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澈的手一直搭在她另一只手腕的脉搏上,以便可以同步感受火龙的进程。
不一会儿,青澈便感觉到宝宝的体内有异动,宝宝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并且那不适的地方不断地在移动,青澈低声安慰道:“别担心,一定是雄火龙闻到了混有雌火龙气息的血液,开始朝那个方向移动了。”
忽然,宝宝看到她的胳膊上有一个圆点在往下移动,青澈在她耳旁小声说:“放松,不要紧张,火龙马上就要出来了。”
宝宝努力做起了深呼吸,这才勉强让自己不至于太紧张。但是她的眼睛还是忍不住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小圆点,看着它缓慢地往下移动。
终于,那圆点移动到了她的伤口处,在那里停顿了一下,跟着,宝宝就感觉到浑身猛地一阵轻松。
青澈收回了他的手,他知道那火龙已经顺着他们俩的伤口游进了彩衣的身体。
他把手搭在彩衣的另一只手上。果然,彩衣开始皱眉头了,青澈用手帕轻轻为她擦着头上的汗水,心里对彩衣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她恰好知道这个方法,如果不是她心里喜欢曲昭,那么这个火龙会一直留在宝宝体内为难宝宝了。
火龙顺着麻彩衣的血脉涌动,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一个小圆点在她皮肤下面移动,顺着她的胳膊一路向上,终于看不到了。
好在一切顺利,当火龙终于安稳下来,青澈解开固定她们手臂的布条,替彩衣包扎好伤口,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欢呼起来。
“青澈大哥,你太了不起了!我从小到大只见过我们寨子里的老巫医有这样的医术,你这么年轻,居然这么有本事,干脆你别走了,留在我们这里做巫医吧。”彩衣满心欢喜地挽留着青澈。
“那可不行,我们来南疆是有重要事情的,现在火龙的事已经解决了,我们要出发继续找人去了。”青澈微笑着摇头。
“宝宝,你安心睡一会儿吧。”青澈温柔似水地看着宝宝说。跟着他用手在宝宝眼前晃了晃,宝宝便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在她半梦半醒之际,只听到青澈用魅惑的声音说:“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没有见过曲昭,没有看过赛歌会,没有中过火龙蛊。”
宝宝低低地应了一声,重复了一遍青澈的话,然后青澈又反复重复了三遍,宝宝也跟着重复了三遍,终于宝宝脑袋一歪,进入了梦乡。
彩衣走出屋子,秦飞扬和云翳一见她出来,立刻激动得眼睛直放光。
“麻小姐,怎样,宝宝的麻烦解决了?”唐悦枝性急地问。
“是的,你们可以休息去了。我累了,我也要去休息了。”麻彩衣的心里并没有特别的高兴,想到曲昭望着宝宝时那深情的目光,自知这件事其实是有些勉强他了,但是她实在爱他,况且宝宝对他真的毫无男女之情。
另一边,彩衣的侍女阿凤用无比崇敬的眼光默默地望着青澈,虽然她不知道那面具下究竟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但是她只想终身侍奉在他左右,为他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终于,青澈注意到了这个沉默寡言的侍女,他冲她招了招手,阿凤乖乖地走到身旁施了一礼。
“你有什么事么?”青澈温和地问道。
“我想拜你为师,可以么?如果你看不上我这个徒弟,就让我做你的婢女也行,我只想跟在你身边,为你侍奉衣食,铺床叠被,别无他求。”阿凤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为什么?你在这里生活得好好儿的,为什么要离开这里?”青澈不解地问。
“阁主,阿凤原本有个弟弟,阿娘生弟弟的时候难产死了,阿爹一个人含辛茹苦抚养我们姐弟俩,可是弟弟八岁的时候,忽然得了急病,寨子里的老巫医只会围着他念咒跳驱魔舞,整整折腾了三天,弟弟还是死了,阿爹心痛至极,没过多久也病死了。
阿凤听那位唐小姐说,您的医术是天下第一,阿凤不求能学到您的本事,只想跟在您身边,哪怕只为您分担一点点琐事,能够让您多一点点时间,可以多救活几个像我阿娘和弟弟那样的病人,也算是积了阴德了。”阿凤说着,将头垂到了地面,她那卑微的样子,仿佛尘埃中的一颗小草。
167一眼万年
宝宝一觉醒来的时候,发觉她在马车上坐着打盹儿。
“挽月,我们什么时候上车的?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宝宝打着哈欠问。
“小姐,你该不是睡糊涂了吧?”挽月说。
“大概是吧。”宝宝郁闷地说。
马车刚走了一小会儿,就看到山梁上站着一个年轻的苗族男人,他古铜色的皮肤在晨光中闪闪发亮,五官刀刻一般有棱角。
“早上好,远方的客人们,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男人迎着马车走过来大声说。
“我们要去黄玉村。”秦飞扬有些紧张地抢先答道。
“这是我自己用竹子雕刻的人像,小姐买一对儿留作纪念吧,也算是你们没有白来南疆一趟。”男人并不理会他,径直走到宝宝的车子前,举起一对竹子雕像说道。
宝宝将头伸到车窗外,伸手接过他的雕像,啧啧赞叹道:“还从未听说过竹子也能雕刻人像呢,不知道多少钱一对?”
“小姐,我们苗人讲究的是缘分,我看小姐的相貌就觉得有缘,这对人像就送给小姐吧,反正它也值不了几个铜板。”男人面带微笑道。
不知怎地,宝宝就觉得这个男人的笑容里面有一丝说不清的忧伤,那忧伤莫名地打动了她的心。
“可是我也不能白收你的东西,喏,这是一盒京城美颜坊出品的百花熏,小哥你拿去送给你心上人吧,它可是上好的胭脂,别处都买不到的,用它涂唇,嘴唇会又香又好看,包你看了眼珠子都能瞪掉了。”宝宝从随身的物品中取出一盒胭脂,这胭脂是云翳特意让人从京城捎来的,只可惜宝宝平时不爱涂脂抹粉,所以这一盒一直都没有用过。单看那银质的盒子,也价值不菲。
“谢谢小姐!我会好好保存它的。”男人望着她,仿佛一眼万年。
“小姐,这是我们苗家巫医配置的避瘴气的药水,你随身带着,说不定会有用到的时候。祝你们一路平安!”男人又从怀里取出几瓶药水递给她,然后转身离开了。
男人走了不一会儿,便听到他离开的方向传来一阵嘹亮的山歌:“樱桃花,樱桃结子像朱砂,妹妹小嘴儿像樱桃,哥哥一尝嘛,就爱死人。”
宝宝听着这首山歌,明明是欢快的情歌,曲调也欢畅,却总是听出一丝凄凉的味道来。她想一定是她昨晚没睡好,不然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细细回忆昨晚,却觉得脑子里一片模糊,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马车又驶过了一座小山坡,却见阿凤站在山梁上挥着花手帕,青澈停下马车问:“姑娘,你有事么?”
“请带我一起走吧,神医,我已经跟主人说过了,我心意已决,只想跟在您身边。”阿凤低声说。
“大哥,这个漂亮的苗家妹子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宝宝满心八卦道。
“哦,她叫阿凤,昨天住店的时候认识的,她听枝枝说我会医术,一定要跟我学医。”青澈淡淡地说。
“大哥,那你就收下人家嘛,你看阿凤姑娘长得多水灵,眼睛亮亮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机灵人,大哥你身边除了挽月,就没有一个得心应手的人,留下她也好照顾平儿嘛。”宝宝一眼看出这个阿凤眼里蕴藏了无限情意,女孩子的直觉是很灵的。眼下云翳已经娶了枝枝,要是能够趁机给大哥撮合一门婚事,岂非皆大欢喜?
阿凤见宝宝这么说,趁机跪在地上说:“阁主,阿凤十分仰慕您的医术,请您留下我吧!”
青澈看到阿凤一脸的淳朴,眼睛里却透出丝丝灵气,和他所见过的其他姑娘完全不同,既没有花痴的样子,也没有算计和企图,这样纯真的眼睛,他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了,他的心忽然一动,点了点头。
“谢谢阁主!”阿凤连连叩头道。
“既然是想跟我学医,以后便称呼我师傅吧。”青澈淡淡地说。
“是,师傅!”阿凤激动得手舞足蹈。
从此青羽阁阁主就多了一个苗家女徒弟。
第二天晚上,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黄玉镇。原本以为这里会是个很大的地方,却不料只是一个巴掌的小镇子,绕着镇子一圈也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
打听了一下这附近最高的山峰,是一座名叫鸡冠山的山,鸡冠山附近是一片低矮的丘林地带,这里民风淳朴,居民分布得十分零散,镇子里平时也不大热闹,只有逢年过节之前,才会有大集,附近的山民们才会蜂拥而来。
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四处都落满了灰尘,看样子平时是根本没人来住的。唐悦枝十分郁闷,她师叔为什么会选这么一个地方隐居?
吃过晚饭,唐悦枝和宝宝一行人一起朝鸡冠山走去。那山看着不高,但是道路崎岖,爬起来却有些吃力。
花了大约一半个时辰,他们才爬上了那座鸡冠山。站在山头上,她点燃了师傅给她的七彩烟花,心里祈祷着师叔一定要看到。
当冲天的烟花升空,耳旁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声音在夜晚的山林间显得格外地响亮,看样子周围几十里的人都能听到了。
烟花绚烂夺目,两个孩子高兴得直拍手。待到烟花散尽,他们便回到了镇上。
唐悦枝刚迈进客栈的门,就看到门可罗雀的客栈的饭厅里,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一眼看到她,眼睛就眯缝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