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这温存之中,许久,才想起再问问晏清歌的事:
“那小晏的事,你准了吗?他真的要离京了?”
慕言殊轻轻“嗯”了一声,问:“怎么?你舍不得他了?”
哪里想到他这样也会吃醋,长安心中一阵无语,却还是说:
“我将他看作至交好友,舍不得他远行,不行吗?”
长安并不是与慕言殊开玩笑,她与晏清歌前后相识十余年,且不说对他曾经有过的那些朦胧的向往,就单单是友情,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
若他真要去赤水河治水,一去必然就是数年,日后想要再聚,还真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
长安以为慕言殊向来不将小晏看做对手,没想到今日他反常的闷闷哼了一声,说道:“不行,作为好友,也不能舍不得他。”
此刻他的话听来,竟然有几分孩子气。
长安又一阵无语,慕言殊长她十余岁,此刻却让她看见了他孩子气的一面,这真真让她想感叹一句:天理何在!
“哪有你这么霸道的。”长安不满抗议。
慕言殊却不说话了,只是笑着将她抱得更紧一些,然后手上稍一用力,与她一同倒在床上。长安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便伸手推了他一下。慕言殊对此有所察觉,便稍一调整,让她枕着他的手臂躺好。
长安腰上又有些酸,轻轻蜷起身子,试图减轻疼痛。
“小七,身子还难受?”慕言殊感觉到她身上很凉,问道。
长安轻轻应声。
闻言,慕言殊伸出双手,环着她贴上了她的小腹,然后暗运内力,将热力集中于手掌之上,将温暖带给她。疼痛有所缓解,长安舒服的轻哼了几声。接着轻轻翻身,在慕言殊的怀中,调整出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言殊……”长安轻轻唤他的名字。
慕言殊应了一声,却没听到她再回话。
听着她平静的呼吸,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睡着了。
于是,慕言殊就这样环着她,温暖她,决定今生今世,一切都只为了她。
哪怕要辜负再多人,他也定不负她。
作者有话要说:晏大哥是个萌物!!!!
64、长情,往事(3) ...
第九章长情,往事(3)
慕言殊与长安在临川又留了几日,宫城中奏章越压越多,他们便不得不动身返京。临别时,荣妃又一次将长安单独留在了自己的殿中。
此刻长安坐在荣妃身边,却已不似上一次那般紧张。这几日相处下来,她与荣妃已是极熟了,不仅因为荣妃的性格温柔、易于相处,更因为她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让长安觉得似曾相识,虽不能用言语说明,却打心底里渴望与她亲近。
“长安,这次回了京城,你与小殊就要完婚了吧?”荣妃眼中含笑,问她。
想起与慕言殊的婚事,长安仍是有些害羞,只是点了点头。
荣妃却如释重负般的说道:“看着你便让我想起了和靖来,如今和靖的女儿都已这么大了,小殊他,也总算是要娶亲了。”
长安听着她这话,只觉得仍有些别扭,便道:
“母妃……我与言殊他,并不是有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关系搞得这样乱。”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尽管她与慕言殊没有任何血缘,可在天下人眼里,慕言殊毕竟是她的皇叔,他们这般颠倒纲常的不伦之爱,虽不说遭人唾弃,却也实在难以被世人接纳。荣妃却能这样轻易的,就接受了她?
她竟然这样快就适应了长安的身份从孙辈到儿媳的转变。
荣妃却只是一笑,拉了长安的手说:“小殊的性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他认定了你,便不会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如果我反对你们的亲事,恐怕,我就要看他形影相吊过一辈子了。”
说着她笑得更深,心中想着,慕言殊这养子什么都好,才学、胆识都是世间无双的,而偏偏也生了这样倔强绝顶的性子,为了一个根本不知是否存在的女子,他竟等了三十年。
而也算皇天不负,真的让他等到了自己的命中注定。
“对了母妃,我与言殊大婚之时,你一定要来,我想言殊也会希望你来。”
虽然慕言殊只是荣妃的养子,长安却知道,在他的心中,是将荣妃看作了一切亲情的寄托,他是真的将她当成母妃来尊敬,并且,早已将她看作了亲生母亲。
“那是当然。”荣妃轻轻以自己的手拍着长安的手背,“等你们的婚期定下来,就将帖子送到临川来吧。言殊成家,我是一定要亲眼看着的。”
长安与荣妃说话时,没由来的想起了自己的母妃林萦。或许是两人性子不同,荣妃无论何时都是温柔的,让人想要亲近,而林萦的性子本就张扬,极少将他人放在眼中,对于长安,也未曾给过过多的关注和爱护。
想到这里,长安眼眶不禁一酸。
“怎么了?”荣妃察觉她的异样,“明明说的是大喜的事情,怎么好像要哭了似的?”
长安努力睁着眼,让自己不要落泪,只是说:
“我想起了我的父皇和母妃,若是他们还在世,知道我要嫁的人竟然是言殊,不知道会是怎么个反应。”
从小他们便觉得长安不如长平乖巧,长平的未来夫婿是倜傥少年晏清歌,两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说不出得般配,当年她父皇母妃看着这对青梅竹马,不知心中有多么赞许。
可若是此刻他们还在世,知道长安要托付终生于慕言殊,且不说慕言殊与他们皆是同辈,长安嫁他是有违纲常,且不说在她父皇心中,慕言殊是他最忌惮的对手,单单是两人年龄上的差距,恐怕就早已惹得她父皇暴怒。
荣妃自然察觉了她的这些胡思乱想,连忙安慰:
“不会的,长安,儿女即将成家,做父母的,无论如何都只会是祝福,和靖虽然与小殊有过不少恩怨,他却丝毫不会因此而断了你的幸福。现在你还小,不明白这些,等以后你和小殊也有了子嗣,自然就会懂得了。”
长安本听着温暖,可听到荣妃又提起了子嗣,便不由得红了脸,只说:“我和他……还早着呢。”
荣妃看她娇憨的模样,不禁笑了,说:“怎么会还早,你们成亲之后,让小殊多多努力,明年春天就给我添个孙子才好呢。”
长安的脸更红了几分。
荣妃却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问她:
“长安,你和小殊,你们早已有了肌肤之亲对不对?”
对于此事,长安不知该如何回答,既羞于坦白承认,却又知自己这几日一直与慕言殊同宿同寝,是断然骗不过荣妃的。想到这一步,她便低低点了点头。
出乎她的意料,荣妃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她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长安见她这反应很是不解,于是荣妃解释道:
“小殊还是少年时,就对男女之事极不上心。和靖早已收了不少丫头,小殊却从没对哪个女子青眼相待,即使是过了加冠礼,去了南疆,我也听说他的身边没一个女子,并且还将‘不设女眷’立成了规矩。见他如此,我还一度以为,他对女子不感兴趣呢。”
长安一听便明白了,原来荣妃是见慕言殊迟迟不与女子亲近,以为他……是个断袖啊!
想着他与她缠绵时,令她几乎几欲魂飞魄散的本事,长安心中不禁低声暗叹荣妃多虑了,慕言殊在某些方面,可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除了有些……精力旺盛。
荣妃看着长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便知道她脑海里在想些不可与外人道的画面了,见她与慕言殊的感情这样好,荣妃便也放心了。
长安却紧忙扯开话题,问她:“母妃,我嫁给言殊之后,自然要每日侍奉你,为何你不也搬回上京来住,也好让我和言殊有机会尽孝?”
见她眼中恳切,荣妃虽将上京看作伤心之地,却也难免心动,只是说道:
“这些事,等你们成亲后再说吧。我在那皇宫中住了太多年,无论走到哪里,都难免触景伤情。”
荣妃说着,难免有些惆怅。
她对于那深深宫城之内的世界,实在没什么好的回忆。被她当作天一样看待的男人,享有数之不尽的女人,他宠爱她,可看着她时,眼神却又总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女子。慕言殊是她后半生的骄傲,她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卷入宫廷纷争,被派往南疆镇守了十年。
宫外之人,看着宫墙之内,只觉得艳羡无比。他们向往着宫内的世界,以为那里有世间最好的一切,以为住在那里的人生活中只有喜悦美满。
然而她却知道,宫城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无法独占的、微薄的爱,以及无尽的寂寞。
这也是为何她活了大半生,看尽了世间的繁华,归隐于人间仙境,却还要羡慕长安的缘故。
长安全心全意的爱着慕言殊,并享有他完整的爱。
这样简单的幸福,却是世间无数女子,穷其一生也始终不曾实现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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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荣妃告别后,慕言殊便带着长安离开了临川行宫,坐上马车,回了上京。路上又耗费了几日,才进了上京的地界。
长安百无聊赖,掀开车帘子向窗外随意看着。慕言殊静静坐在她身旁,似乎是在假寐。长安看了许久,终于远远看见上京城高高的城墙,难免兴奋的说道:
“言殊,我们快进京了。”
慕言殊闻言睁开双眼,斜斜看着长安,似乎是不能理解她明明长于上京之中,此番回来,却像是从未来过上京之人,如此的兴奋。
更进一步的想着,难道长安是因为回京后就要与他完婚,才如此急不可待?
想到这里,即使只是揣测,也让慕言殊瞬时间觉得心情大好。
“对了,我们回宫反正也要经过八仙居,不如在那里用个午膳再回去?”
长安问道,去八仙居品尝美食是次要,向秦烟雨讨些好酒才是真的。
她的这些小心思从来逃不过慕言殊的眼,于是,他微微一笑,说道:“我早已派人在八仙居备好了酒席,等进京之后,先让云城带着其他人回宫,我陪你去八仙居,可好?”
长安没想到他会这样体贴周到,便轻轻向他扑过去,双手抱着他一边手臂,将头倚在她肩上,撒娇似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她这小儿女的情态显然对慕言殊十分受用,让他唇畔的笑越发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