可是有要事?”
“我知道你去天心阁,现在来提醒你两句!”白衣人捋了捋胡须。
“先知请说!”花闭月毕恭毕敬道。
“现在大楚国有几股势力在寻你,一股是楚暮云为首的朝廷势力,一股是北宫啸为首的藩王势力,还有一股是凰盟的势力,当然,你大概还不知道凰盟已与北宫啸联手了,所以你现在处境并不安全!”
“那么我该如何是好?“花闭月抚了抚肚子,觉着自己有心无力。
“以退为进!”白衣人笑着回答。
“退去何处?”花闭月微微抬眸。
“当然是退去江南花家!去把你天命女子的地位坐实了!”
闻言,花闭月眸光流转出一片激滟,唇边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疑虑,所谓的天命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经历这么多事情后,如今,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我就是我自己,我对那天命女子的头衔早已没有任何兴趣!”
唇边掠过一丝微笑,她的笑容优雅出尘,凝神片刻,她毅然道:“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我不想为了什么所谓的天命四处奔波,不想成为被人利用的对象,我只想无拘无束地过着自己的生活。至于那天命女子的身份,还不及‘自由,二字的可贵!请阁下原谅我心中只能想着自己,无法成为什么顺应天命者!所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