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绝密,临川(3)
(殿diàn)外,慕言殊被荣妃支了出来,此刻正随意的走着。长安被留下来单独与荣妃说话,这他倒是放心的。他心知自己的母妃是世间顶温柔的人物,亦知道以长安的(性xìng)子,一定会受她的喜欢。
就在他随意看着周围风景时,云城忽然走了过来,呈上一封书信。
“王爷,云遥送来的。”
慕言殊点了点头,接过信,也不避讳,直接在云城面前打开来看。
信中的内容让他眉心渐渐攒起,良久,他收了信,对云城道:
“和云影说,让他派些手下(日rì)夜守在南琼(殿diàn)。潜伏在朝中的慕氏之人近(日rì)不太安定,他们手中有样东西,正想方设法的要送到皇上手中,而若皇上看见了,天下则将大乱,懂吗?”
云城闻言,神色自然也郑重了起来,只说:“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他们几人追随慕言殊多年,心中从来都觉得像他这般的男子,终有一(日rì)会问鼎王座。他们虽对政事都不太涉及,却也知慕言殊镇守南疆十年之间,也不曾和朝中的信臣们断了联络。没想到当他终于有机会回京,还没对江山有一丝染指,就先倾心于当朝公主长安,而完全断了谋权的念头。
当时云城人在江南,听闻了此事甚不理解,后来与众人会合,云遥得知他的不解,才告诉他(日rì)后他总有一天会明白。
而这个“(日rì)后”似乎不忍让他等很久,于是在西北,他遇到了徐笑笑,从此便明白了云遥所说,也明白了慕言殊的选择。
云城退下后,慕言殊独自一人站着,久久不曾挪过脚步。他的面色越来越沉,眼眸中,危险的光芒也愈发凌厉。
那个惊天的秘密,晏清歌已然知晓,若非他拦了下来,恐怕长宁此刻就要知道一切。
慕赜这么做,是急于亮出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他既不想看慕言殊放弃,也不想看他娶长安为妻,如此釜底抽薪之举,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慕言殊可以一时拦着,不让长宁看到那封老旧遗诏的内容。可是若慕赜将矛头指向长安呢?抑或他重新出山,以先帝的名义昭告天下呢?
此刻他在暗,而慕言殊在明,他(欲yù)进攻,而慕言殊只想守成。
一切皆对慕言殊十分不利。
(殿diàn)内的长安仍对这一切丝毫不知,她此刻坐在荣妃(身shēn)侧,与她说着话。荣妃讲着慕言殊小时候的时,让长安听得津津有味。
“什么?他从前就是这样的(性xìng)子?难怪我父皇与他关系疏远。”
听荣妃说慕言殊从十几岁时便向现在这般沉稳老练,长安心中十分惊奇,自己的父皇比慕言殊大十多岁,却要每天面对这比自己还沉稳卓越的家伙,被他的光芒掩盖着,当然会心里不悦。
就像她与长平,因长平是长姐,所以众人在赞美她的同时,并未看低了作为妹妹的长安,可若两人关系倒置,还不知世人要怎么批判她这个无能的姐姐呢!
荣妃却笑得淡然:“小殊这孩子,从小便是极其聪慧的。只是心思深,将别人都看得很淡。也可能是因为打小便被寄养在宫中的缘故,他与其他人都很不亲近。”
“我看他与母妃的关系就十分亲近啊,就像是真的母子一般。”
长安亦是笑着,刚才她看慕言殊与荣妃说话,就有这样的感觉。慕言殊对荣妃十分敬(爱ài),也愿意与她亲近,荣妃对他同样温柔相待。长安想起自己的母妃林萦来,似乎她,与自己也从不曾这样过。
后宫的宫妃知道自己有孕,从来都是企盼诞下皇子,而非皇女。长安又不向长平那般出众,自然难以博得众人的宠(爱ài)。可惜她母妃终于有幸诞下龙子,却因难产而永远的失去了照料长宁的机会。
长安自顾自的想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刚才的那句“真的母子”,让荣妃的眼中有一道难以形容的古怪光芒闪过。
似是惋惜,又带着些戒备。这眼光太过复杂,就算当时被长安看去,只怕也难以理解。
毕竟这其中,有太多秘密往事,是她不曾知晓的。
“那我父皇与慕言殊,祖父比较喜欢哪一个?”长安进而问。
若慕言殊与她父皇司徒和靖是亲兄弟,那这个话题就将是个(禁jìn)忌,毕竟涉及到皇位的继承。可慕言殊毕竟是养子,长安出于好奇,也没顾忌太多便问了。
荣妃想了想,说道:“这还真不好说。和靖(性xìng)子温润,小殊与人淡漠,若是只论品(性xìng),恐怕小殊是比不上你父皇的。可你也知小殊的德才皆是上佳,勍宇此生最为(爱ài)才,因此对小殊也是青眼有加。”
慕言殊少年时代的事(情qíng),让长安十足好奇,便继续追问:
“也就是说,其实祖父是更欣赏言殊的?”
听她这样说,荣妃愣了一瞬,接着摇了摇头,苦笑道:“也不尽然,勍宇看着你父皇,总会想起过世的怜妃。当年百官虽((逼bī)bī)得他不得不废黜怜妃、赐她毒酒,可他这么些年,心中最(爱ài)的,始终也只有怜妃一人。”
长安看着荣妃黯然的模样,虽觉得她妄自菲薄,却也难免感叹深宫的残忍。
“母妃,你不应这样想。”长安笑着宽慰她,“毕竟最后是你与我祖父相伴了一生,怜妃娘娘曾得到过再多的宠(爱ài),也不过是短暂的,若是全部累计起来,肯定没有母妃得到的多。”
听她这胡搅蛮缠的算法,荣妃不(禁jìn)笑出声来。
“你这丫头,宠(爱ài)怎么能累加起来算呢?”荣妃有些黯然,“而且就算加起来,只怕我们与她,也都是不能比的。”
她口中的“我们”,是崇轩帝后来的若干后宫。荣妃曾亲眼见识过怜妃当年的荣宠,崇轩帝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恨不得遣散后宫,只要她一人足矣。自她之后,再没有人能专宠后宫,做天子的唯一挚(爱ài),也再没有人能陪他登上明月楼,共听晨钟暮鼓。
哪怕后来荣妃成为了后宫之首,一手养大了崇轩帝唯一的子嗣,以及他最赏识的养子,她在崇轩帝的心中,只怕也永远比不上怜妃吧。
荣妃如是想着。
“怎么会。”长安心知说错了话,连忙圆场,“母妃如此温婉动人,我不是男子,看了也要心动。祖父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可能装不下母妃这般的女子?”
荣妃见她没大没小的打趣,心中宽慰不少,却仍啐了她一声,才道:
“就你顽皮,母妃这么大年纪了,你说这话也不觉得亏心。”
长安狡黠一笑:“怎么会,母妃看起来还年轻得很,根本看不出年纪来。”
荣妃被她逗得笑声不断,对长安的喜(爱ài)自然也随之增加。眼看长安就要嫁给慕言殊,做自己的儿媳,荣妃心中百感交集,拉了长安的手与她说:
“长安,我知道你与小殊认识的时间还短,年龄也差得远了些。你这样讨人喜欢,小殊能得到你的心只怕用了不少手段。可既然他认定了你,便会一生用尽全力呵护你,你也要今生今世,永远(爱ài)他,可好?”
长安看着荣妃认真的神(情qíng),仿佛是在将慕言殊托付给她,于是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荣妃看着她既庄重,又有些羞涩的神(情qíng),不(禁jìn)会心一笑,叹道:
“我入宫多年,与无数女子共同奉一人为天,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小殊活了三十年,竟只钟(情qíng)于你一人,长安,我对你好生羡慕。”
若是曾有人愿意与她如此相守,就算要她抛弃荣华富贵,从此换上朴素衣衫、过清贫的(日rì)子又有何妨?
长安被荣妃说得心中一阵酸甜,低声说道:
“谁知道他(日rì)后会不会变心?他将来若敢纳妾,我定要他好看!”
说着哼了一声。
东朝男子向来三妻四妾,正房夫人若是对纳妾有所阻挠,往往会被冠以“善妒”的骂名,遭受世人的批判,长安这话若是让他人听去,定会惹来一阵议论。
可她却有资格说。
一来她与慕言殊是天子赐婚,慕言殊将来若是纳妾,便是欺君犯上。二来,她知道慕言殊会一直将她看作唯一,她知道慕言殊和她一样长于深宫,看惯了也看厌了三妻四妾的所谓“美谈”,心中最渴望的,便是此生得一人足矣。
因此她敢说出这一番话,不仅凭借天子之令,帝女之尊,她知道这些对于慕言殊来说,根本算不得阻碍。
可更重要的是,慕言殊心中有她,因此,其余的话再也不用多说。
正在长安想着这些,满心欢喜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想起在(殿diàn)门处:
“谁要让我好看?”
长安抬起眸来向远方看去,只见慕言殊斜斜倚着(殿diàn)门,笑容甚是好看。她看着他,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时之间,仿佛世间再无其他。
荣妃看着两人深(情qíng)对望的模样,心中实在欣慰,刚才被长安打趣了半天,此刻终于得了机会,便贴着长安的耳,与她说起私语来:
“长安,给小殊生个孩子,看他还敢不敢纳妾。”
闻言,长安一惊,转过头去看荣妃,从她原本淡淡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笑意。心中暗叹她和慕言殊果然是母子,就连(性xìng)子中的那些(阴yīn)险,都是如出一辙。
慕言殊虽然听不见荣妃说话的声音,却可看见她的口型。
心中一时畅快。
生个孩子?是该好好计划一番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奖竞猜:遗诏是哪位皇帝写的?写了神马景天大秘密?
哈哈,猜对有奖哟!