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至中天,透过云层,泛着淡淡的清辉。
是夜,两个身影隐藏在林间的黑暗中,悄无声息的,朝着山林幽深中飞去。
跃过清溪,四周愈发草木茂密,寒风肆虐,蒿草没膝,黑暗沉潜如水,道路依稀可辩。
但见那黑衣人脚下步法奇特,只在岩石上轻轻一点,几个起落之间,就已到了崖壁峭壁上面。
“师侄儿且慢,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紧随而来的红衣人身影如电如梭,丝毫不见落后前者半分。
“当然是去寻宝了!”花闭月的语气带着无庸置疑的意味!
“禁忌森林这么大,你也没有藏宝图,如何去寻宝藏?”萧琛挑了挑眉,愈发觉着不可思议。
“你随我来就是了。”花闭月几个纵身,轻灵地跃进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洞穴内。
萧琛来不及赞赏她的轻功,只感到危险逼近,忙点燃火折子,目光扫过穴内,瞧见里面的道路幽暗曲折,他随手便拾起脚下的一块石头,投入深洞之内,霎时各种机关的声音大作,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山崖洞穴竟有这等玄机?
此时此刻,花闭月却站在原地仲怔许久,只觉得心中虚无空茫。
犹记得,前世,她血衣乱发,长剑尽断,损兵折将,终于寻到了此处。
那些昔日陪她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为了在洞穴内保护她,也都一一湮没在此地!
想到自己为那北宫啸付出诸多,差点赔上了自家性命!换得为他人做嫁衣,是何等的黯淡绝望,又是何其悲哀!
萧琛瞥了一眼眉目如画的花闭月,瞧着她目光中的抑郁,不由低声轻笑一声,他的语调也十分的悠闲安然,甚至有一丝随意:“没想到师侄儿这张脸和面瘫似的!不妨多真心笑笑如何?”
面瘫?花闭月没想到萧琛竟会这么形容她,神色微微一滞,方才回过神来。
想起自己在前世十五岁时,也是无忧无虑的少女,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但自从嫁给北宫啸后,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不复存在。直到重生后,彻底变成了沉稳,坚定,内敛,并且有着破茧重生的释然的模样。那久违的笑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听到这番话后,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自嘲!
她何尝不想活的开心一些?又何尝不想用真面目坦然面对众人?
明白了萧琛的用意,花闭月唇边忽然流露出淡淡的笑。
虽然不脱哀伤,却更添几分美丽,目光真诚地看向萧琛:“多谢!”
萧琛看着她那微笑的面容,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这少女偶尔不经意流露出小女子的情态,娇嗔薄怒,一笑一颦都真实而生动,比凰盟那些带着假面具的女子不知真实到了哪去!他忽然有些晦涩,内心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深知自己除了身子对她有感觉之外,心里也已非常喜欢她了!
“你等等,我叫玉流觞过来!”花闭月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个烟囊,用火折子点燃,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味道,这是当时两人离开花家车队时,玉流觞亲手交给她的。
她知道里面不但有机关,而且还有阴毒蛇蝎,万一两人不慎中毒,至少玉流觞可以赶到这里救治。
却见花闭月缓缓起身,对萧琛伸出一只手来,萧琛微微一怔,须臾过后,他毫不迟疑地握住眼前那只如玉小手。
两人拉着手慢慢向内走去,四处阵法重重,机关陷阱似乎都为难不住眼前少女,她总能踏出正确的一步!
萧琛心中不免称奇,忍不住道:“此处这般凶险重重,究竟里面有什么宝藏?真金,还是白银?”
身侧少女波澜不惊地回答:“都不是!”
“既然如此,这森林内是不是还有别的宝藏?”
“此地没有宝藏!”
前世,花闭月的军队几乎扫荡过整个禁忌森林千里,当然知道这禁忌森林内其实有好几处宝地,铁矿有三处,盐矿两处,煤矿一处,铜矿一处,还有少数几处陵墓,陪葬品虽然珍贵,却是寥寥无几,当初那猎户就是因为发现墓穴,才寻到了稀有紫金与奇珍古玩,若想找到大量的金银财富是绝不可能!
毕竟,此地不是前朝遗迹,当然不会有所谓的宝藏,更没有所谓的紫金矿。
但是只有这一处宝物,她却知道其真正的价值。
二人终于进入内室,瞧见一个石碑立于中央,上面写着有缘人需叩首三次。
萧琛撇了撇嘴,站在原处不动,他性子不羁,从来都不曾随便下跪!
却见花闭月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接着转身打开了石碑上的机关。
屋中渐渐涌出奇怪的味道,萧琛捂着鼻子,看好戏般瞧着花闭月从面前拿起三个毫不起眼的旧物,不由道:“这是什么东西?周文王的古董不成?”
当今的萧丞相酷爱古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萧琛自幼就懂得辨别古董好坏,这三样东西甚至连普通饰物都称不上。
一个破旧不堪的花盆,一本文字不清的册子,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镯子!
“这就是你说的宝藏?”萧琛眼角抽了抽,不禁扶额一叹。
“正是!”但见花闭月咬破手指,滴血在三样东西上面,瞬息便被吸了进去,仿佛带有灵性一般。
“我们走吧!”她忽然清雅一笑,眉宇带着一片冰雪凛然。
萧琛本来还暗自佩服她的料事如神,此刻却觉着哭笑不得,瞧着她收起三件“宝物”,遂与她一起离开此地。
然而,两人刚退出重重机关后,萧琛就觉着浑身血液沸腾了一般,霎时眼前天旋地转。
他不得不闭上双眼,盘腿而坐,喘息道:“师侄儿等等,我很不舒服,好像是中毒了,你随身有没有带着丹药?”
花闭月见他面色微潮,目光泛红,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心中微微一颤。
这果然似是中毒的征兆,幸好,她从玉流觞那里拿了两颗解毒丸。
她忙把解毒丸送入萧琛的口中,等了片刻,她低低问道:“你感觉怎样了?”
听到耳畔那动人悦耳的声音,萧琛睁开眸子,看到伊人妖艳如芙蓉,氤氲而妩媚,那轻浅带着幽幽花香的呼吸,仿佛在他耳畔细述一段旖旎的情诗,言语之间都是魅惑的邀请。
他只觉得丹田内,轰一声涌出了灼灼烈火。
花闭月随着他目光看去,见得男子高高拱起的部位,不禁别过眼去,面容羞赧,她已知道原来这不只是毒药。
他究竟是怎么中毒的?为何自己会安然无恙?花闭月不由想起了石碑前磕头的情形,似乎那一瞬间她吸入过淡淡馨香,似乎是一种解药,但如今里面已经毁于一旦,他们再也进不去了!此刻……究竟该如何是好?
但见萧琛已是目光如炬,烈火缠身,焚尽理智的模样。
花闭月直觉不妙,正要转身寻人,冷不防萧琛手一伸,掌心如火,滚烫烙在她的纤腰上。
被死死压住的花闭月僵着身子,被他禁锢得动弹不得,想运功抗拒也不能,一时间,两人缠绕扭曲如藤蔓。
而他的火热隔着衣衫,却仿佛寻不到清凉源头,只胡乱地触碰着她的双腿。
一代剑绝萧琛,如武生挥舞着梨花枪,幽幽月色下,唱出一曲挑滑车,瞬间施展出十八般武艺。
心惊胆颤之间,花闭月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住手……否则……我非阉了你不可……你听到没有?”
忽然,洞穴内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你说什么也是无用,他现在已丧失了理智,因为……他中的是媚毒!”
花闭月回眸一看,正瞧见一个俊美如玉的男子,心中不由松了口气,果然关键之时,玉流觞还是来了,他竟然也能轻而易举地进入这崖壁的洞穴内,看来轻功也是绝佳。然而,玉流觞的眸子淡淡瞥向衣衫不整的花闭月,仿佛诉说着一件很随意的事情:“此事还请花小姐保密,倘若让人知道萧琛居然会中媚毒,恐怕会笑掉天下人的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