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非池带着十几个侍卫,跟在向导身后。到了林子跟前,向导说什么都不肯进去了,捡了些干柴,生了一大堆火,独自留在林子边上等着他们。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要射杀幼狼。
龙非池他们进了树林之后,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一只狼,可惜只是一只灰色的小狼,龙非池刚想阻止,一个立功心切的侍卫依然张弓搭箭,一箭正中那小狼的头颅,小狼哀嚎一声,倒在雪中。侍卫兴奋地上前去捡拾那小狼的尸首,虽说不是雪狼,但是狼皮做披风或者褥子都是绝佳的。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跟着就有一只母狼朝小狼倒下的地方冲了过去,侍卫吓得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母狼扑过来,用它的前爪轻抚着小狼的头,同时俯下身来,伸出舌头不停地舔舐小狼头上的血渍,另一个侍卫一箭射来,母狼中箭,它临死前竭力抬起头来,仰天长啸一声,然后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林子外面守候的向导听到这声长啸,飞快地朝他们跑来,边跑边喊:“快走!这里不能再呆了,很快会有大股狼群来袭击我们了。”
“为什么?”龙非池不解道。
“你们射杀了小狼,刚才母狼的长啸,那是呼唤狼群的叫声,所以我们有大麻烦了。”向导用埋怨的眼神盯着他们说,然后他也不招呼他们,自顾往林子外面跑,龙非池只得带着侍卫们跟他一起出了林子。
一群人刚刚来到火堆旁,就看到向导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仔细听了听之后,他神色凝重道:“来不及了,狼群就在附近,它们已经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包围过来了。”
向导的话音未落,就看到一只棕色的狼已经来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在小心翼翼地朝这边看,跟着又有几只狼露头。
“大家赶紧砍附近树上的干树枝,尽量集中到一起,然后大家都围在火堆跟前,狼怕火,只要我们的火堆不灭,它们是不敢上前攻击的。”向导说着,开始指挥侍卫们砍树枝。
龙非池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
乌苏拉自从回到乌恰之后,被乌蒙下令禁足一月,原因是她擅自离开乌恰,差一点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幸得唐悦枝和宝宝时常来她的府邸找她玩儿,日子才不那么难过。尽管如此,对于从小就海阔天高的她来说,软禁的日子绝对是度日如年。
好容易一月期满,她的脚和手都痒得不得了。赶忙来找唐悦枝和宝宝玩儿。最近宝宝总是喜欢亲自核对账目,并非她不放心云翳,而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一点正事,毕竟夏家被毁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她觉得自己必须为夏家做些努力。
乌苏拉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云翳又在跟宝宝核对账目,她不免觉得有些郁闷,便悄悄拉着唐悦枝出去。
俩人一出去,乌苏拉就附在唐悦枝耳边说:“想不想出去打猎?我们带几个侍卫一起到附近的迷幻林去,那里有很多的猎物,比如松鼠,野兔,还有野狼和黑熊,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切!有什么不敢的?姐姐我从小就胆大包天,关键是你,这样偷偷去打猎会不会被你父王罚?”
“嘿嘿,我们快去快回,赶天黑以前到家就好了。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吩咐我的侍女躺在床上替我装睡,没有人会发现的。至于我府中的人,只要我晚上回来,他们是不敢向父王汇报的。”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反正宝宝的身子不好,根本不能去打猎。”
两个无法无天的丫头简直是一拍即合,当即便骑上马背,一溜烟儿往迷幻林去了。
迷幻林其实不过是一片松树林,清新的松针香气在清冷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好闻。到了林子附近,便看到有小兔子飞快地向里面逃窜。进了林子,乌苏拉便开始拉弓射箭,她的武功和箭法都不错,不一会儿,便射中一只雪鹿。
唐悦枝箭术不行,但是轻功不错,所以她很快也抓到了两只兔子,只是这样用轻功到底太过费劲,不一会儿她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乌苏拉和侍卫们不由得拍手称奇,这丫头哪里是打猎,根本就是在自家后花园捉家畜。想要嘲笑她吧,她的轻功确实是出神入化了;想要称赞她吧,像她这样蹩脚的猎人又实属罕见。
几个人转悠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大型野兽,就连平日里常见的饥饿的野狼也都没有见到一只,乌苏拉不觉有些奇怪了。平日里很容易就能碰到的野狼,今天怎么都绝迹了?
唐悦枝在林子里钻来钻去,不时地用小刀剥下一块形状奇特的树皮,或者摘几个沉甸甸的松塔,挖出里面藏着的松子,放进口袋里,这是她做为一个贼的习惯。
无意间,她的耳朵贴到了一颗树干,耳旁立刻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她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凝神细听之后,听到的似乎是好多密集的脚步声,她的心头升起一丝疑惑。
130遭遇狼群(二)
唐悦枝忍不住问:“乌苏拉,你听到了么?有好多脚步声,好像在往同一个方向去。”
一个有经验的侍卫立刻下马趴在地面上,听了半响之后,脸色很沉重地说:“糟了,林子东面有人好像遇到狼群了,而且好像数量不少。”
“我们穿过林子去看看吧,不然那些人肯定会被狼群吃掉了。”乌苏拉说。
“可是公主,要是我们穿过林子再返回的话,天肯定就黑了,到时候府里的管事肯定会去禀报王上的,到时候您又免不了要被罚了。”一个侍卫有些犹豫道。
“哎呀,救命要紧,父王要罚就让他罚好了,横竖也不过就是软禁我。”乌苏拉将头一甩,打马便朝林子东面冲了过去。
唐悦枝他们紧随其后,奔驰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他们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疾驰了大约一刻钟,她们已经能够听得到有混乱的声音传来,人的惨叫声,狼的凄厉嚎叫混杂在一起,令他们每个人既担忧又紧张。
终于冲到了跟前,他们所看到的状况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地上散乱地躺着十来个人的尸体,有的残肢断臂,有的干脆连脑袋都没有了,只剩下血糊糊的脖颈,那景象简直太惨不忍睹了。
饶是唐悦枝胆大惯了,此时身子也忍不住开始哆嗦,同时胃里不停地翻涌,几欲作呕。但是她又被恐惧所震慑,连呕吐也不敢,只能强压住那种感觉,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跳跃的狼。这几个人中间有一堆火还燃烧着,火焰已经有些微弱了。那些狼似乎并不太害怕,有个别勇敢些的狼不断地从火堆上跳来跳去,还有的狼直接朝剩下的两三个人身上扑去。
尽管活着的人看起来都衣衫褴褛血肉模糊,但是乌苏拉还是分辨得出,其中一个奋力与狼搏斗的人正是龙非池。只见他全身都被血弄湿了,脸上也有不少血渍,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狼的血,他的眼睛已经发红了,里面充斥着兽性的光芒,看得出来,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狼群一下子嗅到了新鲜的人气,便有一部分朝他们扑过来。侍卫们赶紧把乌苏拉和唐悦枝护在中央。乌苏拉略一犹豫,便从怀中掏出一只长哨,放在唇边猛地吹响。
一首奇怪的曲子从长哨中传出,声音短促而尖锐,和唐悦枝以往听到的任何乐器奏出的声音都完全不同。她有些纳闷,这种生死关头,她怎么还有闲情吹奏?
奇的是,那些正疯狂攻击的狼群停止了进攻,然后开始慢慢往后退,最后它们竟然都消失在了林子里。
火堆已经差不多快要熄灭了,这半天他们都在忙于跟狼作战,没人顾得上添柴火。
终于安全了,精疲力竭的龙非池这时终于看清了马上吹哨的人,他趔趄地走到乌苏拉的马前,虚弱地朝她一笑说:“乌苏拉,我就要死了么?怎么会看到幻像?”
跟着,他一下倒在她的马蹄前面。乌苏拉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慌忙跳下马去查看他的伤势,幸好,他只是些皮外伤,大概是因为刚才和狼群搏斗时用尽了力气,这才会晕倒。
存活下来的侍卫只剩下两个,他们的伤势都重的不一般。乌苏拉吩咐随身前来的侍卫替他们大概包裹了一下伤口,便带着他们返回了。
乌苏拉带着龙非池回到她的府邸时,果然看到了她父王乌蒙的侍卫守在门口,一看到那侍卫顿时松了口气,赶忙回去复命去了。乌苏拉心里哀叹:这下又要被禁足了。
虽然御医来看了龙非池和他的两个侍卫之后,说都是皮外伤,侍卫的比较严重一点,龙非池则主要是疲劳过度,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但是一整晚,乌苏拉都守在他床前。
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她就有意识地不去想他,毕竟他们是敌对的两个国家,而且他们俩的身份又都非同寻常,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够在一起呢?
但是她却又总是忍不住时常想起他,想他的笑,他的声音,他的如画的眉眼……
现在,他就那么安静地躺在她的床榻上,他的眼睛紧闭,睫毛黑而浓密,脸颊上透出儒雅之气,如果他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她根本不会想到他有那么好的功夫,还有那么活泼开朗的性子。
娘在世的时候曾经对她说过,将来嫁男人一定要嫁一个像她父王那样的,忠厚、勇敢又长情。那时候她不太能明白娘亲的话,后来娘亲病逝了,父王竟然没有再娶别的女人,也正因为对娘亲的爱,所以父王对她的两个哥哥都过分的娇惯,以至于他们俩人完全不能够胜任储君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