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云眼神微微一闪笑道:“自然是jiāo给阁下了!”
果然如此,于此同时,北宫逸苦笑无语。
他的父兄肯定会设下层层屏障,各种yīn谋陷阱与天朝对抗,既然如此,那么新到任的巡抚也一定会头疼不已。
“对了,新任的巡抚又是谁?”北宫逸问道。
“当然是花闭月,此事是她提出,自然要她来执行!”
“又是她?”北宫逸心中冷冷一笑,喃喃地在心间反复念着这名字,暗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始作俑者花闭月也与他一样脱不掉责任,思及此他终于可以勉强笑出声了。
“对了,大哥好像对她很有兴趣?”
“是有些兴趣,她在京城表现的才华很突出!而且深得我父皇的心。”
“哦?竟有此事?”
“的确是有此事,只因当日是她出手救了父皇。”
听闻此言,北宫逸凝眸深深望着他,一缕淡淡的龙涎香随着衣袖带起的风纠缠而来,清幽淡雅,他淡淡道:“当日应是蓝枫的刺客混进宫里,不过若是没有你从中作梗,这些刺客恐怕也无法轻而易举地进入皇宫,对不对?这次谋杀也完全在你的意料之中,你却袖手旁观,坐享其成,是不是?”
“什么都瞒不过三弟,不过此事我也不想瞒你,如今花闭月正在为我父皇做事,当初我本想让她成为我道幕僚,没想到居然遭到拒绝,在她上任临行前,我特意去见过她,我担忧的是……不知道她究竟向着我,还是向着父皇?”此时,楚暮云笑容渐淡,沉敛冷然的气息缓缓dàng漾开来!
北宫逸觉着不可思议,似笑非笑道:“大哥,只是一个区区女子罢了,你何必那么在意?”
楚暮云眼神微微一动,在烛光里闪出一道灿亮地异彩,透出冷凝的眸光道:“怎会是寻常女子,此女可是天命女子!”
北宫逸突然从榻上直起身子,神色惊骇道:“等等……你说的……什么天命女子?”
楚暮云淡淡道:“花闭月就是天命女子!”
北宫逸任思绪飞来飘,有些魂不守舍,心中极是窘迫,难怪啊!难怪!那日自己讥讽了半晌天命女子后,她居然好心好意给他奉茶,端到他头顶,而后突然之间手滑,泼了他满身滚烫的茶水,以后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原来她就是天命女子,原来如此!
忍不住苦笑,看来自己这次是得罪人了!他真是后知后觉!
屋中的沙漏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两人谈了很久,时间似乎过得很慢,一点一滴,呼吸声也变得绵长,细细数着念着,谈论了三千年历史,恍若如有千年未变。而时间又似过得极快,转眼黑暗就被晨霭雾色驱尽,寒风也让温暖的晨曦替代.
楚暮云披上披风,飞快离开此地,而院外的李白羽已等了他一夜,且在马车内睡了几觉,他打了个哈欠,斜睨了一眼北宫逸,低低问道:“你居然在院子里待了一夜,不要告诉我,里面私藏了什么女人?”
“我怎会金屋藏娇?”北宫逸不屑地道。
“难道里面是男人?你很有断袖之癖?”李白羽故意调侃他道。
“若我有断袖之癖,寻常男人怎能入得了眼?”
“那花家少年如何呢?”
“目前我对她只是有些兴趣罢了!谈不上情有独钟。”忽然他转眸看向李白羽,发现对方的神情很是惊愕,不由想起他并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立刻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懒洋洋躺在马车内,一手枕头,另一只手对李白羽挥了挥道:“快些回去吧,以后本将军可没有好日子过了!”
——
百花楼,虽然名字令人遐想,但却是庭州最有名的酒楼。
酒楼内,原先糊窗户又厚又韧的白色棉纸,如今换成美丽的袷纱。
酒楼内景致美轮美奂,雕栏玉砌的走廊两旁都是盆景名花,中央还筑了一个清澈美丽的池塘,花闭月正依靠在栏杆处,不施脂粉,不带钗环,极之素雅,百无聊赖地看着池子里面的鱼儿游来游去……
桌前摆着一壶温热的美酒,偶尔,她也抬起腕子饮上一杯。
瞧着眼前的女子喝酒的姿态,虽然北境的酒辣的倏然,而她却好似饮水一般的喝着,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
东方闵瞧着她嫣然绽放的唇瓣,心中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由扪心自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不知不觉,他忽然想起了璧宿,事隔这么久,他已对玉流觞释怀了说不定!或许是该让他重见天日了!
只是这个女子何等的容华,何等的风范,何等的不俗,居然招惹了这么多男人!
淡淡驱散这难得一瞬的郁闷,他不由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的目光眺望到刚刚进来的的两人身上。
心中暗暗诧异自己又看到那道绝美的身影,此人的容颜之美,衬托艳色衣袍仿佛也失色,眉目之清朗出众,让人恍惚只觉这般容华,那华丽锦纹的衣衫,画着纵情的山水,在摇曳的烛光下熠熠生辉,足可晃花众人的瞳眸,此人正是方昨夜她在桥上看到的男子。
当这男子进来的一瞬,霎时,屋中繁华景色都失去了颜色。
此刻,他缓缓走向雅间,而那屋子帘子瞬间掀起,从里面露出一张美丽的少女容颜,望着他微笑着,男子徐步上前托起她的手腕,依然神态冷淡,而他的态度依然与昨夜一般,看似淡淡疏离,却又仿佛对方是他心上人般,始终彬彬有礼,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偏偏令人情不自禁把他的心掌控在手中。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那女子似乎与昨夜女子完全不同。
花闭月初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然而这女子的身形矮了许多,略微丰满,衣衫是红色的,依然是一位大家闺秀般的人物,不知为何,两人坐在一起,让就恍若是金童玉女般的人物。
想起梦境中神秘人所说的话语,这是她第七条真龙,而这个男子前世根本没有见过,也无法预测他究竟是怎样的男子。人生,就好似两条直线,就算偶尔相jiāo,也会立刻分离,没想到这么快又有jiāo集。
但这男人给人的感觉非常另类,此人究竟是谁?
然而,花闭月知道自己的心思,自从看到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时,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的好感!
第78章丝路花雨
八月初,北境庭州的天气发生了强烈变化,白天极热,夜里极冷,快到午时,酷热难耐,无精打采的树叶间不知疲倦地嘶鸣,就是到了黄昏,天气依然酷热难耐。在这种酷热难当,挥汗如雨的天里,能到百花楼饮酒,便是一种惬意。
庭州多数悠闲的贵族子弟都来到此处寻欢作乐。
轻轻挑开碧纱窗,观察了片刻,目光忍不住凝视着对面的美男子,不屑的撇撇嘴,心中思索着严峻的问题,七条真龙是当世出色的男子,这个男子究竟是何方圣神?
想到他身边出现的两个不同的女子,还有他对二人不清不楚,看似暧昧情深,又淡淡疏离的态度,却让自己无法对他产生好感!
不知不觉,她陷入深深的沉思中,想到那奇异的梦境,直到那宽厚温暖的手掌试探xìng抚上自己的肩头,她却好似受了一惊一般,微微一怔,顿时发觉对面那俊眉修目的白衣男子正定定瞧着自己,唇边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她蹙了蹙眉,迅速恢复清明如止水的冷静,神色如常。
东方闵笑容藏着说不出的讥讽之意,瞧着花闭月的目光全被一个美男子所吸引了,他的眼中,却如冰雪寒潭,不见温度:“怎么?你这水xìng杨花的xìng子果然越来越甚,居然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男人?”
“胡说什么?”花闭月瞪了瞪他,没好气地道。
此时此刻,她饮过两壶北方的烈酒之后,面颊泛着淡淡的红色,那神情在他眼中似乎是种娇嗔的摸样,煞是迷人,仿佛有种yù盖弥彰的味道。
但东方闵不知为何心中顿时没有好气,往后慵懒一躺,漫不经心地道:“这男人可不是好人!”
花闭月反唇相讥:“哦?你就是好人?”
东方闵悠悠然地笑了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好人是坏人,坏人是好人,在下也当然是一个坏坏的好人!”
瞧着花闭月挑挑眉,沉吟不语,东方闵又是漫然一笑,有点猫哭耗子假慈悲地说道:“不过,此人身旁的女孩子真是可怜,费尽心思,只怕也无法获得他的心,此人虽然不是风流不羁的样子,只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请高姿态,倘若真个清高,身边也不会有两个女人,而且两个女人……大概只是保守估计。”
花闭月微微一诧,没想到东方闵居然瞧见昨夜一幕。
此刻,东方闵忽然想起了什么,眉间微微一蹙,唇边笑容不知不觉敛起一丝,目光闪过一丝复杂,一闪即逝。
捕捉到东方闵的目光,花闭月脸上不觉带出笑:“闵先生不会在想着,昨夜我守在白桥,莫非是偷窥这个男人吧?今日在百花楼又在看这个男人?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若是如此,那阁下真是错怪了我!”
不可否认,东方闵的确闪过这个念头,此刻,他唇边也渐渐溢出笑意。
然而,花闭月接下来的话却并不怎么令他开怀,她神色不知是憾事叹,是讥是嘲,低低道:“闵先生,我看他与你倒是有几分相似。”
东方闵保持着那抹优雅温柔的笑容:“你这么说……莫非是讽刺我!”
花闭月抿唇一笑:“非也,这美男子虽然面容冰冷,面无表情,姿态却如行云流水,有种意态风流,无视礼教的感觉。”
东方闵展颜一笑:“我觉得他更像是玉流觞,冷冰冰的。”
花闭月摇头道:“玉流觞虽然xìng情冷清,但面冷内热,这男人可是从头到尾的冰冷!玉流觞偶尔会笑,这个男人确实从来不笑的,更像个面瘫男,既然他是个无情之人,那么与阁下却有小异大同之处。”
东方闵脸上微笑,心头冷笑着道:“你还真是了解他!”
花闭月笑吟吟看着他道:“若这么说,我岂非更了解你!”
这番话如高山流水,从山谷宣泄而入,仿佛深深触动心弦,他的心瞬间化为一池春水,千丝万缕的雨水落入湖心,涟漪dàng漾绽开,慢慢伸向不可知的遥远……白衣男子在夏风中微笑,在阳光里凝眸,眸子的异样很快便稍纵即逝。
百花楼外,太阳已然高挂空中,日头dú辣,天地之间,一片明光灿烂。晒得青石道路快要生烟,可就在这热得冒烟的地儿,仍有吃苦耐劳的商队们顶着炎炎烈日,赶着骆驼,驮着货物奔波生计!
“卖花啦!卖花啦!送给心上人可以白头偕老,百年好合!”虽然天气热得快让人虚脱,一个衣衫满是补丁的小女孩提着一篮花,沿街叫卖着。
此地是庭州嘴繁华的街道,酒肆客栈都在这条街上。
做生意要先收三分税,而后保护费也是接连不断。
然而,买华人却是寥寥无几。
“公子,买一朵花吧!”小女孩凑到一个刚从酒肆里出来的公子面前,点头哈腰地央求着。
那位穿着绫罗绸缎,打着折扇儿,露出了胸膛一片铜色的肌肤,却是个暴发户般的纨绔公子哥儿,心情似乎并不好,一脚踢开了小女孩,骂骂咧咧道:“滚开!滚开!别脏了爷的衣服?”
小女孩在地上滚了一圈,花篮中的鲜花洒落在地上,又被那人身后的几个打手们踩了几脚,只留下满地的花朵,花瓣零落满地!
旁边摆摊的人看不过眼,低低道:“这人被怡红楼的头牌拒绝了,何必把气撒在小孩子身上?”
“这孩子父母病了,就靠着卖花挣钱,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
“如今庭州的贵族越来越不像话,还让老百姓还活不活了?”
“你们这些刁民,老子愿意撒泼!你们谁管得着么?”那公子听到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目露凶光。
“衙门如今就是给贵族开的,你们不服气就去告去!”众打手们也随声附和着,个个嗓音极大。
此刻,小女孩瞧着地上的鲜花,yù哭无泪,这些花都是她在夜里去山谷采的,一个八岁的孩子摸黑进山,忍饥挨饿,还要防着野兽,一个人顶起了家中大梁,生活何其艰辛!而她小小年纪便已尝到人间的辛酸苦辣。
忽然,她面前出现一双精美的靴子,那应是金丝银线绣成的软靴.
这双靴子都不值价值多少银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耳畔忽然传来轻柔如雪的声音:“多少钱?”
小女孩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他的容貌不由得呆了起来,她此生从没有见过这般俊美的人物,仲怔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十文钱。”
“这些花我买下了!”男子的声音依旧轻柔如雪,依然是面无表情!
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亲手递到她的面前。
小女孩刚接过银子,倒有些不知所措,忘记这一锭银子已经超过一篮花的价值,甚至忘记说些吉祥的话语,依旧呆呆望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周围的摊贩也忍不住啧啧赞叹了起来:“这位公子如此俊美好心,与某些个纨绔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谓云泥之别啊!”
“那些纨绔子在这位公子面前,根本是凤凰面前的野猪啊!”
“说是猪都抬举了他们,根本是猪狗不如!”
这些百姓平日里也油嘴滑舌,唇qiāng舌剑,自然之道如何讥讽那些贵人,却让人握不到把柄,听闻此言,那纨绔子脸色越来越黑,猛然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